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李世安还没有叫全清荷的名字时,清荷就进了包子店,她肯定是看到了李世安,但是又装着什么也没有看到,空留下李世安站在店铺的外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世安很纳闷,心想,我与你分别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就不认识了,会不会是世上有另一个女子与清荷长得极为相象?
清荷走进包子店,坐在窗前,她并不看窗外的李世安,李世安却在傻傻地看着清荷呢,这个女子与清荷长得没有一点差别,可怎么对自己形同陌路呢?这时,两笼热腾腾的包子已经上桌。清荷挑起一只包子,在鼻子前闻了一下,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李世安见此咽了一口口水,那冒着热气的包子实在是太诱人了。这时,清荷隔着窗户对着李世安喊道。
“你这个书呆子,还不进来。要不然,你还是先走吧,别站在那里象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副可怜虫的样子。”
李世安此时实在是控制不住,脚步不自主地走向店里,走到清荷的桌前,又不好意思坐下来,就这么站着,就等着清荷说,坐下,吃些吧。只是清荷也不理他,只顾着自己吃。良久,李世安觉得自己的颜面实在是过不去。心想,这还是昨晚与我吟诗作对的清荷吗?明知道我这肚腑之内空空如也,也不叫我吃。我如今就象是一个讨饭的花子,眼巴巴地求得一口吃的。可是我能怪别人吗?分明是我得到人家的恩惠,却还偷偷摸摸地不辞而别。算了吧,我也不丢这个人了,我还是走吧。想到这里,李世安回转身去,欲往外走。
清荷说:“你是不是在等我给你赔不是,说,世安,是我不好,我不该当着你的面吃东西,是我不该追你而来,真是一个木鱼脑袋,不敲你就不响呀。”
李世安说:“清荷小姐没有错,错在世安,是世安无能,七尺的汉子,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欠下小姐许多恩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逃跑了,世安算个什么男人呢?”
清荷说:“坐下吧,真的要让我请你吗?你既知我对你有恩,那就听话,坐过来,吃点东西再上路。”
李世安还是不肯回身,他那点自尊心看上去其实很可怜。心里是想走的,可是脚步不是迈不开,真的是太饿了,背对着清荷,立着不动。清荷站起身来,拉着李世安坐到对面的凳子上,将一双筷子交到李世安的手上。
“吃吧,李公子,人是铁饭是钢,别跟自己较劲了。亏待了你,我哪有脸面去见如烟姐姐?”
李世安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夹上一只包子,就一口放在嘴里,不作细嚼,生吞下了肚,象是被烫着心了,紧皱眉头,手拍胸口。
“慢点,没人与你抢。”清荷笑着说。
李世安觉得挺难为情的,脸一阵红。
“世安,你怎么星夜就跑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莫非是嫌我们山寨的生活贫寒,觉得我们兄妹亏待了你,所以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你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清荷只能是把你看扁。从这里,你我吃完早饭就此分手,就当我们从不相识,大家各走各路。”
李世安被弄得无言以对,泪水一下子就涌到眼眶里。满心的委屈,满心的苦楚,自小就没有了爹妈,从来有苦只是往肚子里吞咽,一生受人恩惠才长大,亏待了多少人?还有眼前这位清荷小姐。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表情痛苦万状。
清荷说“哎哟,我这还没有说你什么,你就这副样子,象是我在欺负你一样。不说就不说吧,我不逼你了,你吃吧,吃完了,你就走你的路去吧。一个大男人还在小女子面前哭鼻子。”
李世安说:“我李世安岂是那种小人?受人恩意,不挂心底。我这一生,不知道受了多少人家的恩,到如今尽无一例回报,每每想起,生不如死。只因昨晚,如烟小姐入我梦中,哭得象泪人一样。她说我李世安忘记了她,在山寨之中,全然把进京赶考的事抛在脑后,如此,她已经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世安羞愧万分,哪有颜面再在山寨呆下去了?如烟小姐说的没有错,我李世安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也就是在你那里算是享了几天的福,便有些不舍离开。可是我怎么能把如烟小姐放下?为了我,如烟小姐不但与他的爹娘击掌赌下誓言,又把自己身上的一点积蓄,还有头饰全部交给世安,当作世安进京的盘缠。我若是不回归,如烟小姐必然只有死路一条,我哪里还能安若无事一样,寄身在山寨?故而,星夜不敢作停留,只有这样,才觉得心里有所安慰。”
清荷说:“是吗?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可是你的盘缠呢,是被我哥哥打劫了吗?”
李世安说:“说来话长,非是你哥哥打劫的,在那之前我就遇上了恶人,把小姐给我预备的盘缠全部夺去了。我真是亏对了小姐,但是我李世安矢志不改,就是爬也要爬到京城。”
“世安,既然话长,还是别说了,听你这一说,清荷都快被感动的想哭,这大清早的,你我二人在这里相对而哭,会被人当热闹看的。清荷知道公子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同时也是一个知情懂得爱的男儿,是清荷错怪你了,赶紧吃了上路去吧,清荷不再相留。前些日子与公子所说的话,公子也就忘了,清荷只当是公子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原也指望公子可以把我带去见如烟姐姐,现在想来,实在不妥,公子与如烟姐姐情真意灼,清荷对公子虽也是情意绵绵,但是比起如烟姐姐,清荷还是觉得远远不及。我若是奢望与公子携手百年,必然会伤了如烟姐姐对公子的那份不染纤尘的情意,就当是清荷命中不该遇到公子。”
李世安听清荷的一番表白,心中不免有些怅然,犯起点点酸酸感觉。
“清荷小姐此话让世安心里好难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世安虽有非分之想,让小姐常伴身边,只为与小姐的这份知音情份,但我却不知如何处理这事,如烟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情深如海,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辜负。”
“世安公子快别说了,所谓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聚聚散散,本也正常,只留那份情在心中,如世安公子不把清荷忘记,清荷就觉得非常满足。公子把清荷看成是知音,清荷听在耳里,心里如沐春风。好了,吃吧,公子,还是快点赶路去吧。早去,早回,别让如烟姐姐眼望穿,心熬煎,同为女人,我知道如烟姐姐的心情,便不作妄想。”
李世安吃罢之后,清荷送李世安出县城,一路之上,清荷又说了许多贴心的送行的话,让李世安注意这注意那,所言就象当初如烟所说的那些,李世安点头,无语相对。他们走上官道,两人挥泪而别。风嗖嗖,四野空,长路漫漫,此别之后,也不知道是否再有机会相见,再相见,伊人是否如昨,再相见,你身边站着的会是谁?李世安走两步一回头。清荷泪雨涟涟,向李世安频频挥手,直至不再能看到对方的影子。李世安一路走,一路落泪。世间为什么要相见,为什么要有情感,又为什么必须分别,只能怨你不是我的初见。
李世安一直向前走,直到中午。这时,从官道上驰来一队官军,马蹄乱响,烟尘四起。李世安站到路边,让这队人走过去,自己再继续赶路。可是这队人马却在他的面前停下了。那马上的一个将军用手上的马鞍指着李世安说,“你是什么人,快快报上名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