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永祚并非冯太后所出,但毕竟自生母死后,便被正式过继给冯太后为子。举国上下,皆知此事。如果这会儿太后病了,不速加救治,以致延误病情,间接害死嫡母。那永祚的名誉,就会被世人所唾弃;江山,就会被同胞兄弟所窥视;危机,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所以,每次冯太后,一有头疼脑热,永祚帝倒是真心着急,派人用心医治,不惜万金求得好药,只盼有效就好。这次自然更不能例外,不单不能稍有轻慢,反要格外用心才行。全因林掌院讲了,冯太后的腿疾,是为永祚,为大齐,连日在三皇殿跪拜祈福所致。病因是何等的冠冕堂皇,表现的冯太后对子慈,对民仁的,高尚美德。此病一得,病因传之天下,引得朝野人人赞叹爱戴。
先是,宫中的后妃,除病卧在床的姜才人外,全都陪在圣恩宫,绕床侍奉。次是,朝中的百官,先后具折上奏,要给慈子爱民的太后,金宝上加尊号。全不管,冯太后在永祚登基,姜才人产下皇长子,四十华诞时,前后已经上了三次尊号。现在封号已有十字之多,尊为“孝钦贞慈端佑庄诚寿恭皇太后”,都快赶上一般皇太后死后的最初十三字的谥号了。可是即便如此,群臣仍执意要为冯太后的病,加“康仁”二字,以彰其德。
再次,分散各地拱卫皇室的诸侯,各自遣使至京请安,同时带来众多补品药材,孝敬太后。最后,是在雪域之地任职的地方官,赏罚兼施,恩威并用的役使百姓,为冯太后采药。
一时间,太后玉体病,全国百姓哀。大齐上下人等,悉被折腾的够呛。万幸的时,或许是林掌院奇方之功;或许是鲜雪莲嫩红花,妙药之效,冯太后连服三日,便病脱于体。
冯太后病体初愈,就要亲往宫外天地坛,兑现病中曾当着永祚面儿发的宏愿,“旧病此番若得痊愈,必要亲往天地坛,告祭感激上苍及列位先皇的佑护之恩。”现今冯太后立志坚定要去还愿,永祚也无法勉强,只得嘱咐冯后跟随侍奉,同时加派人手严加护卫。
天地坛离宫禁原不很远,再加上冯太后要去拜祭的那天,天气甚好。无风无雨,艳阳高照,路上也无积雪,是个“小阳春”的天气。再加上沿途,早已预先布围,扫街净地,拉上帐幔,严禁百姓通过。一路上,马蹄轻快,随侍队伍虽然浩荡,却也没耽误太多时间。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天地坛。
到了天地坛,冯太后因病体初愈,经过路途跋涉,觉得有些疲倦。故,自己先由冯后陪着,进皇室专用休息的静室,休息品茶用些茶点。吩咐芍药,在外关照随从人等,下处歇息。命令牡丹,宣懿旨招恭候在外的祭司、祭酒,前来觐见。
不消说芍药、牡丹在外面如何,宣旨安排,她们领旨后,俱各自依计划行事。
少顷,就听见门外传来牡丹的声音:“天地坛祭司,同国子祭酒,二位大人,觐见太后。”她话音未落,就听“噗通”“噗通”两声,有人在门外跪拜奏道:“微臣,天地坛祭司宣盛”“微臣,国子祭酒周君正”,各自报完官职姓名后,一起向门内叩头道“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人说完,仍然贴地垂首,跪在门外,没敢自行起身。直待屋内传来,一位女子的清脆悦耳的话音:“太后有旨,请二位大人平身,见驾。”宣盛和周君正,这才站起身形,双手虚扣腹前,低头敛目,依次进屋。
进到屋内,只见本来宽敞的殿内,已用数道纱帐隔开,留给二人的空地,不足十步。隔着纱帐,可以看到,在坐北朝南的御座上,影影绰绰的端坐一人。御座右侧下首,另放有一椅,上面斜坐一人相陪。此二人座位左右,有数名宫女服色的人影环侍周围。不用问,座上之人,定是冯太后和冯后无疑。
宣盛和周君正一见,立即双膝跪倒,再次行礼。礼毕,冯太后淡淡的说了句:“罢了,平身吧”。二人闻言,齐声谢恩“谢太后!”,然后垂手肃立在地当间,恭听冯太后圣训。
“宣祭司,哀家近日身体违和,病痛缠身,痛苦不堪,旧日小恙几乎酿成大疾。亏得老天保佑,列祖庇护,才能有惊无险,转危为安。故而,哀家今日来天地坛还愿,感谢上苍和列位先皇。你务要保证,祭祀成功顺利,让哀家的心意可达天听,必要心到神知,才好。”冯太后话里加重了语气。
“请太后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为您祝告苍天与诸皇。求神明,佑我太后,圣恭安泰,圣寿无边。”宣盛到底是天地坛祭司,来来往往,经常伺候在永祚身边,甚会察言观色,自认为将皇室各人的心理摸了个十足十。
想着冯太后,年老之人又大病初愈,必定喜欢别人祝福她,长寿康宁之类的话。便投其所好的善恭善颂了两句,而且说的聪明得体。把“圣恭安康”改为“圣恭安泰”,避去了冯太后新加的“康仁”尊号讳。他以为冯太后听他如此说话,定会十分满意,说不准会有格外的封赏呢。
哪知道,冯太后只是平平淡淡的说:“很好。宣祭司,能这样做,自然最好。若使祭祀成功,哀家自会为你,在陛下面前美言的。”宣盛虽然有点儿失望,但还是赶忙深揖谢恩。冯太后却不等他谢完,就又开口了:“宣祭司,一会儿你还有这重要的事情要忙,哀家就不再留你了,你先下去准备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