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梅花残,丧尽天良恶夫人


本站公告

    鞭子声声落下,却听不到被打之人的叫声。

    只听见夫人大声叫嚣着说:“好呀,骨头还挺硬,又是一个天生不怕死的犟种,跟小姐真对脾气呀,我看小姐就是被你带坏的,你也想学当年的小红娘,为小姐牵红线搭鹊桥,是吧?还想被写进戏言里?哼,只怕你没有那个命了。没有人会记得你这个小娼妇的,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如烟心里知道,在自己的屋里被打的只能是梅香了。她冲进屋里,看到梅香被实实地捆绑着,半倦着身体躺在地上。衣服已经被鞭子抽裂开了,露着带血的伤口。那血已经把衣服染成红色。梅香紧闭着眼睛,一声也不吭。只见每一鞭落在她的身体上,那娇弱的身体在地上就抖动一下。可以想象的,就象是一只被人捅了一刀的鸡,扔在地上,还有一口气在,就在地上最后蹦几下。如果不是如烟的及时回来,那再下去几鞭子,这梅香也就没有命了。梅香虽不似小姐的金贵之身,但是自小在府中长大,风不吹日不晒的,也长得细皮嫩肉的。几鞭子下去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沥了。

    如烟见此,心如刀割。她非常自责,不,这事用自责两个字都无法表达如烟当时的心情。痛,是一种切实的钻心疼,就象鞭子打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眼里涌满了泪,冒着愤怒的光焰。她怀疑站在面前的那个颐指气使的女人,那个尽然可以草菅人命的女人,那个面目狰狞如恶鬼一样的女人,那个此时还在眼放凶光紧窝着嘴唇、指使着家人行凶的女人,她是谁,是自己口口声声亲切称呼的娘吗?是自己尊敬爱戴的娘吗?不,在这一刻,如果还心存着一点美好的想象,全部化作了乌有。这个人从这一刻起,与自己将没有任何关系,包括血缘上的关系。因为她是一个冷血的刽子手,刁钻恶毒的妓院老鸨,杀猪的屠夫。

    如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大声叫喊,“住手,你们这群恶魔,刽子手,你们这些人的良心都是用麻皮做的吗?你们的血管里还有一点良知人性吗?是谁给了你们这个权利,公然在我的卧房里可以对一个下人如此的痛下毒手?这里是刑场吗?我们家都是杀人的恶种吗?你们都是恶魔的儿女吗?”

    如烟这声嘶力竭地叫声,把在场的家人,还有那个夫人都惊住了,家人手里的皮鞭还在高高地悬着,不敢再落下。这时,夫人脸气得惨白,这心里面可是两股气乱窜。先是气梅香与小姐暗中合谋,骗过家人盯梢。接着,如烟进门,把连同她在内的一干人等全给骂成是刽子手与恶魔之类难听的话。这话是出自心爱的女儿之口,天下哪有一个女儿会用这样的口吻对着自己的娘说出如此恶毒的话,简直就是目无尊长,因此,夫人脸色一片惨白,浑身发抖。行恶之人总有说服自己的理由,犯了错也不会公然在人前真心地悔过,或者在她看来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错,只是教训一个家人,家人悖逆了自己,当然要受到惩处。

    夫人手指着如烟说:“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你居然对娘这样说话。你是吃错了药,这回子疯劲上来了吧?”

    如烟也不示弱,同样用手指着夫人说,“你枉为人了,你披着一张人皮做什么,把你的黑心肝都让世人看看,看看有多么的黑,多么的脏。我后悔是你的女儿,我为你而感觉到万分的羞耻。你把梅香打成这样,你看她还有气吗?你这不是丧尽天良是什么?可怜梅香人世不知,你居然还支使家人继续的打。即使是梅香犯了什么错,打上几下子也就算了,你却想把她打死,你不是恶妇是什么?”

    夫人说:“你这个小畜生,我,我,我,我悔不当初一泡尿把你给淹死算了,也省得你今天与我反目为仇。”

    如烟说:“我既为小畜生,那么你也就是老畜生,我虽为小畜生,但是我心并没有你那样黑的发臭。我与李世安公子情投意合,两心相悦,而你们却为了自己能够攀上豪门的关系,妄想过上富贵的生活,想着把我嫁给你们的金钱梦,硬要把我与李公子给分开,你们的那些伎俩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就把你们的面皮当面揭开,让大家看看你们丑陋的内心,想让我做你的牺牲品,门都没有。他日,李世安公子夺得功名回来,定要将你们这些人统统地打入大牢,让你们在那里做美梦去吧。”

    这个举鞭的家人就是那个独眼的家伙,他回来被一痛臭训,都把这气撒在梅香的身上了,这一刻高高举着鞭子,又不敢往下抽了,而这夫人已经被气得无言以对。一阵眩晕,手捂着头,东摇西晃起来。身边的老妈子赶忙伸手扶住夫人。

    如烟觉得胸中的气难平息,夺过独眼家人手上的靶子,照着独眼家人就是一鞭子打下去,只听他嗷地一声,抱着头就跑,如烟挥着鞭子,见人就打。屋里的家人都四散地逃,这个老妈子扶着夫人往外逃。虽是逃的快,也挨了几鞭子,众人都跑了出去。如烟放下鞭子,蹲在梅香的跟前,一边帮梅香解绳索,一边啪嗒啪嗒地落眼。

    如烟说:“妹妹,你为姐姐受苦了,姐姐对不住你,若不是我与李公子呆的时间太长,也不至于让你受这般的罪,疼死姐姐了。”

    梅香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声音极低,几乎是用气息在说,“小姐,梅香不怕,梅香没有叫一声的疼,也没有说一声的求饶,就是把梅香打死了,梅香也会含笑九泉的。”

    如烟帮梅香解完绳索,抱着梅香。

    “梅香,好梅香。”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梅香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一个下人,为自己受了这样的苦,你只说几句感谢的话就可以表示你的心情吗?

    如烟把梅香扶到床上,脱去梅香身上的衣服,为梅香清理伤口。

    梅香说:“小姐,怎么敢劳动您来照顾我呀,还是梅香自己来吧。”

    如烟说:“从此,你我之间再无小姐与丫环之分,你便是我亲妹妹。”

    梅香被打得太严重了,鞭到处,皮都绽开了。如烟一边擦拭一边泪流。

    梅香说:“小姐,与李公子见着了吗?”

    如烟点头,说:“见着了,见着面了。”

    梅香笑了,说:“都说好了吗?”

    如烟说:“都说好了,公子今晚在花墙之外等我,我为他准备一些银两,让他进京赶考去。”

    梅香说,“真希望公子能得个状元回来,也不枉我们为他所受的苦累。”

    如烟说:“会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公子一定会得个状元回来的。”

    梅香说:“嗯,一定会的。”

    帮梅香擦完伤口,给梅香换上衣服,盖上自己的锦被。如烟开始把自己的柜子里的银两都聚集起来,又把自己首饰盒里的首饰都取出来,还有自己头上戴的,也拔了下来,一起放在一个小包袱里。这个夜晚,如烟并不敢睡下,她担心一旦睡着了,如果到时候又不知道醒来,那不得让公子在院墙外空等上一个晚上,他又不知道府内的情形,还不得连急带忧熬上一夜,那种滋味何其难挨。又不便点着灯至深夜,怕会引起府内人的关注。

    如烟坐在床边,梅香已经晕睡过去。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屋内,明月不知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想着今晚将与李世安分别,从此人隔千里,不知道何日再能重逢。更不知道公子此去,山高路远,一路艰辛,前途难料。内心酸楚,不觉泪眼朦胧。那点晶莹的泪花,闪动着凄凉的光。一直坐到三更天,如烟拿着装有银两的小包袱出了闺房,前往花墙边。

    李世安早就躲在墙外的那棵大树下,他蹲着身子,春寒料峭,春夜更加的寒冷。他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肚子一阵阵咕咕地饥饿声,那半只馒头他这一刻也不舍得消灭掉,那会是他明晨的早餐。与小姐今晚作别之后,自己便要直奔京城而去,命运又将是怎样的呢?尚无法料定。一头是小姐的深情期盼,一头是难卜的前途,这两者之间紧密相关。本来自己对于功名不抱什么幻想。但是,现在是必须去努力争取,而这种争取又是渺茫的,没有信念的支撑。此行坎坷,重负在肩,明知道不可为而必须为之。如烟已经以飞蛾扑火的勇气把自己完全地交托给了自己,他觉得就是前面面对的汪洋大海,绝壁深渊,刀山火海,也要拿出牺牲生命的决心冲过去,以不辜负如烟的情意。李世安心里想着这些,无声垂泪。

    “李公子,你在外面吗?”如烟来到花墙前,低声问着。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