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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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起来到屋外,已经能看到哈出口的白气。傍晚或者是夜里,能看到和听到大雁的叫声。这一切,说明冬天来了。

    正在施工中的大楼盖到了第六层,大楼的设计是十二层,这才仅仅盖了一半。不过,工地眼看着就要收工了,冬天来了,工程质量得不到保证,再说工人们也根本受不了。民工中间一片混乱,大家都很高兴——可以回家了嘛,大部分的工人离家快一年了。大家都盼望着早点停工,然后拿上一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回家和亲人们团聚。

    星期四的上午,包工头把工人们的工资都结算清了。工人们领到工资,纷纷收拾行李回家。匡义洺也想早点走,但是往家乡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现在的车早已走了,他还得在工地里住一宿,明天上午才能走。吃过午饭,工人们都走了,纷乱嘈杂的工地突然安静下来,工地里只留下一个看物资的老头和他带的一条大狼狗。

    这么一个下午,匡义洺不知道干点什么来打发掉它。他突然想到了刘欣宁,自从那天见过她之后,快一个月了,他再也没见过她。并且,他也没有到学校里去找过她。之所以没有去,也许是害怕碰上那个男孩,那个自己猜测是刘欣宁男友的男孩。匡义洺觉得,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看到那个男孩和刘欣宁在一起,他也许早已去学校找她了。现在一个下午没有事情干,他想去学校看看她,也许今后就再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想好之后,匡义洺穿上一件黑色的风衣就出去了。天空阴沉沉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不知疲倦的啁啾,风不是很大,但吹在脸上干冷干冷的。到了学校里,匡义洺才发愁了,这么大的学校和这么多的学生,他上哪儿去找刘欣宁?因为那次刘欣宁并没有告诉他她的一些具体的情况。他站在学校里的一条林荫道上,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不知道该怎么办。去问学校的领导吗?匡义洺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是,要是去问学生,这真好比是大海捞针。不过现在确实又没有其它的办法,那就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匡义洺看到前面走来一个男生,于是便迎了上去。

    “请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刘欣宁的女生吗?”

    男生不光认识,还知道刘欣宁住在哪儿,听过之后,匡义洺才明白了。原来刘欣宁的父母都是这个学校里的教授。

    谢过了男生,匡义洺仍然呆在林荫路上。他绝对没有想到刘欣宁的父母是这个学校里的教授,他现在又有不想去找刘欣宁的念头了。但是思来想去一番,还是要去,毕竟来了。

    匡义洺顺着林荫道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几栋四层楼高的房子,楼的四周都是一些连成片的草坪和垂柳,只不过现在的草坪和垂柳都失去了活力。草坪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湖,湖水绿绿的,看起来还比较深。这里远离教学区,周围没有一个人,显得十分的幽静。

    顺着楼梯上楼,刚才的男生告诉他刘欣宁家在二楼。匡义洺按了门铃,他的心现在跳的十分厉害,他害怕出来开门的是刘欣宁的爸爸或是妈妈,也许在他的骨子里,一直存在着这样的二元化理解。

    门开了,一张从第一眼看见就不曾忘记的脸出现了——刘欣宁,匡义洺随之松了口气。刘欣宁看到是他,一脸的惊喜:“是你?快进来。”

    匡义洺进去了,他拘束的站在客厅里,刘欣宁咣的关门声,使得匡义洺的心里一惊。

    “走吧,上我屋里坐着。”

    匡义洺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刘欣宁进了她的房间。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就是一个不大的书橱,匡义洺看到里面全是文学作品和文学评论的书籍。刘欣宁指着书橱旁的一把椅子说道:“你坐。”

    她出去了。

    匡义洺再次仔细看这个房间,书橱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还放着一些学习用品。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单人床,床头的墙上贴着几张明星的大头照。窗户是朝南开的,匡义洺看到,站在窗台旁,正好看到草坪和湖水。看着这一切,匡义洺的第一感觉是,比自己在工地的住处强多了。不过,在这之前匡义洺还从来没有进过女孩子的房间,他感觉整间屋子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气味,他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这种气味,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

    刘欣宁的脚步声近了,匡义洺于是走到书橱旁抽出一本《白鹿原》胡乱翻看起来。

    “这些书我都看过了,你要看,尽管拿去看吧。”刘欣宁端着一杯茶水进来了。

    “你喝水。”

    “我不渴。”

    刘欣宁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了床沿边。她想与匡义洺说点什么,但看到匡义洺低头看书的样子,她又觉得没话可说,屋子里出现了沉默。

    门铃又响了,刘欣宁站起来去开门,她猜想可能是普阳,开门一看果然是他。

    “在干吗呢?怎么不快点。”普阳直接进了刘欣宁的房间,一下看到站在书橱旁的匡义洺:“哟,吓我一跳,这儿还有一人呐。欣宁,这谁呀?”

    匡义洺抬头看见了普阳,他一下便认出来这是那天晚上和刘欣宁在一起的那个男孩。他现在依然是白色的外套,在这冬天,匡义洺不知道这是醒目还是刺目。

    刘欣宁关好门进来了,她指着匡义洺说道:“他叫匡义洺,上个月在天辉网吧门口,有几个人欺负我,是他帮我解的围。”

    普阳听后满脸的惊异:“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呀?”接着,他又对匡义洺说道:“我叫普阳,是欣宁的男朋友,我替她谢谢哥们儿你了啊。”说完,他还把左臂搭在刘欣宁的肩膀上。

    “干吗呢?谁是你女朋友啊?放开。”刘欣宁嗔怒地说道,并且把普阳的手臂挪开了。

    “哥们儿你看,这女的就是没有咱爷们儿放的开呀,是就是呗。”

    匡义洺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刘欣宁的脸在瞬间变的通红。

    “没什么。”匡义洺说完这句话立刻觉得自己表达的意思模糊了,是针对普阳前面的话呢还是他后面的话?他一时觉得很不自在,他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接着又说道:“我得走了。”

    “哎,刚来干吗走啊?”刘欣宁在一旁说道,她不敢看匡义洺的脸。

    “我还有事。”匡义洺说完就向屋外走去,他不经意间看了一下桌面,看到了过去自己文章里的一句话:生活就是哲学,但哲学就不是生活。匡义洺心里一震,他没有多想,就走出了刘欣宁的房间。

    也许在一个女孩的房间,是永远容不下两个男孩的。

    刘欣宁关上门对里屋的普阳大声埋怨道:“都是你,你要不来,他也不会着急着走。还有,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干什么的。”普阳叉开了话。

    “建筑工地上的民工。哎,你别叉话呀,接着说刚才是怎么会事?”

    “臭苦力!”里屋的普阳一脸鄙夷的低声说道。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