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和周敦琬来到省城长沙,准备乘火车去北平,再换车去东北。
这是一个阴霾天,潮湿闷热的空气中透出一股血腥味。
此时的长沙城被疯狂捕杀###分子的白色恐怖气氛笼罩;满大街张贴通缉###分子的布告,军警和侦缉队的特务满大街遛达,随意盘查行人,看谁不顺眼,就抄起###嫌疑分子的帽子劈头给他扣上,暴打一顿后抓走。
文强和周敦琬不敢在城中久留,乘坐一辆人力车直奔火车站;他俩下车,奔售票处去买票。
突然窜出一条大狼狗,猛地扑到了周敦琬的背上,龇牙咧嘴地瞪着血红的眼睛。周敦琬虽然是个巾帼英雄,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出了一脸的恐怖,忍不住惊叫一声:“啊!”
文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正要挥拳打狗,一个警官窜到了文强的背后,一把薅住他,低喝:“通辑犯文强,你好大胆!”
文强本能地要反抗,听到低唤:“我是廖宗泽!”
文强和周敦琬听到廖宗泽这个名字,立马放平了悬起的心。廖宗泽与文强是黄埔四期同学,好朋友;廖也曾是共产党员,曾与文强同在中共四川省军委工作。廖因不满左倾盲动主义,负气出走,从此脱党。
“你俩的照片上了通缉令,火车站盘查的十分严密,你俩不能乘火车。快离开这里!”廖宗泽低声说罢,急扯白脸地大叫:“吴少爷,你不该与丫鬟私奔!吴老爷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快回去!”他摆出一副不容分说的架势,扭住文强,塞进一辆人力车;他又招呼过来两名警察,把周敦琬弄上另一辆人力车。
三个警察和一条狗监押着两辆人力车,来到了吴庄饭店门口。廖宗泽喊:“伙计!快把少爷请进去!”
饭店跑堂的伙计以为来了贵客,赶紧跑出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少爷,里边请。”伸手把文强扶下车。
文强作秀,一副纨绔少爷的模样,在伙计的搀扶下摇摇摆摆地走进了饭店;
周敦琬也作秀,惶惶不安地跟在后面,进了饭店。
廖宗泽付了车钱,又给了两名警察每人一块大洋,打发他俩回去,也进了饭店。他们要了一个避静的包厢坐下,点了几样菜和一壶酒。
“我出川后,来到长沙,通过关系当上了警察。”廖宗泽简单地讲了自己脱党后的情况,问:“听说你俩也与罗世文闹翻了,念观(文的字)还拍桌子骂罗是书呆子,脱离实际地瞎指挥。还听说你俩被永久地开除党籍。你俩打算去哪里?”(注:罗世文是当时中共四川省委负责人)
文强道:“我俩要去东北,参加义勇军,抗日打鬼子!”
廖宗泽面有愧色:“你们的激情不减当年。”紧跟着又变成了心灰意冷的模样,大发牢骚:“唉!当年我们凭着满腔的热血沸腾出来的爱国激情,投身黄埔军校,参加革命,在血雨腥风中历经磨难,却没有看到中国有任何希望。中国先是军阀掐架,后是国共翻脸;中国人热衷于窝里斗,就是一盘散沙。我真怀疑,中华民族能否复兴?”
周敦琬生气变了脸色:“廖哥忘记了救国的革命理想,难道也忘记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古训吗?”
文强和颜悦色地说:“中国现在是一盘散沙,以史为鉴,看中华民族能否复兴。德意志自从神圣罗马帝国衰亡后,德意志民族分裂,成了一盘散沙;饱受欧洲列强的欺凌。德意志民族后来在铁血宰相俾斯麦的领导下,重新凝骤起来,强大起来。德意志能够如此,我中华也可以;我坚信,中华民族一定能复兴!”
廖宗泽似乎有了信心:“但愿我中华能够出现像俾斯麦那样的伟人。”却又变成了一脸的茫然:“谁是中国的俾斯麦呢?”他一摆手:“这个问题太玄妙了,不去讨论它。当年共产党领导的农会,把何健的父亲捆绑起来游街示众,何健对共产党有着刻骨的仇恨,他在湖南大肆搜捕共产党,火车站盘查的非常严,你俩的照片都上了通缉令,绝对不能够在火车站露面。你俩租一条小船,走水路到武汉,再换乘火车。”
文强采纳了廖宗泽的建议,他与周敦琬急于奔赴东北抗日前线,勿勿忙忙地吃过饭,告别了廖宗泽,直奔湘江……
天色已晚,夜幕上悬挂一轮圆月,月光皎皎,湘江犹如一条银练。湘江上,一叶扁舟,穿越碧波,奔向长江。
文强和周敦琬立在船头,紧紧地依靠在一起,憧憬着东北那白山黑水之间的抗日战场。文强诗兴大发:
明月送我出三湘,飞骑清光射倭狼。
东北收复我未归,湘君知我醉沙场。
一条船劈波斩浪,如箭一般“射”来,船上站着八、九个大汉,手持枪、刀。为首的一个大汉吼叫:“停下!快给老子停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