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母有时也过来照顾我,陪我说说话,解解闷打发一下时间。
淑母是少主的乳母,少主一直称她为“淑母”,从小少主的日常生活就是由他照顾,所以少主对她的依赖竟多于她的生母,怪不得少主在我之前没有其他侍女,原来是这样。
越接近契丹境地,我越担心,到了契丹以后怎样应对那里的生活,那里的人会不会看不起汉人,甚至是虐待汉人,更糟的是我不会说契丹语,那沟通会不会有问题?虽然历史上记载契丹在地理上更接近于中原,汉化的早,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晚上我把我的担心给淑母说了,她微笑着跟我说,契丹人从来没把汉人当敌人,他们都很喜欢汉人,让我放心,不会有事,何况还有少主呢。随后淑母还教我一些简单的契丹语,以备不时之需。
对了,那个谷秀总是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是什么身份,我随口问了问淑母。
“淑母,谷秀姐也是少主的奴婢吗?”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谷秀啊?”她慢慢地说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就觉得谷秀姐跟别的奴婢不一样。”我赶忙说。
“你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她顿了顿,接着说,“谷秀,她是不同于其他的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虽出身卑微,但毕竟是皇族血脉,当然与其他人不同了。”
啊,皇族血脉,那是位公主?和少主就是亲兄妹吗?看她那样子好像喜欢少主,那不是乱伦嘛。
“她不是可汗的女儿,是安葛王爷一次酒后污了一个女奴生下的孩子,安葛王爷从来没承认过她,也受尽了折磨,可汗见她可怜就要了过来,她一直在述律皇后跟前侍候,这次少主来开封,述律皇后让她跟着来侍候少主。”淑母一口气把谷秀的身世给我讲了出来。
噢,原来是这样,那谷秀也怪可怜的,虽然她一直对我心存芥蒂,但我还是挺同情她的,希望她以后能会过的幸福。
越往北走,天越来越冷,有的地方下起了大雪,满天飞舞着雪花,树上、地上到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车辄压着路上的雪咯吱咯吱地响,真想下去自己走走。我从小在上海长大,冬天是看不到大雪的,偶尔下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就是在北京上大学的四年时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现在我们已进入契丹境地了,队伍的前进速度也没有那么快了,一来,这儿的天气越来越恶劣,雪越下越大,影响行走速度,二来,这已经是自己的境地了,“我的地盘我作主”谁再敢偷袭皇子,那不是死路一条?所以可以放下心来慢慢地走就是了。
我坐在马车上,掀天帘子,看着外面的雪景。哇,还真是漂亮,蓝蓝的天空下,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现在正覆盖着厚厚地积雪,一尘不染,雪原上或近或远的立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帐蓬,这时帐蓬是也是白白的积雪,那碧蓝的天空和雪白的草原在遥远的地方相依,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回过脸来,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少主。”我叫了一声,这家伙最近老是无声无息地,害得我又没有查觉,幸亏没像上次那样傻笑,要不他非得当我精神有问题。
“很喜欢雪吗?”他问道。吐出的热气直扑在我脸上,暖暖的。
“当然喜欢,我的名字就有个雪字嘛。”我笑着说。
“噢,对,凌初雪,冰凌盈出,滢滢初雪,好听的名字。”他说话的语调很低,温文尔雅,竟不像个北方汉子。
啊,刚才我是想我宋雪林的名字有一个雪字,没想现在这名字也有个雪字,看来我跟雪还真是有缘,他刚才竟把凌初雪这个名字解释的这么好听。
“小雪,”他已靠了过来,并伸手轻轻地拢住了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他的声音低地几乎听不清楚。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抬眼看看他,他的神情那么安然,没有看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自己的自言自语。
“对了,现在是契丹境地了,今天晚上咱们不用再自己扎营了,再走两个来时辰就到了以前父汗的旧部,遥辇王的部落,今天晚上就在他那儿住下,明天休息一天再走,这几天急着赶路大家都累坏了。”他一口气说完,低头看看我,又接着说,“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会喜欢的。”他神秘地朝着我眨了眨眼睛,满脸的兴奋。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前面的人马停了下来,大概是到了目地的,我掀开帘子,远远看见头面一队人马向这边来,那些人都穿着厚厚的袍子,戴着厚帽子。都是契丹人的装扮,应该是遥辇王派来迎接少主的,果然那些人到了跟前都下了马,单膝跪下,向少主行了大礼。
跟着他们又继续向前,又走了约半个时辰的路,才到了遥辇王的大帐,我下了马车,看见四周有一些七零八落的毡帐,像一个小村落,颇具规模,我们的正前面有一座高高地灰色的帐子,现在上面正覆了一层厚厚地雪,这帐子比其他的要高许多,帐子的门口直冲东方,因为契丹人有崇拜太阳的习俗,喜欢向东,且以左居上,这都是少主以前讲给我的。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走帐子,那人有四十岁左右,脸庞黑黑的,戴着一顶黑皮手的帖子,耳旁两边各垂着一条发髻,一副标准的北方汉子的模样。他向少主行了礼,把少主请进了帐子,不用问那人肯定就是遥辇王了。一会儿就有遥辇王的属下把我们这一行人wWw.给安置了,等收拾妥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少主自然是在大帐里和遥辇王一起用膳,我则坐在帐子里等着淑母一起吃,自我受伤以后,淑母有时和我一起吃睡,照顾着我无微不至,像位慈祥的母亲,怪不得少主那么尊敬她,连我都觉得她非常好。
一会儿,淑母进来了,端着一些吃的东西,哇,好香,竟然是烤羊腿,还有酥油饼、奶茶等,我高兴地正要伸手去抓那烤羊腿,帘子一掀,谷秀从外面走进来,她现在已换成契丹人的装扮,脸高高昂着,我也瞅了她一眼,虽然高扬着头,但脸上仍有一丝落漠,可能她的出身永远是她心头一道伤疤。
“谷秀姐,你来了,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是来看看你这儿缺不缺什么东西,我们契丹冷,你这南方来的汉人自然会受不了。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替少主分担点。”她说着,瞪眼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还故意把“少主”二个字说得特别重。
得,这是示威来了,哼,我也不是好惹的,得给你点颜色看看,免得以后净找我麻烦,我心里想。
“噢,让姐姐操心了,我这儿什么都不缺,少主先前就给我准备了几件厚厚的棉袍,这时正好穿,不劳姐姐挂着。”我笑吟吟地说。
只见谷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牙齿咬着嘴唇,脸一阵红一阵白,毕竟她也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刚才自己会不会有点过分,我心里想。
只是一时的生气,一转脸便又似笑非笑地对我说,“少主这会儿正在遥辇王大帐里喝酒呢,说一时散不了,让我今天不用去侍候了,我刚吃完饭,就来看看你们,得,还是淑母向着你,闻这羊腿多香呀。”说着,便凑在羊腿上闻了闻。
“哟,是谷秀来了,真是稀客。”兰心说着便站了起来,瞪眼看着她。
“来来,大家一起吃吧,这羊肉味我都想了好很久了。”淑母赶紧笑呵呵地对我们大家说道。
“淑母,你们吃吧,我走了。”谷秀对淑母说话还是比较客气。
谷秀走了,兰心还是颇有不甘,说谷秀怎样不好云云……,唉,好好和一顿大餐,让她们搞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停了,我吃完了饭,淑母帮我换了药,重新包扎好了,少主进来了,他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满脸的高兴。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着便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又看了看我肩膀上的伤口。
“已经好多了,不碍事,你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我已经站了起来。
“多穿点,外面冷,就穿在开封时给你做的那件粉红色的袍子吧,我喜欢看你穿粉红色的衣服。”他对着我裂嘴一笑,竟像个大孩子。
淑母早已把那件粉红色棉袍拿了出来,我笑笑接过来披上,往铜镜里一照,哇,还真好看,袍子的边上都滚着雪白的兔毛,衬得我的脸红扑扑的。
“嗯,再戴上这个就更好看了。”少主站在我身后,朝着铜镜里说,说完他从旁边的案子上拿起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呵呵,暖和又好看,我心里美美的,铜镜里我俨然也是一位大美女。
和少主一起出了帐子,我们两同骑一匹马,一直往东奔去。
外面的天气好极了,晴空万里,太阳刚刚升起,照着雪白的大地微微闪着银光,我们俩就这样朝着太阳的方向奔去,周围没有别的声音,只听到马蹄“的的”向前,仿佛这世上只我们两个,我闭上的眼睛,倚在他怀里,享受这宁静安详的一刻。
“到了,小雪。”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么快,我还没享受够呢,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没什么特别的。不对,我又仔细看了看,啊?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吧。太漂亮了,我使劲眨上眨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
在我面前竟然竖立着一座用雪堆砌的宫殿,宫殿的大小跟正常的没什么两样,大门、围墙、正殿、偏殿都是用雪垒起来的,我怔怔地看着,难道这就是《幻城》里的雪国?
“喜欢吗?走我们进去看看。”他说着已下了马,把我也抱了下去,但他并没有放下我,而是抱着我径直走向那雪屋子,雪当然是无法做上真正的门了,所以每个屋子都是开着的,他抱着我走进正屋,哦,里面连家具都有,雪做的桌子、椅子、坐榻……,这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一直不说话,不喜欢吗?”他说着已经把我放在了坐榻上。
“噢,”我回过神来,“不,少主,我很喜欢,我……”我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惊喜。
“真的喜欢?”他继续盯着我问,脸上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是的,谢谢你,我好喜欢……”我大声说道。
啊?我还没说完,就见他的脸已压了过来,身体一阵紧张,但他并没有落在我的唇上,只轻轻地印在我的额头上,柔软冰凉,同时双臂将我拥在怀里。
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奔走。
“小雪,”他低沉和声音打破这宁静,“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他的口气竟像在乞求我。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难受极了WWW.soudu.org,不忍伤害他或拒绝他,但以后……我能保证什么?什么也承诺不了,或许有一天我会自动消失,或许……
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
“少主,我……”我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
“好的,我不会逼你。”他说道,眼中明显有一丝伤痛滑过,但快得我没有抓住,一瞬间化为乌有。
“来,看看参观一下这雪房子,你不是一直喜欢雪吗?”他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好啊。”我也站了起来。
这雪堆砌地极为结实,里面的东西也惟妙惟肖,跟真的东西一模一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高兴地在里面游玩。
从雪房子往回走时,我问他这雪屋子是哪儿来的,他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当那天我告诉他很喜欢雪时,他就想送给我一个惊喜,所以还没到遥辇部落,就命人先快马加鞭,到这儿先堆砌了,几个人整整堆了两天两夜,才盖好这雪屋子。听他这么一说,眼圈一红,我何德何能,你竟这样待我,紧紧地靠在他怀里,什么话也没有说,虽然这时我并不能承诺你什么,但至少在我这里的每一天我都会开开心心地过,认真地对待你……,我在心里对自己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