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地一声,和无数的小生命一样,朱温哭着来到了这个人的世界。突然,朱温家的上空一片绯红,红光冲天。“不得了啦,朱五经家发生火灾了,快去救火啊!”赌博回家的邻居以为他家发生了火灾,急得一路大嚷。
什么?朱五经家发生了火灾,得赶快去救!听到喊声的邻居纷纷起床,披起衣服,提的提木桶,端的端脸盆,跑向朱五经家。不对呀,怎么朱五经家没什么动静,他家的几间茅草屋也还好好的呀?到了朱五经家的门口的邻居们,非常纳闷。
“我真看见他家火光冲天,我撒谎我不是人,我撒谎我不得好死。”见大伙不相信,赌博的那个邻居发毒誓。说完,他开始敲朱五经家的木板门。“嘎”地一声,木板门开了,朱五经走了出来,一脸的惊讶。“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不就是添个小孩,犯不着这么夸张吧!”
“什么,是你老婆生了,没有发生火灾?”赌博邻居满脸惊讶,有点不好意思。“你看你,就喜欢多事。”在那个时候,生小孩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多一张嘴就得多一份粮,穷苦人家到哪里弄吃的?邻居们纷纷摇头走了,连问生的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心情都没有。
朱温出生的时候,不是紫气冲霄汉,而是红光冲天。史学家们这样记载,是想告诉我们:风从虎,云从龙,你朱温即使是条真龙,也是条怪龙,怪龙就得配怪现象。
看着这个怪模怪样的红皮老鼠般的小家伙,母亲王氏亲切地呼他阿三。这个时候,他的大哥朱全昱、二哥朱存也正在隔壁的堂屋里哭。为什么?肚子饿得疼呗。靠老父给别人讲经弄点收入,如何养活你们娘儿四个!阿三啊阿三,你进错了人家!他父亲朱五经(阿三的父亲朱诚,靠给别人讲四书五经谋生,邻里戏称他叫朱五经)一进大门,就在一旁叹息。
如果要朱温在家庭出身那栏里填写,他会毫不迟疑地填上“贫农“二字。除非他死要面子,认为他父亲是个“臭老九”而高人一等。他父亲当家的时候,在宋州(今河南商丘)砀山县午沟里这个小山村,没有人不知道朱阿三家属低保家庭,靠邻里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当然,朱诚活着,象张先生一样,多少也能讨几个学钱,间或给阿三他们几个大饼吃。令人叹惜的是,由于负担太重,在阿三十五岁的时候,朱诚抛下他们母子四个,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下葬的时候,因为没钱,王氏不得不央求亲朋好友帮忙,让他们饿着肚子把丧事办了。
不难想像,家里没了顶梁柱,还有三个孩子要饭吃,王氏要遭多少白眼,吃多少苦头。这些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想什么办法给可怜的孩子们弄到吃的东西。
终于有个好心人,介绍她去箫县的刘崇家找事做。祥林嫂死了丈夫,经卫老婆子介绍,到鲁镇的鲁四老爷家打工。鲁四老爷得知她是个寡妇,皱了下眉,但还是收下了。因为她长得结实,干活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老爷收留了王氏他们四个,肯定也皱了眉头。他想:王氏长得结实,做工应该一个可抵俩个,虽然还有三个孩子,可最小的也有十五岁了,不至于白吃饭。
王氏能干活,这没假;老大全昱也能干活,这也没假。可阿二阿三就打了折扣,要他们俩个认认真真干些农活,刘老爷打错了算盘。
这两个家伙纯粹是两个小无赖,不想种地,也不想种田,就想吃喝,而且食量也大。刘崇恨得牙齿咯咯作响,除了辱骂之外,还辅之以大棒政策。好在刘崇的母亲是善女人,可怜他们母子,经常告诫儿子,做人要厚道,不要太过份。
就这样,靠着母亲王氏在别人家帮佣工,朱阿三兄弟勉强地活了下去。乾符二年(872)12月21日,朱阿三满二十岁。按读书人的说法,叫弱冠,要行冠礼,表明可以结婚生子了。结婚生子,阿三想都没想过,只眼巴巴盼着东家能让他吃顿饱饭,他就感激涕零了。
东家哪会考虑自己佣工的生日,而且是个好吃懒做的佣工。那天,朱阿三依然饿着肚子。好不容易拖到天黑,阿三饿得实在不行了,便摸到东家的灶屋,想弄点吃的东西。他壮着胆子把锅盖揭开,一看,空的。原来,刘崇早就防着,把剩饭弄走喂猪去了。
阿三心头开始发酸,做人做到这份上,活着有什么意思!他搬起饭锅就往外走。听下人说朱阿三偷走了家中的大饭锅,那还得了,刘崇抄起一根碗口粗的大棒就追。
“朱阿三,你快点给老子放下。”刘崇在后面边追边喊。朱阿三没有理睬,脚步反而加快。“朱阿三,你再不放下,老子找你老娘算帐!”刘崇这招非常奏效,阿三的脚步马上停下。
“朱阿三,老子给你饭吃,给你地方住,你居然还来偷我的饭锅?”刘崇冲上去,当头就是一棒。朱阿三晃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来。血,从他的额头流下。
“怎么,你敢发横!”刘老爷并不怕他发横,只要他敢,立马就要他老娘走人。他又抢起大棒,当头击了下去。这次,大棒落在阿三的手上。阿三一手拎着饭锅,一手举着大棒。
“打不得,打不得!”刘母跌跌撞撞地从后面赶来,夺过他们两人手中的大棒。“别小看阿三,他会有出息的!”刘崇还是很听他母亲的话,见老母不许打了,便没有再作声,从阿三手中夺过饭锅,转身走了。
当然,刘母后面那句话,他肯定没有听见,可朱阿三听得清清楚楚。居然会有人讲他会有出息,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
为什么刘母会有这样不凡的认识?史书上说,有天晚上,刘母见阿三的房子里有种奇特的光,便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到门口,只见阿三的床上有条龙盘在上面,“鳞光森森,光芒闪闪”,吓得她就是一声大叫。待她回过神来,那龙不见了,只有阿三躺在床上,坐起身来问是怎么回事。自此,刘母就有一个认识:朱阿三不是常人,得善待他。她还把这事告诉过儿子,要他也善待朱阿三。
这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我们会和刘崇一样,哂笑一声就忘了。可对朱阿三来说,就有特殊的意义。刘母的这种赏识教育,似乎激发了他身上的某种潜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