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禁城春色晓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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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的杏花与桃花都已开遍,春色一片盎然。深春的风拂过早已抽出绿叶的垂柳,几只燕子从南方飞来。

    “宸月小主!”

    我放下篮子,看向唤我的女子,她衣着淡蓝色的旗袍,款款地向我走来。我见到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方恍然大悟,她就是我对面院子的那位小主,我见过她许多次,只是不知她叫何名。倒是她竟能叫出我的名来,我不禁有所诧异。

    “您是?”

    “宸月小主,我叫酥莹。”

    “酥莹小主。”我向她点了点头,算问候。她的眸子含笑地望了望我,我见她身后竟没有一个宫女跟着,不免有所惊讶。酥莹长的唇红齿白,我见过的女子中除了当日所见的固伦格格,应当就数她最美了。因此,她的前景应是好的,宫中的丫鬟个个都懂得为人之道,怎么会放下这么一块宝玉不管。除非,她与我一样,不愿……

    “我见今儿个天气不错,便到御花园来走走,没想到竟遇上了宸月小主!”她的眼简直就是是宝石一般,又似欲涌出泉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我见她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头还放着一把剪子,想来她的目的与我是相同的,我们都是来摘花的。

    “对啊,真巧,酥莹小主也是来摘花的吧?”

    “对啊,只是,不知这些花儿……我们可否能摘……”

    我见她眸子中闪过一丝畏惧,而此处本就是供宫中之人摘花之所。

    “为什么?”

    “其实别的花儿我们都能摘,只是这一圃牡丹你我不能碰的。”

    “哦?”我腹揣这定是哪个妃子定下的规矩。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而已,故不愿惹出事端,更何况我独喜菊花,这些牡丹还入不了我的眼。我笑了笑,却瞥见另一端的花圃竟有许多菊花,就如空中仙子一般。

    “那儿有菊花!宫中真是应有尽有,菊分四季,这种菊花在民间可是少见!”

    我向她们招了招手便向菊花花圃跑去。我用手抚着花托,着实不忍摘下,喃喃自语道:“世人盛爱牡丹,这宫闱之中竟有爱菊之人?向风摇羽扇,含露滴琼浆。如若将这金砖瓷瓦换成木栏或许更是贴切了!”

    “宸月小主,这儿的菊花你可碰不得!这儿的菊花是皇上亲自照料的。平日里头谁也不敢靠近,唯恐弄坏了!”

    酥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红扑扑的脸对着我。我暗中吃惊,原来这花圃是皇上的,他据然喜爱菊花?!更令我吃惊的是,酥莹入宫时日与我相同,竟对公中情况如此了解,而她又不像那种攀龙附凤之人。当然我与她并不熟,也就没有深问。

    “这儿的花儿,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碰,倒不如回我们的小院,我园中还有棵杏花,昨儿个惜雪摘了些,今儿个再摘些,没准不仅能做成江南的杏花糕,还能酿些杏花酒!”

    我惋惜地看着满园的花,虽尽态极妍却无人可以欣赏,唯独可以做的又是寥寥数人。

    “是谁在那伤春惜花啊?”

    我听着这声音耳熟,好似是悫妃娘娘的。我与酥莹都转过身,果不其然,的确是悫妃。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妃子,看似也是来赏花的。

    “奴婢宸月/酥莹见过悫妃娘娘,娘娘吉祥!”

    “奴婢冬凌/惜雪见过悫妃娘娘,娘娘吉祥!”

    悫妃略瞧了一眼,道:“你们是哪位小主?”

    我与酥莹对视一眼,酥莹略低着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正白旗瓜尔佳&8226;顺洛之女瓜尔佳&8226;酥莹。”

    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顺洛是朝中二品武官,曾在先帝定鼎京畿之时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军中威信很高,而酥莹却一点也不跋扈,倒是文文秀秀的。

    “哦,是顺洛之女?不错。”

    悫妃淡淡地称赞了一句,又将目光转定在了我的身上。我略一福,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正红旗颜政岂之女颜宸月。”

    “如此说来,你是吴中女子?”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确是江南人士。”

    “这吴中之人的气质的确与我们不同啊!”悫妃略带讥讽地同身后的妃嫔说着,还用帕子掩住了唇,而目光中流露出的却似极了嫉妒。我腹诽,亏你还是娘娘,竟无娘娘的胸怀。我依然笑着,毕竟我只想安定度日,无心纷争。

    “哟,这不是惜雪吗?你怎么能让你的宸月小主的篮子空着呢?这传出去,岂不让天下的百姓笑话了去!”

    惜雪脸有难色地看着我,之前她对悫妃充满了畏惧,今日,此处的花草没准儿都是有主的。我咬了咬牙,如今只能赌一把了,我笑道:“娘娘的好意宸月不敢推辞,宸月刚入宫不久,对宫中也不熟悉,今儿个有娘娘做主,宸月也便放心了。宸月以为这众花之中,唯独那圃菊花开得盛美,娘娘你说对吗?”

    果然悫妃面色忽变,我如此说一是为自己推去责任,二来她对菊花夸也不是,不夸也不是,三来她虽跋扈,在皇上的面子上她又岂敢乱来。当然,我这么做无疑是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若我赌输了,她真让冬凌摘,那么皇上岂会宁愿嫁给一个妃子?到时候,我定是难脱关系了。今日若不是为了冬凌,我是绝不如此的。

    “宸月小主,虽说花开堪折直需折,然而若敏以为这花儿还是开着有看头。我那儿有刚摘下的玫瑰,赶明儿我让桃初给你送去。”

    说话的女子也是刚入宫不久的,她是当今太后的侄女,所以一入宫就引来许多人的注目,加上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连我这二门不迈的隐者小主都对她有所耳闻。闻名不如见面,她不仅给了悫妃一道台阶下,还救了我。我感激地看着她,不禁佩服造物主竟能造出这种迷一般的女子,让人看了一眼便不忍将目光移开。

    “若敏妹妹今儿个姐姐便听你的。姐妹们,我们去那边走走!”

    悫妃终于与她的绮丽向一边走去,若敏经过我们身边时颔首一笑,那绝美的笑容确实摄住了我魂魄。或许,这便是古人所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吧!

    都说绝美的女子都有一颗美丽的心,果真如此。

    “宸月小主,刚刚好险……不过,你知道吗?这位若敏小主昨儿个被皇上宣去侍寝,可是听说皇上根本就没去寝宫!但是今儿个她还是被封了贵人,只有被皇上宠幸过才……”

    “酥莹……此后这些话儿还是少说为妙……”

    我不仅惊叹酥莹的消息网如此密,也为她的单纯所惑。倒是若敏如此绝美,而皇上他却不理会。酥莹低下了头,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既然无花可摘,那么酥莹小主,我便先回小院了。”

    “那……好吧。”

    我无心多留,便与冬凌、惜雪一同离去。

    正走着,倏尔一只鸽子从空中落下,我走进一看,这可怜的鸽子已经死去。它身中三箭,只有一支黄色金漆的箭穿过瘦小的脖颈,另两支都只伤及皮毛。

    “你说,这回是鸽死谁手?!”

    “那还用说,当然是皇上了!”

    我抬起头,只见容若与另一名男子走近,他们都只穿了便服,一身的大汗,随着他们的走近,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终于,他们威武的身躯停下了。

    “宸月妹妹,是你?!”

    容若见到我,满脸的喜悦,脱口而出的话显得十分亲切,惜雪未见过他,便道:“大胆,这位是小主,岂能乱呼小主的名讳?”

    “哦,原来是这样…….容若失礼了,宸月小主见谅!”他打趣地说着。

    “容若,你勿听这丫头的!你我是好兄妹,以后也还是,今儿个能见到你,宸月心中万分欢喜!”

    惜雪闻言,见我与容若都无怒气,便吐了吐舌头,向后退了一步。

    “原来你叫宸月啊?!”

    他边上的男子看了我一眼,我一惊,他便是那日与我淋雨的男子!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无奈地道:“还以为你成不了小主,没想到,还是……”

    “王爷你认识宸月?”

    我暗中一惊,他竟是王爷,当今的裕亲王爱新觉罗&8226;福全。

    “认识?那又如何?”

    他弯下腰,拾起鸽子,道:“御箭?不错,容若你猜对了,当真是鸽死在皇上手中,这只鸽子从此要飞上枝头了!”

    “王爷,鸽子已死,何来飞上枝头?您请慎言。”我听着他含讽带刺的话,心里隐隐地痛着,不为他,只为我的苦衷无人知晓。

    “容若,我们去交差!走!”

    他握紧了鸽子,扬长而去,容若还在原地,道:“宸月,宫中不比宫外,此后万万不可再发生此事,若是皇上知晓了,只怕后果不堪。”

    “容若,你放心,月儿有分寸。对了,宸志他如何了?”

    “颜兄送你入宫后,便回到了江南,如今在正白旗下做了一个不小的将军,是裕亲王旗下的。”

    我点了点头,并用余光瞥了一眼冬凌,她若有若无的微笑应该表示她很在意,显然,至今,她还是未忘却宸志,他们的爱已出乎我的预料。而宸志呢?他是否还在想着冬凌?

    “容若,那你快走吧!以免让皇上与王爷等。”

    “好!宸月,你多保重,有事儿……可以来找我。”

    “多谢容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