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璘得知这个情况,趁机加强进攻,前面组织敢死队,后面组织大刀队,敢后退者杀。官兵不分昼夜,轮番攻城。义军处境,十分危险。鏖战持续了三个白天又两个黑夜。这是第三个晚上了,黄巢站在城楼上,见攻城的官兵打着火把如潮水般涌来,而守城的义军基本上是半死不活的。
朱阿三带着近十名卫兵,手执利刃,站在大将军的前面。又有官兵爬上了城墙,黄巢抡起大刀,冲到那里,就是一阵狠杀。朱阿三他们自然不会示弱,也冲上去一阵猛杀,保护大将军。爬上城墙的官兵被杀退了,下一轮更为猛烈的进攻又将开始。可站在黄巢前面的卫兵又少了几个。
第一次,黄巢感到了绝望。猛地,他想起了战友王仙芝,是不是自己也要步他后尘了?唉,真不该打他,他若是当那个神策军押牙去了,怎么会死?这数十万兄弟怎么会跟着自己陪葬?
官兵的军号声起,最后一搏的时候到了。黄巢抽出腰刀,推开站在前面的朱阿三,走到城墙边上。
怎么,官兵的火把在渐渐消失?刚才还是喊杀声震地的信州城外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有点使人害怕。官兵在搞什么名堂?黄巢急忙派出探马去查原因。天快亮的时候,探马来报,说朝廷集结的各路大军云集淮南,什么昭义军、感化军、忠武军,都来了。
不对呀!既然援军到了,高骈应该乘势攻城,拿下信州,怎么反而撤退?其中必有原因。黄巢急忙召来尚让、葛从周、孟楷等来城楼开个紧急会议。
大伙一致认为,高骈肯定是和新来的官兵将领商量对策去了,要不了多久,官兵的更为凌厉的攻势就会来到。一场毁灭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大家的脸上满是恐怖的神情。
“我不这样认为。”朱阿三站到大家的面前。“刚才的情形大伙应该看到了,即使没有援军,高骈也可以拿下信州。朝廷援军到了,高骈反而退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黄巢急忙问道。朱阿三没有急于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带血的馒头,慢慢地把它分成四块,给黄巢、尚让、葛从周每人一块,自己也留下一块,大嚼起来。“朱阿三,别那么夸张。”孟楷在一旁恨恨地说。
“高骈想独吞这个血馒头。”黄巢顿时明白过来,他也把那块血馒头放进嘴中,大嚼起来。朱阿三继续分析道:“对,高骈怕其他人和他争功,分享他的胜利果实。所以,在援军来的时候,他反而退兵。”“阿三的分析极有道理,如果是这样,我们又有机会了。”黄巢拍拍阿三的肩膀,连声称赞。
“孟楷,你速送些黄金给张璘,说我这里还有大量黄金,请他给些时日,好把这些黄金分批给他送去。尚让,你速写封信给高骈,说我愿意悔过,求他代我向朝廷奏明,随便赏我个官就可以。葛从周,你迅速整顿人马,把那些感染了瘟疫的士兵隔离起来,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大伙已明白黄巢的意思,纷纷领命行动起来。只有孟楷在埋怨朱阿三,什么狗屁分析,害得他去冒险,要是张璘不愿意,那还不把他杀了。张璘早已接到高骈的指示,见黄巢送来了黄金,而且以后还有大量黄金送来,马上同意,并要孟楷捎口信回去,说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在回来的路上,孟楷一直琢磨朱阿三的话,觉得这家伙有点能耐,不可小视。
正如朱阿三的分析那样,高骈正担心其他人分他的胜利果实,见黄巢居然愿意归降,那真是天赐良机。他连忙回信,说肯定向皇上求情,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至少帮他谋个节度使的差使。并请他到扬州去小住几天,等朝廷的任命下达了,好派专车专人送他去上任。
黄巢的这招诈降,高骈看不出来?高骈的这招诱降,黄巢会看不出?其实,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黄巢他想,无论高骈耍什么花招,只要争得了时间,就是胜利。高骈他想,无论黄巢耍什么花招,农民军已成自己的下饭菜,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黄巢做得比自己设想的要好,送黄金,送投诚信,高骈很高兴。黄巢更高兴,高骈不但敢做,而且比他想象的做得更好。
高骈给卢携写了封密信,说黄巢已陷入了绝境,在向他乞降,想利用这个机会,杀掉黄巢。请他想办法招回朝廷派去的各路援军,免得黄巢生疑。如果皇上和中尉大人不同意,就说此举可节省巨额经费,以孝敬皇上和中尉大人。
卢携是什么人,当然明白高骈那样做的目的,他马上着手去办。僖宗正缺钱用,见招回援军可以节省巨额经费,供自己使用,哪有不允之里,他命卢携全权负责此事。卢携当即以朝廷的名义,命各路援军迅速退出淮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黄巢这招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没多少智力因素。可为什么就成了呢?说白了,是高骈故意让自己中计,为实现他的淮南王梦而走的自以为稳妥的一招险棋。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小看了黄巢的本事和实力。
黄巢已争取到了时间,瘟疫得到了控制,兵力得到了休整。得知唐兵已渡过了淮河退道了淮北的确凿消息后,他立即向高骈宣战。诱捕的计策还没实施,黄巢就翻脸了。高骈心里极不舒服,命张璘率部火速出战,务必把黄巢做了。
双方在信州展开决战,张璘被杀,高骈的精锐之师居然被消灭,黄巢强渡长江北上中原的障碍被清除了。六月,黄巢乘胜一鼓作气,相继攻克池州(治今安徽贵池)、睦州(治今浙江建德)、婺州(治今浙江金华)和宣州等地。七月,黄巢率领15万义军进逼天长(今安徽天长)、六合(今江苏六合),离扬州城不足50里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