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权只是众多黄巢们中的一个典型而已,他利用这些矛盾,派兵出击,攻城掠地,发展壮大势力。不打皇帝的名号,象高骈一样,做个蔡州王,秦宗权的日子也会好过。看来,追求不同,想法和做法也不同。秦宗权不但要称帝,而且想学黄巢的样,把大唐的皇帝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可朝廷并没有在意,或者说在意了也没精力去处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到成都的时候,因神策军基本没了,阿父得重新建设。他在蜀中招募了五万四千个新兵,设为五十四都,每都为一千人。回长安时,这五万四千名神策军阿父肯定带回去了,僖宗和阿父得为他们准备吃的、喝的、赏赐的。还有南司、北司的官员、工作人员,有万余人,僖宗和阿父得为他们准备吃的、喝的、赏赐的。僖宗和阿父他们自己也得花费吧,还有三宫六院、皇亲国戚也得要点花费吧。
诸如此类,加起来要开支的数目就不小了。可河南道、河北道、江南道、淮南道这些大道已经不向朝廷进贡纳赋,全心全意建设自己的小家去了。朝廷的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三司基本上成了闲职,找不到调取征发的地方。朝廷的运转就靠收取收取京畿、同州、华州和凤翔等几个州的田租赋税来支付,肯定不够用。
其他方面还可将就一下,可兵大哥们可不好糊弄,军饷到不了位,赏赐不及时,他们开始有了怨言。如果再不想办法搞到钱,兵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田令孜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可又不知如何是好。他一急,便不考虑后果,把目光瞄准了安邑、解县的两座金山。阿父向皇帝授意,说恢复过去由朝廷派盐铁使管理安邑、解县的两盐池的制度。四月,他干脆自己兼任安邑、解县两盐池的榷盐使,收取所得利钱来供养他的神策军。
自中和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便独占了安邑、解县的池盐收入,但每年也象征性地向朝廷进献三千车盐供国家调用。王重荣连黄巢都不怕,又会怕他田令孜?他马上上奏反对,说朝廷这样做太过分了。
阿父就唆使僖宗派宦官去解释,说朝廷经费不足,周转不开,请王节度使多多体谅。这是剜自己身上的肉去补别人身上的伤疤,王重荣死活不干,不停地上奏反对。阿父就唆使僖宗不断派宦官去解释,说王节度使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只顾自己的小家。
后来,阿父火了,干脆要僖宗下诏,调王重荣去泰宁担任节度使,调王处存镇守河中,调齐克让镇守义武。他还要僖宗下诏,如果王重荣不离开,命李克用率河东军协助王处存前往河中,把他赶走。
田令孜也真是被钱逼糊涂了,这样幼稚的把戏这个时候还去用?果然,没过多久,他等来了王重荣弹劾他的十大罪状,宦官与地方藩镇争夺盐铁的斗争正式表面化、公开化。没卵子的宦官头子和有卵子的地方节度使斗了起来,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唐朝好男人李儇刚刚回长安,又开始不好过了。
阿父决定来硬的,采用对付黄头军、东川军一样的方法去对付河中军。他命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联合出兵讨伐王重荣,并责令王处存马上去河东上任。王处存与王重荣本是同盟,这个时候他还讲义气,便上奏为哥们解释,说:“我刚刚击退李可举,不敢轻易离开易州、定州一带,再说王重荣也没有什么罪过,对国家却有莫大的功劳,不应该排挤打击。”
僖宗又下诏,催促王处存上任。没办法,皇帝的圣旨还是得听,王处存带着他的军队到了晋州。刺使冀君武关闭城门,说没有老百姓的同意,不让他进去。王处存非常听话,说不进就不进,洒家回去了。
朱玫、李昌符却不会这么想,河中是块大大的肥肉,得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咬下一大口。他俩迅速调兵遣将,开向河中。见两只恶狗来势凶猛,王重荣急忙向盟友李克用求援。恶狗对恶狼,结果会如何?李克用正憋了一肚子气,想找朱全忠讨个说法。见有机会出兵了,他马上表态,说先打了朱全忠这只大老鼠,再帮他收拾那些小耗子。
这个沙陀蛮子!王重荣急忙去了封信,解释说:“克用啊,等你打完大老鼠,我已经被小耗子咬死了。”见王重荣说得可怜兮兮的,独眼龙只得改变主意,去了封信给僖宗,说:“朱玫、李昌符与朱全忠狼狈为奸,想置臣于死地,臣不得不自救,率番汉联军十五万,来年渡过渭河,在渭河的北面会会朱玫、李昌符他们;我李克用以人格担保决不逼近京城,皇上的长安绝不会受到任何惊扰。等除掉朱玫、李昌符后,臣马上撤回军队,消灭朱全忠,报仇雪耻。”
“打不得,千万打不得。”僖宗急忙接连不断地派特使去做李克用的工作,希望他不要出兵。为制造更大的混乱,起勤王之兵讨伐李克用,朱玫多次派人混进长安,或纵火焚烧,或刺杀近臣。办完事后,他吩咐手下放出风声,说都是李克用干的。于是,长安城陷入恐慌,谣言四起,说沙陀兵马上就会攻来。
造成恐慌之后,田令孜以朝廷的名义,命朱玫、李昌符带领本部人马以及神策军、邠州、延州、灵州、夏州等地的军队共三万人,驻扎在沙苑,以征伐王重荣。王重荣急忙派河东军抵抗,并向李克用告急,请他马上派兵支援河东。
十一月,王重荣派兵攻打同州,刺史郭璋出来迎战,战败身亡。十二月,李克用与王重荣合兵,也屯兵沙苑,与朱玫他们的军队对垒。僖宗又忙派出特使调解,希望李克用与田令孜和解算了。李克用已经红了眼,当然不会同意。当月二十三日,两军展开会战。朱玫、李昌符大败,分别逃回自己的镇所。溃败的军队在所经过的地方大肆打砸抢烧杀,老百姓又成为战争的最大受害者。
因罪魁祸首没有除掉,李克用率部逼近京城。田令孜得知情况,慌了,于二十五日,他带着僖宗,匆匆忙忙从开远门逃离长安,再度出奔凤翔。回到长安还不到一年,僖宗李儇就被迫开始了二次流亡的生涯。唉,想来,觉得李儇也好可怜的。
大齐兵的一番打砸抢烧杀,大唐兵的一番打砸抢烧杀,几乎把京城长安毁灭。京兆尹王徽费尽心思,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长安城的建筑恢复十分之一二。乱兵一窝蜂进入京城,又是一番打砸抢烧杀,京城又恢复到解放初。这一年,大唐好男人僖宗过得很不舒服,冰火二重天的滋味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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