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老娘啊,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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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好,行行好!”一双青筋暴出伤痕累累的手伸到了阿三夫妇的面前。张惠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那双乞讨的手上。“大贵人啦,大贵人啦!”老婆婆千恩万谢地走了。朱阿三看着那个颤巍巍的背影,心中涌出一股酸楚。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些老人有个依靠,不要乞讨?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他的老娘!从离开老家午沟里(886年12月底)开始,到汴州担任宣武节度使(883年五月初)止,六年多的时间,自己由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村小伙,到娶上大家闺秀,担任管理一方的节度使。当初,他做梦都没有想到。

    该向可怜的老娘报报平安,报报喜了。说做就做,他和妻子商量了一下,选了个黄道吉日日子,派数百士兵,带着车马,前往萧县刘崇家,去迎接母亲王氏和刘崇母亲。萧县因为不是冲要地方,农民军和政府军都来得少,还没有遭到过多的焚烧抢劫杀戮。刘崇家地处偏僻,一家老少倒也安然无恙。大哥朱全昱已经讨了老婆,当了父亲,在刘崇家安家落户。

    就冲这一点,朱全忠就得忘记仇恨,好好感谢刘崇。非亲带故的,让朱全昱母子住在家里,吃在家里,还让他在他家安家落户,在和平时代,这样的人都很难得,何况是在乱世?要是当时也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评选活动,刘崇即使没有当选,也应该是候补人员。

    车辚辚,马萧萧,迎接的队伍开进了刘崇家所在的村子。村民只道是强盗来了,或者是败兵来了,吓得四处逃窜。队伍竟在刘崇家门口停下,刘崇一家老少,立刻处在惶恐不安状态,钻的钻床底,躲的躲灶屋。

    过了一会,敲门声起。屋里的人更加害怕,没人敢去开门。“有人吗?”过了一会,敲门声又起,还伴随着问话。有个老仆壮着胆子,开了一道门逢,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问:“各位军爷,请问有什么事?”

    “朱全忠朱大人的老母亲可住在这里?”军爷非常客气地询问。“我们不认识朱全忠大人,军爷找错了地方。”老仆人连连摇手,希望他们赶快离开。军爷失望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走了,忽地想起什么,又返身问道:“朱温朱阿三的母亲是住在这里吗?”老仆犹豫了一下,想否认,可又不敢,便点了点头。

    军爷忙躬了一下身,说:“那烦请老人家通报一下,小的们是奉汴帅之命,前来迎接朱太夫人和刘太夫人的。”老仆听糊涂了,不敢多问,只得把这句话带了进去。朱母听了,更加害怕。阿三阿二当了强盗,肯定被官府逮住。官府审了他们,派人来捉家属。怎么得了?怎么得了?朱母慌得逃到灶屋,钻到灶底下,象待宰的鸡抖个不停。

    刘崇虽然也害怕,毕竟是个男人,见屋外的士兵也守规矩,不像来找麻烦的,便壮着胆子出门询问了一下。这才得知,原来真的是那个朱阿三为国立了大功,当了大官,来接他母亲的。

    刘崇急忙把军爷让进屋里,又吩咐下人赶快去找朱母。下人好不容易在灶底下找到朱母,把这个喜讯告诉她。“朱、朱阿三,落拓无为,当、当强盗去了,还不知死在哪里,怎么会做了大官,当什么汴帅?肯定是弄错了,那个汴帅不是我家阿三。”朱母一边颤抖,一边老泪纵横。

    也难怪她不相信,淘气的阿三当上了省军区司令,这可能吗?刘母在一旁喜道:“我说阿三不是常人,果然不是常人。如今做了汴帅,这有什么不可能。朱母朱母,哦,我得称您为太夫人了,我刘氏一门,全得仰仗刘太夫人了。”

    朱母慌忙摇手,连称折杀老太婆了。刘母牵着朱母的手,一定要她到厅中去问个明白。来到厅中,朱母细细问了一下,这才相信儿子阿三真的当了大官。于是,她邀上刘母,坐上马车,由数百士兵护卫着,前往汴州。

    离汴州还有三十里的地方,朱全忠带着汴州大小官员,摇着彩旗,举着仪仗,前来迎接。“富贵不回乡,如衣锦夜行。”看来,暴发户都有共同心里。当年,项羽当了楚霸王之后,第一要事,就是敲锣打鼓地回家乡报喜。

    进了城,入了行辕,阿三下马,扶二母到厅堂坐下。厅堂已摆下盛宴,阿三请刘母坐左,自己母亲坐右。他又唤出妻子张惠,令其拜过两母,然后和她一起坐在下首相陪。朱阿三一边痛饮,一边给二母倒酒,给二母夹菜。喝了几杯,阿三有点醉了,结巴着说:“朱、朱五经读了一辈子的书,却没有弄到、弄到一官半职。现在,他有了一个当、当节度使的儿子,应该没有遗憾了。”

    朱母听了,没有作声,只是流泪。朱阿三见了,忙问母亲怎么了。“阿三,你当大官了,确实不假。可你二哥呢,和你一起离开午沟里,却没有一起回来,你就不想他了?”阿三端起酒杯,猛灌一口,说:“母亲已经看到活着的阿三,还问二哥干什么?”

    朱母抹了抹老眼,说:“都是老身的骨肉,我身怎么能够忘记?”阿三只得低声地说道:“二哥在岭南时战死,我把他埋在那里。”“呜呜呜!”朱母号啕大哭。朱阿三在一旁陪着流泪,旁边的人也泪眼汪汪的。过了一会,朱阿三说:“母亲,二哥已留下了两个骨肉,等道路安全了,我会派人去接她们来汴州的,母亲放心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朱母听了,这才转悲为喜。过了一会,她又提醒阿三道:“你大哥已经娶妻生子,但过得很艰难。你发达了,要多照顾一下。还有东家刘崇,照顾我们一二十年了,也养了你近十年;刘母是怎样待你的,你应该还记得。你要记住为娘的话,好好地报答他们。”

    母亲还是一副菩萨心肠,阿三呵呵一笑,端起酒杯,猛灌一口,说:“这个不用母亲叮嘱,阿三会办好的。”阿三确实办好了,日后,他找了些时间,派人到南方把二哥的尸骨弄回老家安葬,又派人把二哥的两个儿子接到汴州,取名为友宁、友伦。大哥那里,也送去了千两黄金,要他回午沟里建栋好些的房子住。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阿三没有听说过,其中的道理他还是明了。想当年,刘崇对他并不好,可他没有借机报复,而是把他的母亲接去一起孝敬。后来,他又派人送去了千两黄金;再后来,阿三当了皇帝,又让刘崇当了商州刺使。

    作为母亲,什么荣华富贵都比不上儿女的幸福平安,好在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健在。老大已结婚生子,老二已有后人,老三也讨上了老婆,看样子三媳妇还蛮贤惠。够了,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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