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回 袭人归家嫁玉菡宝钗被救归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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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家经过这次抄家,真是“呼啦啦似大厦倾”,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贾府的下人,也或卖,或遣回家。那袭人因不是贾家的家生奴才,审查完,便被遣回了家。这一切,对于袭人来说,好似一场梦。虽说是宝二爷不在家,但以贾府的态度,自己只要能等的宝二爷还家,就一定是宝二爷的妾室。以后的荣华富贵,便是该自己享用的了。可这场美梦却被一个焦雷打灭了。自己又被遣回了家,又变成了一个平头百姓。她心里不甘,想想自己好容易奋斗了这几年,好容易奔了个好前程,为了这份荣耀,自己吃了多少苦,藏了多少心眼,每日里陪了多少小心,才换来这份荣耀啊!我也知道有些事做的过了些,可不这样,我能每月得二两银子吗?论长相,论活计,我都不及她们几个。我只有这样,太太才能放心把宝二爷交给我,我才能稳坐怡红院的大丫头之首。虽说那次晴雯被撵,二爷在我面前说过埋怨的话,可谁也没有明说是我,二爷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听说二爷定了薛大姑娘,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薛大姑娘平日里对我就好,她要嫁过来,我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妾室吗?可没想到,二爷为了林姑娘,竟撇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出家去了。好容易找回来,却又要去陪灵,这一陪,竟不见了踪影。把个宝姑娘急的夜夜睡不着觉,背地里不知掉过多少眼泪。我也是,又不敢当着外人掉泪,毕竟我还没过明路呀。本想陪着宝姑娘,等二爷回家,可竟等到了抄家。这一抄,竟把我抄回了家。唉!真是命好苦啊!

    且不说袭人每日里长吁短叹,她的哥哥花自芳也发愁,花自芳的媳妇每日里嘀嘀咕咕,嫌弃起袭人来。她哥哥就开始找人给袭人说起媒来。别说还真巧,这日,真有人来说媒,说的是紫檀堡的蒋家,花自芳一听,条件挺好,心里很满意,他的媳妇一听更高兴,这小姑进门就当家,家业还算比较殷实,娘家就不用操心了。便怂恿着花自芳赶紧同意,那花自芳就去征求妹妹的意见,把紫檀堡的蒋家说的更好一些。袭人听了,心想;已经都这样了,又不能赖在哥哥家讨生活,嫂子的脸色可够看的,还是嫁了吧。我倒有心想守一辈子,可我连个名分都没有,怎么守啊?罢,罢,罢,还是嫁了吧。想到这,就对哥哥道:“父母在,听父母。父母不在,就从哥哥吧。”花自芳一听,知道妹妹这是同意了,高兴的道:“好,好,为兄不会让妹妹吃苦的。你就放心吧。”

    婚事就这样定下了,两家就开始筹备婚事。选了一个良辰吉日,紫檀堡的蒋家就吹吹打打地来迎亲了。袭人穿好了新嫁衣,心里百味俱全。迟疑着被喜娘扶上了轿。一路颠簸,就来到了紫檀堡。拜过天地,喜娘就把一对新人送进了洞房。二人喝过合欢酒,拜过喜神娘,蒋官人就去陪客人去了。袭人一个人坐在那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客人都走了,丫头把将官人送进了新房。二人要就寝时,一脱衣服,才发现了那条属于自己的汗巾子,二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袭人自从宝玉走后,一直系着宝玉给换回来的那条汗巾子。抄家时,这条汗巾子在袭人的身上,没被抄去,袭人就一直带回了家,心里想留个念想,没想到竟成就了一段姻缘。这将官人就是那琪官,姓蒋名玉菡。琪官也知道新娶得娘子就是宝二爷的旧人,二人就感叹起世事的造化。这袭人从此,就一心一意与琪官过起日子来。把平日里的温柔贤淑表现的淋漓尽致,琪官也一心一意对待袭人。这宝玉再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时之举,竟成就了这样一个姻缘。

    贾府经这一事,已元气大伤。府内的人七零八落,李纨因寡妇弱儿,又无过错,没被追究,准其带着贾兰投奔婶娘而去。贾琏与平儿在祖坟旁艰难谋生,宝钗却没那么幸运,虽在贾家没有什么作为,但毕竟是犯夫子媳,加上薛家也有贪污官银一事,便被与其他贾府之人,赵、周姨娘等人,一同当作官奴当街买卖。

    这日,艳阳高照,官兵押着贾府的一干人众,来到京城最大的官奴集卖地叫卖。来看的人太多了,大家听说是贾府的人被卖,知道消息的都来围观。那真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有要买的,有看热闹的。把个诺大的集市堵得水泄不通,人们都是想来看看平日里那些吆五喝六的贾府人,现在什么样了?想必个个都是如过街的老鼠,夹着尾巴做人吧,以解平日里心头那份眼热劲儿。

    宝钗也在这些被卖的人中,穿着一件家常的蓝色碎花上衣,一条同色的裤子,先是站在后面,可随着官差的叫卖,她被推到了前排,看着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羞臊难为,低着头,站在那儿,想想自己也是千金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看现在却被押在台上,被人叫卖,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莺儿也站在她的旁边,一直陪着她,这对宝钗的心里,多少还是个安慰。耳边就听官差喊道:“看看这个,年轻,漂亮,买一还赠一。”说着,把宝钗和莺儿推到了前台。就听底下一片哗然,人们议论纷纷。宝钗强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掉出来,心想真是世事弄话人,以前都是自家买卖奴才,可今天自己也被当作奴才叫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底下一个声音大声问道:“官爷,这个几多银子?”“五两!”“好,我买下了。”说着递上了五两纹银,那官差就把宝钗和莺儿推了下来,底下那个人接住了她俩。宝钗抬头一见,见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买了她和莺儿,刚想张嘴说什么,就听那人道:“宝二奶奶,快跟我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宝钗一听他称自己为宝二奶奶,知道这人与贾府相熟,便不再言语,莺儿扶着她,与那位青年公子挤出了人群。

    三人想跟,来到一辆带篷的大车前,那位青年公子道:“宝二奶奶,请上车。我带您去见一个相熟的人,您放心,我买您,不是让您去我家做奴才,是我的内人让我请您去我家,请上车吧!”宝钗一听,心里放心了,本想问问他的夫人是谁,但见他已做出请上车的举动,就没再问,心想,看他不像坏人,他的夫人也许与薛家,或贾家相熟,去看看就知道了。想到这儿,宝钗就在莺儿的搀扶下,上了车,放下门帘。那位青年公子操起鞭子,赶起大车,扬长而去。

    车子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村庄,进庄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大门前停住了车。那位青年公子跳下车,拍了一下门,门从里面快速地打开了。一个声音问道:“赶上了吗?人可是带回来了?”那青年公子笑道:“赶上了,人也带回来了,在车里呢。”这时,莺儿也掀起了门帘,正要扶宝钗下车,听见声音,宝钗抬头一看,门内出来的是袭人,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袭人见宝钗正要从车上下来,忙赶上去,和莺儿一起扶宝钗下了车。莺儿一见袭人的打扮,就道:“姐姐,你嫁人了。”袭人道:“先付二奶奶进屋再说吧。”说着几个人进了屋。

    几个人落座,袭人道出原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宝钗明白了这一切的究竟。最后,袭人道:“二奶奶,您就先在这住着吧。房子不是很宽敞,但也够住,您就将就着吧。”宝钗苦笑道:“多谢你的收留,我先住几日,我还想看看我妈妈怎么样了?再作打算吧。”袭人道:“二奶奶,您只管住,慢慢儿再打听。我们家的那个人也帮您打听。”宝钗和莺儿只好在蒋玉菡的家里先住下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