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和楚灵各骑一匹马,并驾齐驱走在大军最前面,还相互交谈着。李大哥时不时会回望我一眼,看到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开怀地笑了。趁人不注意,我忍不住朝李大哥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惹来他更深的笑意。楚灵似乎发现了李大哥的异样,也回过头观望着我,眉头微蹙。我回以抱歉的一笑,她才转过头去。我回想刚才的举动,确实包含着挑逗和撒娇的意味,难怪楚灵会多心了。
就这样随军走走停停,三天之后,不舍的离别还是到来了。
未及日出,凉风阵阵,静谧的大营外,楚灵依依不舍地和李大哥话别,千万言语似哽于喉中,只一味地听着李大哥的叮嘱,眼中含着难以明说的情愫。久了,她才走到我面前,有些哽咽地对我柔声说道:“叶裳,谢谢你这几天来一直肯静心地听我絮叨,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可是一旦碰到师兄的事,我就情难自禁。对不起……师兄待你太好了,处处都为你着想,我知道你对师兄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却那么小心眼,连你这个难得的朋友都要存有猜忌,真的对不起……”
原来我之前并不是多心。我叹了声,真诚地回以包容的微笑:“楚灵,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们是朋友啊。我知道你太过于孤独,急需一个人诉说烦恼,而我只是碰巧做了一个聆听者罢了。”
“叶裳,谢谢你……”楚灵紧紧地捉着我的手,美丽的杏核眼闪过一丝泪光,绽放出明媚的笑颜。
“我要走了……”我安抚地勾了勾嘴角,幽幽开口,“我会想你的……”
“嗯……如果来京城,记得要来将军府找我,我随时都欢迎你的到来。”楚灵说得极为认真,饱含真挚的语气让我心中暖意顿生。
“好……”
“好了吗?该走了。”见我和楚灵语聊不断,毫无上路的迹象,李大哥忍不住走过来催问道。
“好了好了……”我瞥了眼李大哥,随口答道,对着楚灵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我走了,保重!”
李大哥不带眷恋地迈向前方,我跟上去时忍不住一个回头,看到楚灵仍旧站在原地,形单影只,说不出的孤寂和苍凉。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凝望李大哥渐行渐远背影的眼中有着深切的伤痛,只恨不得能将他毫无保留地烙入眼底,藏匿于心。只是这份浓烈的爱意恐怕李大哥已无法消受,只得随着这悲伤不尽的清风慢慢飘散,路过无人过际的荒野,化作一脉刻骨铭心的记忆和不悔的痴情,在千帆岑寂的背后默默哭泣。
风依旧……
—————————————————————————————————————“李大哥,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玉城?”顶着烈日赶了半天的路,我们终于在一片绿荫下止了脚步。我坐在唯一的粗糙不平的大石上平复呼吸和心跳,阳光似流火般烘烤着大地,炎夏的风撩得人心乱神迷,无边无际的焦躁袭上心头。
“快了,再有两日,我们就可以到达玉城了。”李大哥环顾了下四周,徐徐说道。
“啊?都走了这么多天了,还有两天啊?”我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倦意,无望地靠上身后高耸的大树。当时和我说玉城很近,也不是这么个近法啊。古人的观念就是和现代不一样。
“不要急,两天很快就会过去的,再忍忍。”李大哥对我的怨愤了然于心,忙不迭地开口劝慰我,“你饿了吧?先吃点干粮。”李大哥体贴地从行囊中拿出个薄饼递给我,还顺手给我递了个水袋。
我有气无力地接过,道了声谢,将饼往口中送去。
“两位兴致倒是蛮好的嘛,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两口呢。我们跟了那么久,都不忍心打扰二位了。”一个戏谑的声音霎时响起,烈日下闪过的银白色光辉晃得人越发心悸。
“银狼!”随着李大哥的一声惊呼,我手中的饼猝然落地。
“怎么了?见到老朋友不高兴吗?”银狼侧身站在我们面前,眼斜睨着我们,魑魅的声音回荡在耳际。
李大哥疾步挡在我身前,冷冽地开口道:“我们和你可没什么好说的。”
闻言,银狼这才转过身,笑得一脸邪魅:“和我没什么好说,那和他们呢?”
话音刚落,几个空翻,七个银衣人立刻出现在我们面前,瞧着应该就是上次追杀我的那几个。
心下紧张不已,寸步难行,我只能躲在李大哥的背后,惊悚地望着渐近的银衣人。
“这下麻烦了。”李大哥轻声念叨着,不知道这话的对象究竟是他自己还是我。
正在慌乱地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脱险,突然渐而清晰的熙攘打破了旷野的宁静,放眼望去,不远处一支商队正步入我们眼帘。银狼和其他的银衣人也相继回头观望,李大哥趁他们一个不留神,急拉着我向商队奔去,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在十步开外。
依旧是逃,因为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实力。李大哥猛地冲进商队,不顾他人的阻拦,迅速抢过一匹马,翻身而上,然后一把拉我上马固定在他的身前,马鞭有力地一抽,清脆的鞭响伴着一声长啸,马匹立刻像离弦的箭般直射出去,等银狼他们阻拦早已来之不及。
马其脚力非凡,疾速如飞,然而驮着我们两个仍稍显吃力了些,跑了一程路后,速度便开始有所下降。我从李大哥怀中探出个头向后望去,银狼已率众赶来,想必也是抢了商队的马。见领先的优势正被逐渐缩小,我看得到李大哥的脸上也渐显担忧,有些急促。
“待回儿不要回头,让马一直往前跑,不要停下,记住……”沉重的叮咛在耳边响起,带有道不尽的忧心和万分的决绝。
我还未转过神思,李大哥已将马鞭塞在我的手上,飞身脱马而去。马飞速掠过一颗年老粗壮的大树,李大哥引剑出鞘,剑花漫天,大树硬生生倒在了纵马行过的路上,阻断了银衣人继续追逐的步伐。李大哥站在倒下的树干上,把剑亮在了身前,凌乱的衣襟飞舞,遮住了我探视的目光。我一咬牙,心一狠,再顾不上其他,拽紧缰绳,奋力挥打马鞭,向前驰去。
早已不知跑了多少路,我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力不从心了。可一想到李大哥为了让我突围而豁出了性命,现在生死未卜,我就必定不可以残忍地辜负这份恩情,这份忘我的付出。我咬紧牙关,顶着迎面的厉风,不顾脸上割裂般的疼痛,强忍着一股流泪的冲动,不停地一次又一次高举起马鞭。
我不知道银衣人有没有再追上来,我记住李大哥的话没有再回头,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我一味向前狂奔。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抓住马鞭,勒住缰绳,全身力气散尽,我从马上滚落,重重撞跌在地上,翻滚了几周后,再没有知觉,昏死了过去。
意识被抽离的那一刻,我似乎看见,希望之光从苍穹穿过云层,天国之门正向我慢慢敞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