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燃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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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渐渐拉下,街灯纷纷亮起。威虎大酒店一天中最为繁闹昌盛的时刻到了。

    操着各种口音的“小姐”们穿梭在大堂、演艺吧和包房之间,肉色晃眼,波涛汹涌。

    周家华独站在一辆“凌志”车旁,汗透衣背,但神色怡然。

    在他身后,长龙车阵从酒店的停车场开始,一直延伸到数百米外的梦之都娱乐城。许多被称为“x总”的人或三五成群,或单枪匹马,杀奔威虎而来,个个斗志昂扬。

    真是: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

    这是二零零一年的夏天。

    十二年前威虎酒店大楼刚建成的时候,龙口市今日的高楼大厦大半还是工地。二十层的主体建筑矗立在西沟镇中心,有俯视群雄、八面来仪之势。

    仅从高度而言,这大楼独领风骚的日子注定不会长久。不过一两年间,三十层以上的大厦就在四面八方拔地而起。就像一个艾佛森被N个姚明围在篮板下――挑不起来了。

    但威虎酒店的服务内容之精特,驻店“小姐”的数量之多和质量之高,至今未被超越。它一直都是“上流人”耀威炫富的斗兽场。

    多年后,周家华在整理大脑磁盘碎片时,发现这地方在他的记忆力是一个极其顽固的流氓文件,不能删除,且无法粉碎,于是给它起了一个备注名:最豪华的猪圈之一。

    大楼正面的店名常使人为之侧目。“威WWW.soudu.org虎大酒店”五个遒劲的金色行草大字,每个字有两层楼高,所用的铜材足可制造一百个低音萨克斯。

    店名之所以具有一种威慑力,不是因为有一“虎”字,也不是因为字体wWw.够大,而是因为题写店名的人级别太高。

    后来题字人坏了事,他的落款一夜之间神秘失踪。在白天,从积年尘土形成的轮廓上仍可依稀辨认出“某某某题”。

    不过,新的尘土很快就会覆盖题字的旧痕。时间,会抹平一切。

    方圆三百米内,周家华可能是唯一对酒店里众佳丽不感兴趣的男人。

    因为此时在几里外的一间屋子里有两个极品尤物等着他,姿色赛过里面所有的女人。她们会陪他谐戏取乐,鸾凤和鸣,而不用使钱。

    一辆“南方125”停在了马路对面,司机没有合法载客摩托的标志――红马甲,他脚尖点地,警惕地东张西望。周家华对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摩的司机几天前在巡警队交罚款的时候见过周家华,因此颇有些踌躇。终于还是过来了,他露出一口黑牙,不太自然地笑出一脸褶子:“阿sir,什么事?”

    “去和兴街。”

    司机如释重负,语调欢快:“没问题!”切好离合器,一拧油门,向目标驶去。

    “再往前面一点,六号楼门口。”

    摩托车减速行驶,滑行到指定地点。

    周家华下车,从裤兜里掏钱包,但这个人见人爱的动作,被司机及时制止:“阿sir,不用啦,我送一下你没关系的啦。”

    周家华翻出一张五元纸钞,放到司机欲伸还缩的手上。

    7-0-2,他转身在门禁对讲机上按下三个数字键。喇叭里几声  的响动之后,“哐当”一下,门开了。

    周家华沿着楼梯的扶手转了十三个弯,看到一双白嫩秀气的光脚丫子。他停下来吁了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抬头微笑。

    阳珏倚在门框上,双手搓脸上的洁面乳。身上套一件半透明的黑纱睡裙,隔着几米远就能看出裙里的真空状态。她刚起床。

    周家华上前,右手勾住阳珏的腰,用三个手指头捏了捏肚脐下面的皮肉,故意摇头叹曰:“又肥了。”

    “是吗?”阳珏抓起他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笑问,“这里有没有‘肥’一点?”

    周家华就势抓了一下,仍摇头:“你在家总不穿内衣,有点下垂啦。”

    “这叫解放,你懂吗?”阳珏甩开他的手,转身去了卫生间。

    周家华嘴角轻笑,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的音响柜前,按下马兰士CD机的开关。他拉开柜子的抽屉,低头在张学友、陈慧娴和劲爆嗨曲之间翻拨了半天,抬头问:“我上次带来来的那本‘雨果’的《幽兰逢春》呢?”

    “岳婷婷说好听,拿到她那边去了。”阳珏一手抓起电话听筒,一手拿着一张“东北老王”的外卖单,一目十行地看。“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也叫一份?”

    周家华推进马兰士的大舌头,按下电源让它彻底闭嘴。“不要,我吃过了,再说我也不爱吃你们那东北菜。”他伸脚从茶几底下勾过电视遥控器,伸展左臂烙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右手大拇指摁住遥控器的“节目”按键不放,跟看幻灯片似的,每个台的画面显示两秒钟。终于,停在“本港新闻”,里面说到某香港男子在内地包的二奶被香港的大奶雇凶杀死之事。

    他关掉电视,回头阳珏已不在客厅。周家华双手撑腰,蹑进卧室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