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梅香说,“梅香,你自个到一边去玩,我与公子有几句话要说。”
梅香说:“小姐,老爷出门前吩咐,要我寸步不离你的,你如今让我走开,我回去怎么向老爷交待?”
梅香故意逗小姐,她能不知道小姐这是想把自己支开,接下来就是要问公子的一些底细。
小姐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了,我说什么你都与我唱反调。看来我在你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倒象你是小姐一样,你走不走?莫不是你与公子之间有什么话要说?”
梅香扑哧一笑。
“小姐,当然你是小姐了,我哪有那个命呀。不过,时间不能太长,这里随时会有人来的,我去林子的那边给你望着风,一有人来,我就咳嗽几声,你听到的声音就要小心些,别让人看到,那样我可没法向老爷交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干嘛要小心,我只是想与公子讨论诗文,你又听不懂,在一边站着反而不自在。”
“好好,讨论诗文吧,是怕我梅香听明白了,让你不好意思吧?”
小姐听梅香话中有话,举起小粉拳追着梅香打,梅香咯咯地一路笑着跑开了。这里就只有小姐与李世安两个人。李世安还是那副死型相,小姐看着,心里既是难过,又有些好笑。李世安一只手作掩面状,另一只手捏着扇子,还是不敢把手从面部移开。
现在,春天不是离着越来越近了,而是就在眼前,仿似是闻到从她身体上散发着的甜蜜清芬的气息,这穿越冬的边缘而来的气息是春指派来传信的信使。每一根曳斜在冬里枝头,每一丛蜷缩在地底下的根,每一片被埋在雪里的半僵着的叶,每一只躲在窠巢里不敢把头伸出来的鸟雀,每一头还在啃食着荒草的牛羊,每一条潜伏在水里的深水鱼,每一粒在石下埋藏的种子……它们都得到了信使的消息,所有的生命都睁大了眼睛,翘望着这一时刻的到来,所有的生命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节目,准备着演给春看呢。希望春天可以给谁多一些的偏爱,与之共鸣,予之抚藉。春是生命清纯娇柔的恋人,她一个不落地把沉睡着的生命唤醒,这些生命就会在春的怀里撒着欢。
在这样的盎然春意面前,小姐那份柔情自觉也无法抑制,更何况自己心仪之人就坐在面前。站了一小会儿,小姐向李世安坐的位置移步,这步子迈得极小,有些迟疑,面容羞赧,虽是四下无人,但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这里会面,内心里又流泻着绵绵的爱意。小姐心在想,你这个冤家,你若是对我有意,又何必装成这样,难道要我这个小姐主动与你表白吗?现在周围也没有一个人,你又何必浪费这大好的春光,浪费这样绝好的时机,唉,真是不知道你这心里是怎么想的,真是一个痴迂的书生。
小姐走到李世安的身边,挨着李世安轻轻地坐下,不敢碰着李世安的身体,保持着一点点的距离,这样轻盈的动作,李世安不曾发现。
“公子。”
这自耳边发出的声响让李世安吓了一大跳。他扭过头来,目光透过手指缝,惊见小姐就坐在自己的身边,那气息与体香可以清晰地闻到。李世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姐会挨自己这么近坐着。用俗语说,这简直就不成体统,那时的人哪有现代人这样的开放,李世安想起身坐得远一点儿,但是感觉身子发沉,根本不听使唤。这就象是一个人了一场马拉松之后,不坐下来还好,一旦坐下来后,那整个人都完全散了架,动弹的能力都丧失了。
小姐看出李世安欲离开的意思,心想,我放下小姐的颜面和身份与你接近,你却还与我装起了斯文,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思,天下哪有你这样的木头人。你当我只是大发慈悲呀,你有颜面,我就没有吗?就在李世安侧身向远一些的地方挪身体时,小姐从李世安脸侧面发现李世安面上的血迹,这血迹好象是从鼻腔里流出来的,现在有点结成了块,她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帕,轻轻碰了一下李世安。李世安低头看到小姐的手帕,小姐又示意他擦面。李世安接过手帕,刚要往面上抹,就在这手帕接近面部的时候,那手帕上的香气直逼鼻腔,向着心腑之内直逼过来。这手帕应该是小姐平时擦面所用,长时期陪着小姐的身体,那上面何止是留有小姐的体香,还有汗渍。李世安想象着这手帕在小姐那细嫩的肌体上擦过的细节,所以让他不舍得擦在自己的面上,他是知道自己面上有血迹的,擦了之后,岂不污了,又怎么再还给小姐呢?于是,他索性抬起手肘,用袖子直接在自己的脸上抹了几下。这样子就象是我们看到小孩子用袖子擦鼻涕一样情形,有点傻相,可又有些可爱。
“公子何故不用我的手帕呢?是嫌我的手帖不如你的衣袖干净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