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闹剧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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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美人被当众惩戒,剥掉衣服,心中的惊惧悲怒的情绪难于言表。虽然后宫女子无人敢当着永祚帝的面嘲笑她,但那一双双值得玩味的目光,无疑在表明众人幸灾乐祸的心情。姜美人两手死死地拽住仅剩的衬裙,抬起泪流满面的头,用无比凄楚哀求的目光,向看台中央就坐的永祚帝祈求宽恕。可她等到的,是永祚帝转头沉默不语的结果;是在他右边坐着的冯太后鄙夷的脸色和眼神;是在他左侧坐着的冯后嘲弄的表情和白眼,她开始感到绝望了。她深知,朝臣是不可能接受一个被皇帝惩罚出丑,到如斯地步女人做皇后的,更不可能接受一位其母被当众羞辱,到如斯地步的储君的。为了儿子,为了自己的儿子仍可能继承大统,她下定决心:如果宫女继续扯她的衬裙的话,就跳下楼去,死也要保持最后一点儿尊严!

    面对步步紧逼向自己而来的执法宫人,姜氏慢慢的朝缤纷楼的边缘退去,眼看再没几步就可能有随时坠下楼去的危险了。永祚帝心里也很焦急,却仍在反复犹豫,总不能突然叫停宫人对她的惩罚吧,毕竟自己是金口玉言的九五之尊呀,但要他亲眼看着自己年幼的儿女,失去亲生母亲也是不容易做到的。永祚帝左右为难了半天,默默地摇了摇头,准备下旨。恰在此时,一个娇脆的女音响起:“陛下,臣妾请您暂停对姜美人的惩罚!”永祚帝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有人给寡人送‘下台’的梯子来了。”

    心带感激的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粉色宫装的美人,慢慢地跪爬到自己近前,仔细一瞅竟是已有四个月身孕的昭媛金瑾如。赶忙命随侍的宫女前去搀扶。瑾如却轻轻地推开宫女的手,低头奏道:“圣上呀,姜美人此次所作所为,确实有失体统。僭越后仪以下犯上,罪责非轻,如何惩处都不为过。可是,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陛下瞧在两位皇子和长公主,俱都尚在幼年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不然您当真忍心,看三个孩子问您啼哭要娘的情形吗?”永祚听她如此说,真是瞌睡人遇见枕头,恰合心意。待要立时准了,又担心冯后埋怨他偏袒,便故意说道:“姜氏之过,罪不容赦。胆敢冒犯皇后,让朕如何能饶她?朕是万万不能准的。昭媛快快起来,不用白费气力,心存幻想为她求情了。”

    “陛下,您不答应瑾如就不起来,无论如何,求您就饶了她吧!”瑾如对永祚的心思,是何等的了如指掌,将他的话外之音,言外之意听得准准的,马上给永祚一个契合心意的回答。

    永祚佯怒道:“说不准就不准,金昭媛如要再任性,姜氏就是你的榜样!”使劲拍了下堆满果品的桌子,“现在,谁说什么都不管用!敢冒犯皇后,惹她生气,朕是绝不答应的。实告诉你们,朕的皇后为人最是宽厚谦和的了,朕为此深为敬爱!现在除非皇后重归笑靥,否则皇后一时不消气,朕就绝不停止对姜氏的惩罚。”

    永祚话说的是相当漂亮,表面上在夸皇后,表明自己对她的感情,要将姜氏惩罚到底,让冯太后和冯后都无法说自己偏袒回护于她。实际上是把皮球踢给冯后,暗示瑾如向冯后求情。而冯后呢,又基于永祚给她扣的那顶“为人最是宽厚谦和”的高帽,不得不就势答应瑾如,请求永祚帝开恩,饶了姜氏。

    就这样,一切果如永祚所料,瑾如替姜氏向冯后求情,而后冯后又向自己求情。几个来回,永祚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旨:免去姜氏当众剥下小衣之罚,改由其回去自行换过,再让执法宫人撕裂。其余所有惩罚之旨,再不能该,照旧依旨意执行。

    一番闹剧到此才算告一段落。众人都觉着这出现场演的戏,比刚才台上表演的精彩多了,假意的你推我让的言辞交锋,比戏文都热闹……妃嫔们各自感慨,谁知闹剧让最终心满意足达到自己目的的永祚帝,心情更佳。他要求表演继续,等着看接下来冯后准备的节目。

    冯后笑盈盈的答应了,让碧桃陪着,去缤纷楼的后殿换衣服。永祚眼瞅着冯后走下看台,才向瑾如的位子望去。心里暗自赞她,屡屡行事与自己不谋而合,真是宫内第一知心人儿呀。咦,怎么瑾如的位子是空的?难道冯后嫌她求情,使自己不能好好得着机会羞辱姜美人,私下找人为难她去了?不能呀,冯后虽然家族势力庞大,每每引起自己警觉,但冯后本人却性格懦弱,从不敢干什么太出格的事。就算刚才对瑾如,心存不满,顶多私底下自己窝窝火生生气罢了。要不是这么懦弱的性格,怎么会容得下姜氏一生再生,而不去对性格嚣张窥视后位的姜氏下手,除掉她跟孩子呢?自己相信冯后,是干不出明确不利瑾如的事的。那瑾如去哪儿了?哦,是了,许是安慰姜美人去了。瑾如的为人处事还真是没得说,完美极了。永祚猜来猜去,虽然对瑾如不再她位子坐着有什么担忧,但还是没猜到她干什么去了。他哪里知道,瑾如此时正在缤纷楼的后殿,同冯后言笑晏晏的欢庆胜利呢。

    原来,瑾如见冯后领着碧桃往缤纷楼走去,就紧随其后跟着去了。一是因为自己原要和冯后一起演出的;二是在没人处与冯后庆祝,计谋成功在皇帝面前成功打击了姜美人的气势。

    其实,姜美人偷偷命人裁制,皇后才能穿着的明黄色衣裙的事,一开始冯太后就知道了。冯太后便告诉了冯后和瑾如,商量该如何处置姜氏。瑾如说:“傻子放炮,精人听。姜氏这是打算公开挑衅簪缨姐姐的权威和地位。我们要此时在她还未成形的时候就打击了她,只会令她以后做不利于姐姐的事的时候更加隐秘,那我们就防不胜防了。而且,这么一来,她看清了形势,可能会更加嫉恨姑母和姐姐的地位,欲除之而后快。”冯后听后想了想,点了点头。自从瑾如假意和冯后结拜后,一口一个“姑母”、“姐姐”,叫的冯太后姑侄两个满心欢喜,全不设防把她当做自己人。有事总要于她商量,她也屡屡道破天机,使冯太后冯后更加信赖她。当下听她如此分析,也觉得甚为有理。冯太后便让她接着往下说。

    瑾如应了一声,又往下接着讲:“她不是打算冬至节穿吗?咱们不如暂时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等她穿出来,咱们找个平素就很看不惯姜氏所作所为的人,当众指出她的僭越之罪。逼皇帝责罚于她,让她尝尝当众受罚的滋味,既羞辱了她,也打击了依附于姜氏的后宫党羽对她夺位的信心。到时皇帝更会厌恶她不知礼,冷落她。久而久之,依附她的人会慢慢疏远她、离开她,姜氏派系就愈加不成气候了。到那是,姐姐再想如何收拾她,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嘛。”

    冯后听瑾如讲出妙计,高兴的以手加额,连连称赞。瑾如却只微微一笑,嘱咐道:“姐姐,不要如此高兴,以为,可以一次就将姜氏打到。姜氏毕竟有三个子女为她撑腰,即使有过错,皇帝也不会处死她。要真正让她彻底被打击到无法死灰复燃的地步,必须让她失去她的保护伞——孩子。当然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咱们慢慢瞅机会,再审时度势的做谋划也就是了。眼下,我要说的就是:姐姐在冬至姜氏出丑后,莫要不依不饶,必要皇帝把她处罚到底。因为,目前形势就如我所言,圣上是不会为了她的僭越之罪,就将她如何如何的。所以,咱们暂时还不能和她撕破脸。等陛下对她小惩大诫做样子似的,罚个差不多时,妹妹就打算向圣上求情,饶了她。姐姐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给她,跟着附议。既让陛下觉得姐姐胸襟气度宽宏,又可两相对比,愈爱惜姐姐。姐姐看此计如何。”

    “好好好!妹妹说的甚为周密妥帖,姐姐照搬就好。只是,你我都有分工,那个指责姜氏的‘白脸’由谁来唱呢?”

    “这个不消姐姐费心,妹妹自有主意,我打算让德嫔演这个‘白脸’角儿。她本身姿色贫乏,无非因才名远播,才被圣上招进宫的。一直不能得宠,自然也无失宠之虑,而且因为她名重天下,即使参了姜美人圣上那她也没办法,不可能废了她。她平时又很讨厌姜氏的,轻狂样儿,我想对她进行游说,让她搬‘白脸’难度不大。这些都由妹妹出马,姐姐静等着‘看戏’就好。”

    三人商议好,这才有了冬至节的这出闹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