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列车开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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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我如愿以尝地考进了H市一所著名的大学。

    那一天爸爸很高兴,他找了很多朋友来家里吃饭说是要为我庆祝。酒席上他拉着我的手说:“不愧是我的女儿。”我笑了,笑得低下了头,泪水趁势钻进我的嘴里。席间妈妈招呼我过去,她带我走进她的屋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月儿,答应我,对你爸爸你只能充满感激。”我笑了笑说:“放心吧,为了做配得上他的女儿我不是考上了大学吗?”我转身走出了房间,一下楼就看见爸爸的一个朋友朝我走了过来,我笑着走过去说:“李叔叔好,一定要多喝几杯才行哦!”李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说:“老古啊,真是好福气,女儿这么能干!”我看了一眼不远处正高举酒杯的爸爸说:“只要他开心就好了。”我找了一个幽远的角落坐了下来,望着远方的天空,今夜星光灿烂。我忽然放声大哭,如果齐戴没有离开,现在的我们一定很幸福。那个观星台还在不在呢?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一年之中我竟然没有去看过它。是不是人一旦失去就会怨天怨地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而拥有一点点就像个慈善家连路边流浪的小狗都会多看一眼。那么现在的我是满足了吗?我也在为自己高兴吗?可是为什么我要在没人的角落守着星光?有人在后面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却忘了擦掉满脸泪水。我像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古琴吓了一跳:“姐,你怎么了?”我摇了摇头。“你该高兴啊姐,爸爸和叔叔伯伯们都在夸你呢,都说我应该向你学习。”妹妹蹲下身,替我擦掉泪水。“不要,你千万不要学我,不能学我,姐姐是一个失败的人。”我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对她说。“可是,我不懂,姐姐。”妹妹轻轻抚着我的脸,眼睛里透着迷茫。我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因为她还太年轻。

    在离开家去学校的前一天,我去了观星台。它还是那样孤独的站在那里,我小心地爬着楼梯,一路都有蜘蛛留下的痕迹。我拂掉那个苍老的望远镜身上的灰尘,却怎么也拂不掉内心那份凉凉地失落。我以为我已经麻木得忘记了,或者说是已经坚强得冷漠了,可我却依然流泪了……这个地方是属于我和齐戴的,他已远去了,而我们却还在这里。而他会回来吗?我却是真的要走了,明天的此时此刻我会在哪里?那儿是否也有这样的星空?我从包里拿出一根烟,在烟尾写上齐戴的名字,我要把他吸进肺里,让他停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来纪念我那逝去的爱情。我为自己矛盾复杂的举动而懊恼不已,我边走边爱,边爱边恨,到最后却成了舍不得。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被感情折磨得失去了判断力的女人。

    而我曾说过,等到我去上大学的那一天,我会把这一切的一切放进回忆里。加锁。

    第二天,我提着一大包行礼去赶南下的列车。走的时候,爸爸递给我一大叠钱,我只拿了学费,他很不高兴,妈妈的眼里闪着泪。我走过去拍了拍妈妈的肩,说:“没关系的,我已经十八岁了,可以照顾自己。”妹妹两眼泪汪汪地走过来,扑地抱住我说:“姐,听说上了大学可以有机会亲眼看到许多明星,如果你看到了Jayzhou一定要帮我要他的签名哦!”我回抱住她,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古琴,你要努力考上大学,姐姐在那边等你!”我转身踏出家门,没有回头。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想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真实地离开。我不知道那个装着我心目中的大学的H市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列车现在开往的方向就是我心目中的方向。只要心中有方向,我就可以不迷茫,这是曾经某人告诉我的。想到这里我有一点愤怒,为什么他总是像风一样只要有一点点空气压力就可以无处不在,愤怒又怎样,我根本就无能为力。最后我在风的袭卷下睡着了,一切等醒来之后再说吧。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正晓,我笑了,原来在面对未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在通往陌生的国度的车上,我竟然混和一大群陌生人的呼吸睡着了……原来真的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是一个人又怎样呢?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孤单的旅程,只要地球还在旋转,人就得行走,那么一个人跟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列车平安地到站了,站台上响起了列车员圆润优美的声音:“尊敬的乘客,H站到了,请带好你的物品按顺序下车。”我拖着行李走下车,此时此刻我心中想的是,这个声音甜美的列车员不知道有没有上过大学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确确实实这样想了,人的思想有时候真他妈的是个怪物。下一秒钟我又后悔了,我说了一句脏话。当我的脚真切地接触到脚下的土地的时候,我醒悟了,此时此刻的我正在做多么荒唐的事,我无奈地笑了。拔开重重叠叠的人群,我隐隐约约看见写着H市S大的校车,我赶忙往那个方向挪去。大概在人群中挣扎了五分钟我终于艰难地到达了目的地,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满头大汗。我惊奇地发现,车上竟然有三个人是跟我同乘一路列车过来的。我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看他们,却撞上了一个人的目光,我尴尬地打了一声招呼:“你好,我是从C市过来的。”他笑了,他的笑容很好看,有一种干净的光泽闪耀着。他说:“我也是从C市过来的,我叫齐天。”我怔了一下,笑了。呵呵,又是一个姓齐的,多么有趣的遇见啊!我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会再次遇见一个姓齐的人,一个姓齐的男人!一个拥有干净笑容的姓齐的男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