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和周敦琬奔火车站,他搂着周敦琬的肩膀,周伤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俩卿卿我我。文强用眼角的余光扫描周围,凭借他超级特工的第六警觉,发现被特务盯上了。
一队骑兵疾驰而来,当先一匹乌黑马上,骑着一个高大魁梧、相貌凶恶的上尉军官;乌黑马驰到文强和周敦琬身边,那军官盯了文强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看了一眼,卷出了满脸杀气,扬起马鞭一指文强,大喝:“就是他!带走!”
七、八条枪对准了文强和周敦琬,他俩被马队裹挟着,穿城而过。刚下过雨,铁蹄践踏道路上的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马队来到了一幢小洋楼的院门前停下,院门上方插着两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旗帜被雨水淋湿了,无力地耷拉着。
军人们翻身下马,押着文强和周敦琬走进院内,走进楼里。
那个高大魁悟、满脸杀气的上尉,把文强和周敦琬带到二楼的一间屋外。上尉在门外立正高喊:“报告团座,我把您要的人带来了!”
屋内传出皮靴踏地板的“咚咚”声,门打开,走出一个瘦长脸、高鼻子、瘦高的上校。
“陈远湘!原来是你!”文强和周敦琬异口同声地叫喊。
陈远湘与文强是黄埔军校的同学,也曾经是共产党。在左倾肃反中,陈远湘被打成国民党改组派,险些被枪毙;他逃走后脱党。
“你要抓我们去领赏吗?”文强盯着陈远湘冷冷地问。
“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抓你们。廖宗泽给我打电话,说你们要来武汉,要我设法保护你们。现在到处都在搜捕###分子,满大街都是侦缉队的特务,通缉令随处可见。火车站、码头等交通枢纽,盘查的更是严密。我担心你们被特务认出来,落到侦缉队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伙手里,不死也要脱掉三层皮。所以,我派人去找你们,把你们请到这里。咱们老友相会,我备了一桌酒菜,好好地叙旧。快请!”
陈远湘把文强、周敦琬请进屋,关上门,又请他俩进里屋,坐到了摆满酒菜的桌子旁。
“老友相逢,先干三杯!来!干!”陈远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文强、周敦琬也饮尽杯中酒。他们连干了三杯。
他们这曾经的同学、战友相见,悲喜、疑虑交加。有心事饮酒,酒劲容易冲心头。
“你这个###分子,怎么当上了国军的上校?”周敦琬借着酒劲不客气地问。
“你们认为我是叛变。”陈远湘的脸上卷出怨气,借酒发泄:“农民跟着共产党干,是为了能分得几亩地;而我们跟着共产党干,纯粹是为了信仰。可是共产党死抠住阶级成份,不相信我们这些出身剥削阶级家庭的人,更不相信我们这些旧军官;这一点,文强你搞过兵运,你是清楚的。”
陈远湘说到这些,不禁伤心,连喝了两杯酒,酒劲冲起伤心事,脸通红地大叫:“那些真正的布尔什维克,还要把我们彻底清除;就说我们黄埔军校的校友,有多少在他们的肃反中遇害!”
陈远湘要克制伤心,欲借酒麻醉伤心,却是酒麻伤心心更伤。他一脸悲愤地喊出一大串名字:“许继慎,黄埔一期,红一军军长;孙德清,黄埔一期,红二军团参谋长;吴展,黄埔一期,红四方面军军政学校教育长;董朗,黄埔一期,红四军参谋长;姜镜堂,黄埔三期,红一军第三师政委;熊受暄,黄埔三期,红一军政治部主任;胡陈杰,黄埔四期,红三军九师参谋长;段德昌,黄埔四期,红六军军长;萧芳,黄埔四期,红一军三师副师长;周维炯,黄埔六期,红一军二师师长;段玉林,黄埔六期,红三军八师师长。这些黄埔英杰,都被那些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
文强和周敦琬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深深地陷入了痛苦之中,狂郁闷,借酒浇愁,喝闷酒。
陈远湘又连喝三杯,酒劲冲动伤透了的心,泪如雨下,悲呼:“还有黄埔女杰,曾任红五军第一纵队党代表,赣北暴动总指挥,人称黄埔一枝花的胡筠,也被残暴地摧残了!我和廖宗泽也险遭杀害!有多少为共产党立下大功的###英雄,被###残酷杀害了!###还没有夺取天下,就大杀功臣!将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为###流血卖命的英雄,会倒在###的枪口下!”他是酒麻伤心心更伤,忍不住嚎啕痛哭。
陈远湘不知是伤心发疯,还是发酒疯,反正是在发疯。他发疯般吼叫:“谁他妈的说酒能麻醉心灵!酒能浇透伤透了的心!”他摔碎酒杯,拔出手枪发疯般吼叫:“伤心的过去事忘不掉,我要击碎伤心的过去事!”他举枪吼叫:“伤心的过去事快从我心中滚出来!”?
陈远湘发疯般吼叫一阵,又摔掉手枪,发疯般大哭大叫:“酒麻伤心心更伤,枪击去事事更想。奈何奈何无奈何?伤心去事奈酒枪!”
文强和周敦琬也伤心哭泣。
陈远湘嚎啕痛哭一阵,喝的酒随眼泪流出,酒劲过去,他反过来劝伤心哭泣的文强、周敦琬:“蒋校长宽宏大量,发话:站错队的黄埔同学,只要愿意归队为国效力,都不计前嫌,不追究过去,不强迫悔过,一律安排工作。我就是归队后,当上了上校团长。念观,你的父亲与李烈钧、程潜是好朋友,这些###在校长面前替你说话,是很有份量的。你归队后,前途无量。”
文强抹了一把泪:“我虽然离开了共产党,但我也不愿意加入国民党。我只为国效力,去东北参加义勇军,抗日救国!”
陈远湘见文强态度坚决,不再劝:“好吧,人各有志,我送你们上火车。”
陈远湘亲自驾车,把文强和周敦琬送上开往北平的列车,把他俩安排在军官包厢……
文强和周敦琬乘火车来到北平,准备换乘火车去东北。出站时,周敦琬挽着文强的胳膊,文强握着她的手,她俩那亲热劲,就好像是新婚蜜月中的情侣。
文强具有干特工的天赋,又长期从事秘密工作,具有丰富的特工经验,产生了特异的第六警觉;他似乎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把脸贴近周敦琬的脸,一副亲热的样子,眼珠一转,就把周围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王牌特工严格遵守“宁肯虚防一万,也不漏防万一”的原则。
文强一脸亲热地悄声对周敦琬说:“快离开!”
文强和周敦琬出了站,乘坐一辆人力车,离开车站,在街上转了一圈,钻进一条狭窄的胡同,他俩下了车;周敦琬慢腾腾地付车钱,文强趁此机会观察是否有跟踪。
文强确认没有被跟踪,与周敦琬换乘一辆人力车,回到火车站。
他俩来到火车站售票处买票。售票窗口贴出告示:
日本关东军封锁了山海关,只允许日本人乘坐的专列出关。
文强的心中腾起怒火,忍不住低声发泄:“中国领土竟然只许日本人横行,日寇欺人太甚!”
文强突然感到后腰被硬梆梆的枪筒顶住,听见低喝:“不许动!文强,你这个被悬赏通辑的###要犯,跑不掉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