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玉猪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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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地很,大概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又睡得不踏实,现在感到晕乎乎的,没有精神,脑子里还回旋着昨天晚止僧人说的话,他什么意思?那我还能回去?好不容易找到那个玉猪龙,又拐着弯让耶德光给我玩几天,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遇到了瓢泼大雨,刹时给浇的奄奄一息,不能复燃。

    契丹的春节跟汉族不一样,从初一开始一直庆祝到十五,大清早外面就闹哄哄地,部族的人不论老少都出来挨家挨户拜节。各家都准备了年糕等待客人品尝。拜节的人吃着糕,议论着谁家的糕甜。糕甜便是做糕人的心眼儿好。妇女们把烟叶、奶皮、冻肉等一份一份地包好,分别赠送给老人和亲友。

    可是热闹的是他们,我却没有心情。

    “唉”坐在椅子是长吁短叹。

    “叹什么气,什么事这么不高兴?”一阵风吹来,人也圆桌发逆流而上

    抬眼一看,是耶律德光,这个家伙一大早过来干嘛,看他脸上笑嘻嘻地,心里就范嘀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了,满脸不高兴?”他说着已经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毫不客气,仿佛到了自己的家里。

    “喧宾夺主。”我朝他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他问道,好奇地看着我。

    “没什么,你来干嘛?”我问他,整天神出鬼没,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事就不能来了,上都郡主。”他朝我嘻皮笑脸,眼角微微上扬,几道细细的鱼尾纹增加了他的成熟感。其时,仔细看看他和少主长得很像,高高的鼻梁,黑浓的眉毛,宽阔的额头,只不过他的眼睛永远闪着刚毅,少主刚透着一股书卷气……

    “你在看我吗?”眼着一张放大的脸,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把整个脑袋探到了我的面前,眼睛眯眯地。

    “臭美,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已回过神来,斜眼看了他一眼,他收回了脑袋。

    “嘿……看就看嘛,还不承认。”他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样子。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又问他。

    “没事。”他极痛快地答,那样子很气人,我就是没事,而且我就要来,你能把我怎么着。

    “那你走吧。”我下逐客令。

    “你呀,”他一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做那个叫‘火’什么的,噢,就是你这个玩……”他用手指着我的吊床问。

    “那是我的杯子!”我大叫了一声。

    他刚才喝的是我的杯子,是我平时闲来无事,用粗大的竹子做的茶杯,这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珍贵很啊,这个家伙倒是满不客气……

    “喝一口,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嫌弃你。”他的口气蛮不在乎。

    “你讨厌,不要用我的杯子喝。”我伸手从他手里把杯子夺了过来。

    “小气,”他瞪了我一眼,“怕什么,不就用你个杯子喝口水,你紧张什么,况且亲都亲过了,还怕……”他挑着眉毛看着我。

    “啊,你……”我脸顿时窘得通红,心里一阵痉挛。

    “二少主,塔?有急事找您,现在外面等你。”云露走了进来,对他毕恭毕敬地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很严肃。

    “是,奴婢告退。”云露小声回了一句,立即出了帐子。

    我一歪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那意思是“请吧。”

    他立刻没有说话,皱了皱眉头,表情很难看,干嘛,我心里一嘀咕,又不是我赶你走的,是你的人找你有事……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他看着我,已恢复了一惯的严肃。

    嗯,经过他这么一问,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泛着涟漪

    “哦,没有,”我摇摇头,“正事要紧嘛。”我嘴角一弯,正色说道,偷偷瞥了他一眼,还是板着一张扑克脸。

    他没有再说话,站起来往外走。

    “对了,这个给你。”他突然转过身来,伸手解下腰上的玉猪龙,放在手上,抻着胳膊,等着我过去拿,这个家伙总是这么拽。

    得,谁让我有求于他呢,忍了。

    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正要伸手去拿。

    “好好保管,别弄丢了。”他又补充道。

    还真?嗦,要是你在昨晚之前,这么痛快地给我,说不定我还痛哭流啼地表达一份谢意,可是,经昨晚的那个僧人的一番话,总感觉心里怪怪的,不知会怎样。

    “给。”一丝冰凉,玉猪龙已放在我手上。

    看着他转身走出去。

    “喂,我什么时候还你。”我朝着他的背影大声问道。

    “该还的时候,我自会让你还。”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望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玉猪龙,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现在这个东西就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乳白色的身体弯曲成环状,圆睛怒睁,像在瞪眼看着我,圆圆的孔里串着一根麻线,孔壁光滑整洁,只是没有朱砂的颜色,不错,这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玉猪龙。

    “你能带我回去吗?”我对着它问道,明知道它不会回答。

    还是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变化。

    一会儿云露进来了,我将玉猪龙收了起来,不管他能不能带我回去,可不能弄丢了,看样子这个东西耶律德光对它也是很宝贝,怎么着也不能弄丢了,要不,他非得把我烤着吃了。

    没错,一切皆是缘,即来之,则安之,想到这里,心安了许多。

    吃了午饭,我来少主的帐子里来,他因我晚晚的话生气了吗?怎么早上都不来看我。

    到了少主的帐子,只有绮秋和汐林在,她俩跟我说,少主和可汗、皇后都去祭拜祖庙去了,得晚上才能回来,噢,原来这样啊,怪不得塔?找耶律德光有急事,肯定也是一起去了。

    绮秋和汐林高兴地拉我坐下,捧上点心、奶茶等,我们坐在一起闲聊着。

    “郡……小雪姐,听说你和少主快要成婚了?”绮秋问我。

    私下里,我都让她们叫我小雪姐,并不喜欢她们叫我郡主,听着生疏,自己感觉也别扭。

    “呃,少主告诉你们的?”我反问道。

    “嗯,”她俩同时点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小雪姐,恭喜啊。”汐林调皮地向我嘻嘻一笑。

    “哦,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朝她们尴尬地笑笑。

    “什么意思,八什么……撇什么。”汐林瞪大眼睛看着我。

    “哦,这是句汉语的俗语,‘八字还没有一撇’意思就是离事情的成功还很远,连个开始都没有。”我对她们解释道。

    “噢。”她俩又点点头,一脸茫然,但是没有再追问。

    我们三个人聊着,聊着,也就这么几个话题,没意思。突然,灵机一动,往常过年的时候,都约上一帮狐朋狗友去茶楼打扑克,而且乐此不疲,经常一玩玩到深夜,输的人往脸上贴纸,往往到最后整张脸都贴满了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连鼻子上都贴满了,呵呵,真好玩,不知他们现在可否在玩?有没有想到我呢。

    “我们玩游戏吧。”兴致被勾起,难以抚平,索性也来玩个痛快。

    “什么游戏?”俩个人同时问我,满脸地好奇。

    “就是我经常玩的那个纸牌游戏。”我说道。

    我原来闲得无聊的时候,自己动手做过一副扑克,没事自己一人玩玩,打发时间,她们见过,但我没教过她们。

    “那不是一个人玩的吗?”绮秋问我。

    “不是,人多点更好玩,”我说道,“绮秋,汐林,赶快帮我找点纸来。”我吩咐她们道。

    绮秋点点头,和汐林立即站起来,去少主的书柜找了一些较硬的纸壳,虽然比较粗糙,但已经很珍贵了,都是少主从大梁千里迢迢地带回来的,我动手裁了162张牌,一一画好,写上数字,再加上我以前玩的那一副牌,正好四副,OK成了。但是人不够,我们就3个人,要6个人打够级才有意思,打保皇不好吧,在这封建社会,真有皇上在,如果我们一直嚷嚷反皇、保皇,传到可汗、皇后的耳朵里,虽是游戏,但怎么跟他们解释得清呢,于是让绮秋去找罗哲,我和汐林去请淑母,顺便给她老人家拜个年,但还缺一个人,想来想去,把云露拉上算了。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人已到齐了,第一步,先得培训,得把她们教会了才行,于是我又唾沫横飞地讲了半个时辰,把游戏规则、注意事项都讲了一遍,看得他们都满脸疑问,一愣一愣地,算了,开始之后再慢慢讲吧,辩证唯物主义不是说“理论联系实际,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一切从实际出发。”

    正式开始,我划分了一个小组,我、淑母、云露一组,绮秋、汐林、罗哲一组,我和罗哲打对门,汐林和云露,淑母对绮秋。

    洗牌,翻牌,理牌,我先出,虽然有点假公济私,不过我得先给他们做个示范嘛,没有人异议,3个四,绮秋3个七,云露瞧了半天手中的牌,不知是不会,还是不敢出,摇了摇头,没有出牌,轮到罗哲了,这个家伙“嘿嘿”干笑了两下,竟然甩出了3个二,啊?真是没有章法了。

    “你不过了?”我大声叫道。

    “你没有小点的牌吗?”我又问道。

    他朝我摇摇头,“来来,我看看,肯定有。”我说道便探起半个身子要看看他的牌。

    “你不是说,不是同一组不能给看牌吗?你想违反规定。”他对我说道。

    “这些规定,你倒是记得清楚,不给看拉倒,”我嘟嘟着嘴,“你出吧,打不了你,估且饶你一回。”我故意说道,其时是打不了。

    “哈哈,我看你是打不了吧。”罗哲咧开大嘴对我说。

    “哼”我吭了一声,好女不跟男斗。规矩是我定的,我总有办法赢你。

    我极不情愿地给他扣上牌,罗哲开始发牌,5个三,淑母5个八,汐林5个J,得云露又治不了,因为已经够级了,我又无能为力,天不助我啊,得,又让他们发牌。

    几个轮回下来,在我的主持“公道”下,双方还是战成了平局,当然是我头科,罗哲这个家伙二拉,云露一直不敢出牌,大拉。

    “哈哈……”我神气十足地看着他们,虽然玩的不伦不类,但我已经很知足了,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

    我们六个人一直玩到了晚上,每个人都是越玩越开心,越兴奋,我们并不玩进贡的,贴纸又太奢侈,输的人干脆喝奶茶,云露和罗哲喝得肚子涨的坐不下,跑了N茅厕,淑母和绮秋也喝了不少,我还替淑母喝了好几杯。

    “呵呵……”笑声不断,几个人都玩得上瘾了,这时,外面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干嘛呢,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到笑声了。”抬头一看,是少主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鲁不古大人,他可能也跟着去祭祖了吧,毕竟他也是皇亲血脉。

    “少主,你回来了。”绮秋和汐林赶紧从坐榻上爬起来,绮秋立即替少主解下披风,汐林忙着去倒茶。

    “少主,喝杯茶吧。”汐林已从熏笼上倒了一杯热茶捧给少主。

    “你们在玩扑克牌?”他接了茶拿在手上,看着我们扔了满榻子的纸牌,以前我一个人玩的时候,告诉他这叫“扑克牌。”

    “你回来了。”我也从榻子上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因玩很兴奋,满脸通红。

    “少主”罗哲和云露也早已扔了手中的扑克牌,站在旁边。

    “倍儿回来了,累吧,快坐下吧。”淑母对少主永远是那体贴,慈祥,真像是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淑母,也在这儿。”少主说着已挨着淑母坐下。

    “呵呵,上都郡主,总是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意。”鲁不古大人开口道。

    得,刚才光顾少主了,把他晾在一边,只见他一直杵在那儿,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刚才扔了坐榻上的一堆扑克牌,满脸好奇。

    “鲁不古大人见笑了,我们自己瞎玩着,你,快坐呀。”我对他说道,他今天也穿着正统的契丹衣服,祭祖嘛,当然是一个隆重的事情。

    “大人,请用茶。”汐林已将一杯热茶奉了上去。

    “这个叫‘扑克牌’?”他接了茶,指着榻子上的扑克牌问道。

    “嗯,”我点点头,看他一脸的好奇,以后玩的时候拉上他,他肯定愿意玩。

    “以后玩的时候带上你。”我对他说。

    “以前都是见你一个人玩,现在你们怎么这么多人玩?”少主问我。

    “哦,可以的,人多好玩嘛。”我答。

    “是啊,小雪这丫头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新鲜东西,把我们都叫过来,教我们怎样玩,”淑母笑笑对少主说,“呵呵,不过这东西还挺好玩,越玩越上瘾。”

    “是啊,是啊,还真有趣,”罗哲也附合着,“噢,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方便一下。”他边说边跑出了帐子,呵,刚才输太多,喝太多水的缘故。

    “哈哈……”我望着他的背影放声大笑。

    绮秋和汐林都抿着笑,没有出声……

    已经到了晚饭时候,绮秋和汐林已备好了饭,少主留我们在这儿吃饭,少主,我,鲁不古,淑母,罗哲坐一桌,按照规矩,绮秋她们下人是不能和我们一起吃的,她们三个站在一旁侍候,吃到一半,我便把她们打发去吃饭了。

    别人站着,我坐着,怪别扭,再说我是新新人类,毛泽东都已领导我们把“三座大山”铲除了,虽然时代不同,但不管在哪也要坚持党的领导,坚持党的方针政策,不能搞封建主义这一套。

    我们五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愉快极了,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淑母慈祥和蔼像是母亲,鲁不古风趣幽默,像是父亲又像是兄长,罗哲口无遮拦,没大没小像是弟弟,少主亲切像兄长,又像是……WWW.soudu.org,我则是调皮的小女儿。

    “鲁不古大人,你有时间教我学契丹语吧。”我对他说道。

    “呵呵,你还真会找师傅,”罗哲挟了一块肉放在嘴里,“他可是我们契丹最博学多才的人了,要不可汗这么器重他。”他边嚼边说。

    “可以啊,不过契丹语不太好学。”鲁不古认真地对我说,“不过,你学这个干嘛。”

    “很难吗?但我听兰心都说得很溜……”我撇了撇嘴,“她都能学得那么好,为什么我不行。”口气很不屑。

    切,真是小看我的实力,本姑娘我好歹也是现代社会象牙塔里的佼佼者,英语、日语都说得不错,这个契丹语还能学不会?

    “她呀,你能和她比,她从小就说种语言,当然说得好喽。”鲁不古看到我很忿忿不平的样子,对我说道。

    “什么,她……她从小就说这种语言?”我像见到鬼一样看着他,刚要放到嘴着的肉又掉了出来,掉在桌子上,目瞪口呆地僵坐在那里。

    “你那么紧张干嘛,你不知道?”换作他一惊,鲁不古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解。

    我摇摇头,刚才建立起来的温馨气氛一下子没了,耳边不继回荡着鲁不古的话,兰心从小就说契丹语,那她是契丹人,难道他以前跟我说的都是骗我的?最可气的是,少主,他肯定知道,他竟然都不告诉我。

    我转头看着他,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里有一丝愧疚。

    没错,他肯定知道,大家都知道,就我一个还被蒙在鼓里,哼哼,真可笑,亏我自认为是现代社会的佼佼者,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在古代被人骗得团团转,其时最傻的人是我,我对自己的智商真是太高估了,太自信了,想不到竟然连少主也骗我。

    “我吃饱了,先走了。”我站起身来向帐子口走去,连披风都没披。

    “小雪……”少主在后面叫我,我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地投入了这茫茫的夜色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