第五十七章 归如箭,如烟生死心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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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安此时在京城已经高中了头名状元,终日喜不自禁。眼看着就可以与心上人如烟团聚,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恨不能马上骑上快马,返回家乡。只是朝廷之中繁琐的事务,一时难以脱身。官场之上,那些见风使舵之人前来祝贺,送礼的,不甚其烦。还要等着朝廷安排个官职,时间也就耽误下来了。

    李世安坐卧不安,心似飞箭,恨不能马上就起程返乡,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是官上之人,又没有办法自如地离开京城,只好等着前去送喜报的人快快回来。喜报送到清远村,如烟也就知道自己的情况,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送喜报的人终于回来了,但是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送喜报人只到清远县外,便回来了。原来,清远县附近的驻军已经造反了,他们揭竿而起,与朝廷对立,阻隔了县城外的交通。朝廷的军队以清远县为守备的据点,与叛军对峙。听说知县已经潜逃了,现在县城里已是一片混乱。李世安听到这样的情形,犹如五雷轰顶。他最担心如烟的安危,相隔两地,茫茫不知如烟生死,都快把李世安逼疯了。

    朝廷正在为派谁去清远主持当地的政务而犯愁。谁都知道清远县这时正是兵慌马乱,前任的柳知县已经逃得没有影了,这时,有谁愿意冒死前往呢?只怕没有进清远县城,半路就被叛军给抓了,枉丢了性命。皇上让朝臣举荐,有人说让新科状元李世安前去为宜。当然,李世安在朝中也没有什么依靠。大家举荐他去也就不会顾虑会得罪什么人。而且,李世安本身就是清远本地人,对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当地的环境也熟悉,因而这个理由比较充分。李世安正是求之不得,谢过皇恩,星夜便赶往清远县。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可能丢掉脑袋的事,反而笑话李世安涉世不深,依他一个新科状元,给他一个知县之职显然是委屈了,可是李世安异常兴奋,谁也不知道李世安的心思。这几日可是把李世安憋坏了,这个机会正中他的下怀。

    这回赶路轻松了许多,不必费自己的脚力。累了有驿站可以休息、吃饭。再说自己现在也算是七品之身,十多年才开考的新科状元,深受器重,没准哪天就飞黄腾达了。走到地方上,只要报上名字,当然会有地方同僚奉迎。但是李世安一路急赶着回家,哪有这个时间去寻乐呢?身边只带了两个士卒,一路上快马加鞭。李世安心如飞箭,不敢有一个时辰的耽搁。如烟还好吗?如烟还会不会在清远呢?她是跟着知县逃了吗?李世安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清远县现在闹成什么样了。每次来到新的驿站,他都要打听清远的战报。有的说正在以清远县为界,两军对峙着,也有的说清远已经丢了,对峙的军队也随叛军去了。战报不一,弄得李世安心烦气躁,只能昼夜不息。其间路过清荷的坟前,李世安下的马来,跪在坟前,又是一番长哭。之后,便再次上马急奔。

    直到走到清远城,也没有遇到什么叛军。那些叛军其实早就已经攻下城池,将整个清远县洗劫一空,然后逃到边远的山林之中,过他们快活的绿林好汉生活了。

    李世安人不下马,直奔县衙。县衙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李世安口中大声叫着如烟的名字,走遍了每一间屋子。他哪里知道如烟已经一年不在这里居住,并且为了守候他回来,在他的草堂里住了半年,受尽了磨难,流尽了泪水。县衙里一片狼藉,如烟的闺房中已经空无一物并且都结上了蜘蛛网。见如此惨状,李世安心里无比伤痛。如烟呀如烟,你现在生死未卜,是不是随着你的父亲逃亡了?可是,你又在哪里呢?

    李世安一脸阴云,走出县衙。他此时穿着官服,当他走出县衙时,路上正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行色匆匆,慌慌张张。这些人看到了李世安,一个个气急败坏,几个人围了过来,指着李世安骂道,“你们这些当官的,猖匪一来,你们就象耗子一样溜跑了,丢下我们全城的老百姓不顾,害得我们的家都被叛军洗劫了,多少良家女子都被掳去了。这回叛军走了,你们又回来,享你们的福,这回我们说什么也不能饶了你们。”

    围着李世安的人越来越多。那两个士卒抽出刀来,护着李世安,对这些百姓说,“你们不要胡来,这位李大人可是当今的状元,深受皇上的恩宠,他是新来的官员,并不知道此中的实情,你们若是聚众闹事的话,休怪我们手里的刀不认人。”

    这时一个老者冲到了前面,伸开手,挡住大家,老人说:“你们都不要闹了,这个人不是坏人,他就是我们清远本地人,就是那个穷秀才李世安,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李世安这个名字清远无人不知道,倒不是因为李世安中了状元。中了状元的消息并没有传来,大家早有耳闻的还是因为李世安与知县家的小姐如烟之间的情事,两人不但没有入洞房,倒先让小姐怀孕了,这个大新闻哪天不在大家的耳朵里传呀。之前是有人笑话的,但是后来,大家都知道实情之后,不再有人骂李世安风流,多是对这对恩爱男女的感动天地的故事嘘唏赞叹。都知道李世安家贫,与如烟有了爱意,却不能结合,硬是被逼着进京赶考的。现在李世安回归故里,并且真的得了状元回来。

    听说眼前之人就是李世安,这时大家才安静下来,有人问,“对了,李大人回来了,可是那个如烟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阵子大家都忙着自己活命,哪有闲情过问这些事呢?真的,谁知道如烟小姐去了哪里?怎么不见她来呢,李大人回来了,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怎么了,如烟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李世安问,“各位好心的乡邻,可有人知道知县一家去了哪里?还有如烟小姐现在身在何处?”

    那个老者说:“我们知道知县一家早就逃得没有影了,不过如烟小姐早在半年前就搬出知县府,住在你的家里,从此再没有踏入知县府半步。好象是为了你,与她的爹娘断了关系,真是一个奇女子。不过一个人受尽了磨难,靠种这几畦小菜和去山中采些果子度日,又身怀有孕。就是这样,从不接受家里的接济,真是有志气,真是可以与史上的那刘兰芝、杜丽娘这样的人物相媲气节。”

    李世安“哎呀”地叫了一声,我的如烟啊,世安不曾知道你受了如此的磨难,还以为你在府中的日子再难,也不至于受什么委屈,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守在我的草屋之内,你把身上的银两与首饰都让我带去,又不愿意接受家里的接济,世安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你长这么大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罪,这样的日子一天天你是怎么过来的呢?你怎么能与世安这样的贱命想比呢?你为了世安,历经苦难,世安现在肝胆俱裂,无地自容。世安身为男人,却不能让你过上安生的日子,我原以为所有的苦难都降临到我的身上,没成想,你所经受的苦难却远比我大。你一个柔弱的女子,又怎么承受?什么,你还怀了身孕,想必这孩子也是我的,哪里还能想下去,李世安赶忙跨上马,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直奔自己的家。

    跳下马来,自家的樊篱院门敞开着,草屋的门也开着。李世安进到屋里,不见如烟,只见几件女子的衣服散在地上,衣服上还有若干的脚印。李世安双手捧着衣服,捂在面上,如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在哪里?李世安转身出了屋子,锄头在门外放着,他手握着锄头,想象着如烟在这里开几块地种菜的样子,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能做这样的活呢?全是我李世安害的。

    这时,那个邻居阿婆在篱墙外探头向里面张望,看到李世安正深思着。

    阿婆说:“你是李世安公子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