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来也是缘……”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心里一愣,驻足四处观望,到底是谁在这里故弄玄虚,拨弄我的心弦,混扰我的思维?真可恶,我生气地到处找寻,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质问一番,可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喂……你出来。”我大声地喊道。没有回应,只有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你究竟是谁,快给我出来。”我又大声地叫道。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耳边传来的不是那个缥缈的低沉声音,而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口吻,带着一丝欢愉与高兴。
“真的?!”一个男人高兴又不可置信的声音也掺杂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睁大眼睛四下张望,突然前面的光亮已移到我面前,乍来的耀眼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噌地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复又眼开眼,面前的情景清晰了起来。
一个男人放大的脸显现在我面前,他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面庞黝黑微胖,轮廓分明,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含着喜悦与兴奋。
他是谁?为什么他此时看我的眼睛如此的爱怜与心疼,像一抹氤氲的雾气笼罩着我,包围着我,把我当孩提一样的呵护?
再转头看看,我自己正躺在一张精美的床榻上,舒适的枕头,柔软的锦缎被子,薄如蝉翼的粉红色纱幔,连床顶也罩着淡粉的顶帐。
“这wWw.是哪里?”我开口问道,声音细小略带沙哑,连我自己都有点听不清。
“这是咱们暂居之地,”他看着我低声说道,语气刻意地低沉轻柔,似乎怕一不小心我会再次睡去,“你终于醒了。”他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的表情轻松愉快。
“要不要喝点水?”他又小心地问我,口气极其温柔。
“嗯,”含在噪子里WWW.soudu.org应了一声,我轻点一下头。
旁边立刻有人呈上一个青瓷小碗,里面有一把精美的汤羹,他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起汤羹,舀起里面的汁水放到我嘴边,我张开嘴,勺里的汁液流进嘴里,一丝温热带着一点甜意,让干渴的喉咙有了些滋润,喝了几口我摇摇头不喝了,他立即把碗收了下去,我舔了舔嘴唇,转眼看看四下的人,几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地站在离床榻不远处,这是一间卧房,外面还连着一个屋子,透过镂空的木隔,依稀可以看见有人桌椅、木柜等东西,刚要收回目光,突然,我呆住了,因为我看见那个瘦瘦高高的僧人走了进来,就是春节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他正微笑地看着我,目光平静如水,我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所有的思绪已清醒了过来,我记起来了,那天我喝了秋儿给我的风茄花,就失去了知觉,现在已醒了过来,看来我已脱离了大梁的皇宫,只是不知道这中间的详细的经过,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摩尼教的母乙,而面前这个僧人,他隐约知道些什么,一直以来所有的梦境困扰着我,他或许可以帮我解答。
“大师真神了,我师妹果然醒了。”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那个僧人,说话间已站了起来,兴奋地对那僧人道。
“是你这师妹吉人自有天相,当然会转危为安。”那僧人瞅了我一眼,转头对他说道。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大师。”他客气地对那僧人躬手作揖。
“言重言重。”那僧人朝他摆摆手,呵呵笑着。
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想着要怎样开口。
“师妹,来引荐你见一位贵人,是他把你救活的。”他,应该是母乙,凌初雪的大师哥已转回头来对我说道,眸子里闪着高兴地光亮。
“哦,谢谢。”我对那僧人轻点一下头说道,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想要声音大点,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感觉浑身仍无力。我说完,挣扎着想要起来,母乙见状,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冲我面前,他轻按着我的肩头,示意我不要起来。
“刚醒过来,身子还弱得很,安心躺着吧。”他轻声安慰我道。
“我有话要跟大师说,我要起来。”我仍固执地坚持要坐起来。
他宠溺地看了我一眼,没作声,抬手将胳膊顺着枕头伸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了起来,另一只手将软枕竖了起来,他一个转身坐在我旁边,让我靠着他坐了起来,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掺杂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冲进我的鼻孔,心里有一丝异样,毕竟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
“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他温柔地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他的体贴入微让我无所适从。
“施主有何问题要问?”那僧人看着我,已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不知大师可曾记得我?”我开口问道。
“记得。”他点点头,神情依旧矍铄,目光炯然,仿佛能穿透身体看到你的内心。
“那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决定不再绕圈子,直切主题,我知道他应该能听懂我说什么。
还没等那僧人回答,我身边的母乙已先开口,“师妹,你怎么了,你不记得自己是凌初雪了?你不要吓唬我。”他低下头,急切地对我说道,说着还轻晃了我两下,我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满是担心与焦急。
这个家伙,真是个急脾气,晃得我头晕乎乎的。
“记得,”我朝他微微一笑,先安抚了他再说,“你是大师哥我怎么会不记得。”
听到我的话,他脸色果然有点放睛,眼睛里充满欣慰。
见他已没事,又转头看着那僧人,等着他的回答。
“施主,这个我无可奉告,上次我跟你说过,一切皆是缘,有因必有果,上天自有安排,请施主不要再纠结在此事上,凡事应往前看,以后……”他一顿,眼光有些迷离,像要说出后面的话,有些艰难,但语气还算平缓适中。出家人终究不同于普通人,喜怒哀乐不能表现在脸上。
以后会有什么事?他为什么话说到一半有些神变?难道我以后的生活还会大风大浪?
“以后会怎样?”我急忙问道。
他瞅了我一眼,目光又转向远处,“以后的生活谁也预知不了,说不定一帆风顺,说不定波澜不平,请施主一定要有信心,心诚则灵。”他的话有些模棱两可,像在安慰我,又像在鼓励我,我一时无话可说。
“大师可否明言?”我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总得给我点启示吧。
“天机不可泄露。”他盯着我认真说道。
“哦,”我点点头,看来问了也是白费口舌,决定闭嘴不再继续追问,也许是我的一厢情愿,想从他嘴中得到些有关我的东西,算了,他说的没错,以后的生活谁也无法预测,只有自己勇敢地往下走下去。
“我累了,想休息。”我对身边的母乙说道。
他点点头,轻轻把我放下,整理了下枕头,给我盖上被子,又放下了幔帘,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过后,屋子陷入了沉静,我闭上眼睛,?乏的很,才这么一会就累成这样,真是越来越没用,唉,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皮越来越沉,一会儿工夫,便进入了梦乡。
等我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外屋里微弱的光透进来,勉强可以看清些东西,我试着自己慢慢坐起来,身上已感觉轻松了许多,也有些力气了,比刚醒来那会要好很多。屋里有点凉意,顺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咳咳……”噪子有点痒,干咳了两下。
听到咳嗽声,外面立即有人走进来,幔帘被人轻轻拉开,一个小丫头站在我面前,瞧着眼生没见过,“小姐,你醒了。”她喜声问道。
“嗯,”我点点头,“大师哥呢?”我问道。
“刚出去,才还念叨着你呢。”她说着,已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了,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油灯桔黄昏暗的光柔柔四散开来,刹时充满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问我道。
哦,还真有点饿了,我朝她点点头,她见我点头,立即说道,“小姐,等一下我这就去拿。”她说完已转身出去了。
幔帘已拉开,桌上的油灯近在咫尺,微黄的光映在我脸上,凝望着它,细小的灯芯在空中跳动,外面裹着一层微红的火焰,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温暖,每个人都有一盏心灯,只要心灯常在,就永远不会感到孤独与寂寞,可我的心灯在哪儿,为什么我总感觉失落与伤感?
“师妹,你醒了。”伴着脚步声,他已走了进来。
我转眼瞅着他,刚醒来时只看清他的脸庞,并无其他,现在可以仔细地打量他了,他身材并不高,体形微胖,但看起来健壮结实,笑开来憨态可掬,给人一种踏实温馨的感觉。
“觉得怎么样?”他说着已伸手放在我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嗯,不烫了。”自顾地点点头说道,随之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昏睡了多久?”我突然想起来,便问道。
“半个月。”他的声音低低的,竟有些颤抖,带着一丝黯然,我心里一怔,这半个月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凌初雪,你有这样的师哥对你,你当真应该知足了,可我终究不是她。
这时,刚才的小丫头已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她瞅了我们一眼,轻轻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出去了。我看一眼那盘子里,有一小碗白粥,一小碟翠绿的青莱,还有一个金丝卷,呵……看得我快流口水了,已经好久没这么好的东西了,从契丹到大梁,又在大梁的皇宫里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面前的东西虽不能用“丰盛”来形容,但起码是可口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