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木柜之上各色瓶罐琳琅，临之有书籍数墙之多。优昙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四周：“破杀，这是何地。”
自从把优昙带进来后便没有与她说话的破杀自顾自地站在木柜前，扫视了一遍，随即一跃，一抹青色身影扫过木柜最顶层，落地之时，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白色瓶子。
优昙不怒不愠，重复了遍：“破杀！”
破杀走上前，淡淡回答道：“闭关室，修炼心法及调养内伤的地方。自己上药。”说着，破杀将那瓶子递给优昙，继而转过身去。
算起来，她也不过七岁，这破杀忌讳什么？
优昙颇感好笑，却并未多说，接过瓶子，被灼伤的手心和手指微微感到刺痛，优昙皱了皱眉，仍强行用手掳起裤管，膝盖上，擦伤之处有块手心大小的伤口。
她一手拿着瓶子，一手去拔瓶塞，只手一用力，痛感便翻山倒海地来了。
“嘶......”优昙咬住了唇，仍然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破杀皱了皱眉，转过身，一把夺过瓶子，坐在优昙身边，低声道：“得罪了。”
说着，破杀倒出瓶子里膏状物体置于手心，少年不苟言笑，但动作却下意识地放轻柔了些，清凉的药接触到优昙的伤口，刺痛之后便只剩一丝凉意。
“手伸出来。”破杀简单吩咐道。
优昙满眼笑意，乖巧地将双手展开，伸到破杀面前。
破杀以同样地方式将药倒到手心，一手握住优昙的手腕，一手将药轻柔地在她灼伤的手掌摊开。
破杀上药上得很认真，全程都在看着优昙的伤口，头也未抬。
看着少年认真为她上药的模样，优昙竟有丝动容，离开闻家以前，她也是大伤小伤不断，洛儿也是这么认真地为她上药，只是与洛儿不同的是，破杀不及洛儿亲切。
“破杀，你为什么会在虚弥山。”优昙一动不动，乖乖地坐着，任由破杀处理她的伤口，嘴上随口问道。
破杀的动作顿了顿便又继续下去，头也未抬，十一二岁的少年已经拥有清冷无比的声线，他不答反问：“你又是为什么来这。”
优昙眼睛一刻也没有挪开，认真地看着低头处理伤口的少念，半真半假地笑道：“因为...我没有地方去了。”
“所以你跟着师父回来了？”处理完伤口，破杀将瓶塞塞了回去，坐在了地上。
显然没有料到破杀竟然会和她有话题可聊开，优昙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师父帮我追回了金叶子，我便答应做他徒弟。”
说着，优昙掏出了那枚金叶子，她的笑容里，忽然有丝伤感：“我被抛弃了.......”
“白痴。”面对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娃，破杀却没有半点要安慰她的意思，反而讽刺她。
优昙收敛起那该死的伤感，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着破杀：“白痴？做师父的徒弟不好吗？他会让我变得强大。”
“你要强大做甚。”
优昙显然被问住了，要强大做甚？每个人不是都想要变强大吗？
“因为...洛哥哥生病了，我答应过他，将来会治好他。”
破杀淡淡扫了眼优昙，他不知道她口中的洛哥哥是谁，也不感兴趣，只是淡淡问道：“这和你拜灭世者为师有什么关系。”
优昙的唇边出现了一抹笑意，充满邪气和霸气的笑意：“寻回我的东西，教天下臣服。”
她要找的，是本该属于她的另一半精石，即便在天涯海角，她也要找到，一但寻回，她便拥有无敌的力量，站在云端笑世人，我本狂者，奈何蒙尘。
“痴儿。”破杀淡淡吐出这二字，却是轻笑：“你本是孽颜者，理当隐于世苟且偷生，偏要陪着师父灭世么。痴儿。”
优昙并不怒，反问道：“我既是痴儿，你又为何成为灭世者的弟子。你和我追求的，有什么区别？”
“你可感兴趣大师兄何在？”破杀答非所问。
“何在？”优昙眯了眯眼睛，这个问题，的确是她所好奇的。
破杀自嘲地笑了笑：“一年前，大师兄傲然离开虚弥山，誓要与灭世一族划清界线。大师兄本是狂傲之人，为其所欲为。我却不及他，我放不开名利，放不开仇恨，我无法放弃，
站在云端的感觉。而这些，都是师父能给我的。”
优昙轻笑着，她并不觉得他们都是可怜人，若说她与破杀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两人都缺乏同情心。
“这么说，你我追逐的都是一样的。我变强大，是为了野心。你变强大，是为了私仇。痴儿，皆是痴儿。”优昙轻叹着，却没有半丝有所启迪之意，她比大师兄狂，却不及他傲。”
破杀站起身，已是一脸肃然：“那瓶药，你拿去。大师兄离开了，这是最后一瓶，无人能制。既然不甘平凡，从此，你好自为之。”
优昙扬起笑脸，这一刻的她，笑得无比纯真，全然没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高深：“谢谢你，破杀，呵呵。”
身后是她清脆悦耳的声音，破杀面色一凝，提起脚离去。
“御邪剑，我会带你，驰骋天下。”优昙的眼里满是笑意，她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小小的身影慢慢走出了闭关之室。
外头已是弦月高挂，月幽幽，层林尽染。
月光下的御邪剑泛着奇异的冷光，但已经臣服于优昙的御邪剑却是温顺地任由优昙握在手里。
“真是奇剑。你在吸收天地精华？无怪乎如此嚣张，竟敢将我伤成这样。狂剑，当只有我一人能配得上。”优昙能感受到御邪剑不寻常之处，它是认主的，亦是一把狂傲的世间
珍宝，亦正亦邪？是正是邪，只看她怎么用它了吧。
“好一个狂剑，当你一人能佩。”灭世者抚了抚长须：“昙儿是为师见过最为自信之人。”
“师父是想说昙儿自恋？”优昙抬起小脸，笑着看向灭世者，童真无比。
灭世者长笑几声，拍了拍优昙的脑袋：“昙儿是为师见过最优秀的孽颜者，如今昙儿年岁虽小，但将来，定拥有教天下男女痴狂的容颜。”
优昙呵呵笑着，眨巴眨巴着眼睛，眼底一闪而过的，是灭世者没能捕捉到的精芒，毕竟，在他眼里，优昙还只是个七岁小娃娃。
“师父，破杀师兄总是好严肃，一点也不好玩。他为什么不赔昙儿一起嬉笑呢？”优昙一脸天真地问。
灭世者轻轻抚了抚优昙的头：“破儿也非自小如此，昙儿习惯就好。”
“也非自小如此？那是为什么呢？”
灭世者叹了口气：“破儿出生之时，母亡父死，家中猪禽一夜翻肚，不久，村中便陆续有人病死。抚养他的奶奶迫于族中压力，将破儿丢弃。辗转了几户人家，皆是如此。人道破儿煞星转世。世人愚昧，颇儿其实是天生的战神，为师便将破儿带回了虚弥山。破儿恨的，不是那个村庄的人，而是这整个世间。唯有我灭世一族，才能创造一个没有愚昧，没有抛弃的完美人世。”
原来，大家不仅一样是痴儿，还一样是世人所唾弃的妖孽。
优昙轻笑着：“既然不够优秀，理当让他们尝一尝，被天地抛弃的滋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