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听了,就让这些差役去做自己的事情。他急忙回到家里,与夫人把这些情况由头至尾讲了一遍,让夫人分析一下。
夫人说:“如烟不让把风公子索来,那必是手下留情的,何故手下留情,那必是暗中有意,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看你的官当得时间长了,人越发的变得愚蠢了,这些小事还转不过弯来。之前已经派人发贴子请风家老爷前来,看来没有错的。关键看你怎么与风家老爷提起此事,一定要旁敲侧击,别忘了你是知县,我们如烟嫁他们家算是委屈了,只是低身迎就,不是高攀。如果不是如烟有这个意思,看在女儿病成这样子,我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嫁在清远县这个小地方的,事已至此,也就顺了女儿的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知县说:“你也别把我看扁了,我其实并不傻,也就你看不起我,你出去打听一下我的名声,穷老百姓那里我不敢说,上面的头头脑脑的哪个不说我的好。”
夫人说:“你那名声不都是用钱买来的,你看你那县衙里的几个匾,有几块是人家真心想送你的,恐怕还有几块是你自己私下里花钱定做的。你还有脸把它挂着。”
知县脸红了起来,“你懂个屁呀,你只知道整天的锦衣玉食,奴仆侍候,没有我,你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吗?我不想让你感恩戴德,你却用这等酸话忤我。”
夫人说:“想当初我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如不是你死缠烂打地跪在我家门前,我能嫁给你?当时已经有京城的高官前来提亲,只不过我心肠软,被你的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给骗了,我一小女子,怎么能玩过你这老滑头呢?这小小的清远算个什么狗屁之地,我早就在这里呆腻了,你做了十几年的县令,没有一点建树,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别梦想走出这清远县了。”
知县很生气,一挥袖子,转身出门,口里说:“越说越不象话,懒得与你这样的人罗嗦。我还有事,等家人回来后,直接打发他到县衙来见我。”
那日风公子丢了颜面,按说会气闷于心,他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但是,他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在心头。怎么讲?象他这样的男人,可谓是阅人无数,玩女人无数吧。这个县城里的哪家妓院青楼他没有逛过,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他无不染指。这日见到如烟之后,美色无比,是他前所未见过的。栽在这样一位小姐的手下,他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既然逮着了与这女人见面的机会,那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罢手的。反正自己家大业大,就是把整个家产都送上,只为得到如烟小姐,他也愿意。
这几日,风公子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那些青楼的女子再也不能吸引他的好奇,狐朋狗友再来相邀,他也一一谢绝。现在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些事,他正寻思着怎么与父母讲这件事。如烟毕竟是县令家的女儿,如果不是想拿出决心与父母来一次破釜沉舟的斗争,只怕他那视钱如命的父亲是不会舍得捧着大把的银子送给县令求媒的。象这样阔家的子弟,眼里只有钱,从小就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可以使磨推鬼,反正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包括婚姻之事,也是金钱可以顺然解决的,只是要看这个女人的档次如何,所花费的钱多与少的问题。他终于想明白了,这钱只不过是暂时的送过去,到头来,如烟下嫁给自己,钱还是会分文不少地陪嫁过来。更何况,自己成了县令家的女婿之后,还有更多的好处,县令自是与上面的关系不一般,不然哪里可以坐上一方的父母官。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谋得一个做官的小差事。就凭着自己的处世经验,使钱的经验,只要给他铺一条路,没准哪天就做到知府这样的官位。这就叫既抱得美人归,钱途仕途也不误。这几天他尽是在打着这如意的算盘,想着这些糊涂心思,美得他都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觉得前后都算计到位了,就想去与爹妈说这件事。他走到前厅,看到有差役前来,家人恭迎差役进屋。风公子赶忙退到一边,躲在暗处。差役说是前来送贴子,要见到风老爷才行。风公子听得真切,他想,坏事,想必是如烟小姐回家,把那日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县令听了,过去几日,县令觉得还是无法消气,就把爹叫去问话,必然是一番斥责,目的还不是为了花钱消灾,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幸好自己还没有向爹妈禀明要娶如烟的事。
风老爷接过贴子,也不知道县令要找自己有什么事,差人说只管送贴子,其它的事一概不知。只要风老爷次日前往,便可得知。这个风老爷暗里想,我与县令素无往来,今番请我前去,说是有事相商,这不是明摆着吗?让我又为了县里什么狗屁的建设拔毛出血,因而闷闷不乐。但是又不敢违抗,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倒一通苦水,能少出就少出一些吧。
次日,他来到县衙,差役通报,柳知县从案后起身相迎。这是给足了风老爷的面子。见到风老爷,柳知县满脸堆笑,抱拳拱手,并伸手挽着风老爷的手,走入后堂,就好象这二人是多年的知交,并不生分。这个风老爷心里冷笑,你这不过是雕虫小计耳,无非是让我爽快地掏银子。我那钱又不是天上掉的,是我分文积攒下来的。你让我对外掏一文,就如同用刀子割我一块肉。
进到后堂,双方分宾主落坐。差役送来茶水。二人又相视而笑,一番虚伪的客套,知县又问了一些不相干的事宜,比如身体如何?家人如何?生意如何?
风老爷说:“只是近来生意不太好做,一日不如一日,在别人眼里觉得我家的日子好过,其实不然,家大业大开支也大。”
知县说:“这些还是改天再叙吧,我今天叫风翁前来,还有一件大好事相商。”
风老爷差点没被这话气晕过去。心想,你这老爷真是做得不错,说话很艺术,又很奸诈。我以为我算是一个奸诈之人,而今坐在我对面这位柳知县当是强于我百倍。什么大好事?无非是利国利民的事,只是不利于我而已。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掏多少银子来得直截了当,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也不嫌累。不过,我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想从我身上拨下几根毛,也没有那么容易,别看你是一个县令,可是,我在上面还有些关系,你若是客气一点,我也就算了,如果你下手太狠了,那我们就只能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不满,还得面带笑容。毕竟还得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日子,能糊就糊,和气才能生财。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柳知县效劳的?别看我这家大业大,那也是徒有其表,只希望县太爷能枉开一面。”
“唉,风翁何出此言,你当我是要你出钱才找你来了,如果那样,我只需要发一个公文就可以了,何故会劳动风翁大驾呢?风翁想偏了。”
“噢,这倒令我犯糊涂了。你我一个从商,一个为官,我们之间并无往来,今天不是为了让我出钱,那会有什么事让我帮忙呢?”
“也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但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哈哈,实在是越想越美。”
“县太爷还是明说了好,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喜是忧。”
“唉,当然是喜了。风翁可知前几日令公子出游西山之事?”
“噢,孽子奢玩成性,平时没少给我惹是非的,我也懒得管他的事,所以这事我实在不知。”
风老爷心想,我这儿子刁蛮成性,整日在外面给我惹乱子。今天既然是为了小儿的事把我找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小儿在外打了人,把人伤了,二是在外面调戏了民女,人家告了官。这个柳知县把我找来,无疑是让我与人家私了此事,从中获得好处,那这事又怎么称得上大好事呢?想不出其中的联系。
“风翁可知,那日小女如烟也去了西山,与令公子有了一面之缘。”知县也沉不住气,把实情直往外抖。
风老爷一听,吓出一身汗来,不敢再坐着,起身作揖。他心想,不好了,麻烦大了,这还用说嘛,必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才调戏了知县家的小姐。今天出钱来消灾是免不了的了。
“知县老爷,实在是我家那个孽子冒犯了千金,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回去后,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才怪呢。请知县老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您说吧,我出多少银子才可以宽恕小儿的罪过。”
“唉,风翁言重了,不是这样的,风翁坐下说话。”
这回这个风老爷只敢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正襟危坐,浑身不自然地抖动起来。钱呀,只得掏钱了,不破财,这灾是消不了的。
“我想风翁家的公子一定是风流倜傥,才华横溢。”
风老爷想,我那儿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说他风流差不多,说他有才华,真是沾不上一点边。现在他还是摸不清这个知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