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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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继迁没出夏州城,就紧张地盘算,分析各州叔伯的性格心胸,寻找最佳切入点。

    定难军节度使共辖五州八县,五州是夏、银、绥、宥、静,刺史都由李氏担当。

    夏州为李克佑,银州为李克远,绥州为李克文,宥州为李克明,静州为李克宪。

    八县为金鼎县、花马县、保安县、吴堡县、横山县、金县、葭县、府谷县,环绕五州。西南地区的金鼎县、花马县汉人与吐蕃人居多,东南的几个县汉人、党项人居多,东北各县,多是汉化了的匈奴人,各县县令由朝廷委派,归节度使管辖,管理汉人和其他族人事务。

    各县与夏州李克佑不用管,静州李克宪已经知道蕃人危机四伏,估计不会乱来。宥州的李克明,向来是墙头草,随风倒,可以不用多虑。最难办的是绥州李克文与银州李克远。

    李克远雄心勃勃,不安于现状,一有风吹草动,就想节外生枝,且生性顽固,与自己血缘虽近,但却有历史积怨,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应该是最难啃的骨头。

    绥州李克文,也是野心勃勃,且老奸巨滑,但他一直自诩为当代诸葛,应该不会太愚蠢。

    李继迁决定先奔绥州,去见自称活诸葛的绥州刺史李克文,他的十六爹。李克文在老一辈中,号称文武双全,很有些影响力,若是先说服了他,银州的李克远就好说了。

    “十八哥,七哥抢了你的首领,你怎么还帮他,咱不该管。”一出门,李大信便嚷嚷。

    李继迁苦笑道:“别胡说八道了,谁定的首领位子就是咱的?就算是七哥抢了咱的位子,也比赵老爹、契丹人或吐蕃人回鹘人抢了这个位子好吧?”

    李大信叫起来:“他们凭甚抢咱们蕃人的首领?”

    李继迁苦笑:“咱要是跟七哥争起来,咱蕃人分裂了,没力量抵挡外来人,他们凭甚不能抢?”

    李大信恍然大悟:“也是,可是十八哥你太亏了。”

    李继迁摇头苦笑:“不说了。只要咱蕃人平安快乐,个人的得失又算个甚。还是赶紧赶路吧。”

    李继迁一出夏州城,李大信便急忙率人跑到前面,探路开道,怕再中埋伏。

    李继迁则留意赵光嗣是否执行了命令,派出军兵探查清除不明袭击者。沿途真遇到不少马军,往来驰骋巡逻或在交通要道盘查,对赵光嗣的怀疑不由地减少几分。

    官道上的危险似乎解除了,可他又担心起蕃众的生活。

    走不久便下了官道,沿着蕃众居集区,一路访察。

    第六天李继迁到绥州,李克文热烈出迎,欢笑着将李继迁迎到他的书房,热情周到地将李继迁让到椅子上坐下。

    李继迁不是第一次进李克文的书房,也不是第一次坐椅子,但每次来都觉得那么新鲜,那么不舒服。他席地而坐惯了,坐在椅子上,总觉得不踏实。但他并不反感,反而非常欣赏十六爹的气派。

    李继迁献上故乡带回的土以及某些圣物,李克文非常高兴地收下。

    仆役送上茶,茶具也不是党项人习惯用的金银或竹木以及皮具,而是瓷器,让李继迁大开眼界,却又小心翼翼,生怕给捏破了或滑地上摔喽。

    寒暄过后,李克文开门见山地笑道:“老十八,听你的来意,是为李老七做说客?”

    李继迁啜了一口茶,忧心忡忡地说:“不是。咱是为整个蕃人的生死存亡做说客!”

    李克文一愣,沉吟道:“嗯,这话从何说起?哦,知晓了。老七确实不是大首领的材料,由他当大首领,蕃人非遭灾。原本咱们是要推举你的,可他却擅自自立了。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办好,所以咱就没去夏州奔丧,一去夏州,就等于是承认了他的自立。”

    李继迁苦笑:“十六爹,继迁可不是为大首领的位子来做说客的。七哥此举,确实是不得族人之心,在族人心上钉了一个橛子,散了族人的心。可这毕竟是咱们的家务事。要紧的是,现在东京赵老爹这恶鬼,在暗中作祟,图谋咱祖宗基业。咱已经依三哥和十六爹之命,将祖宗灵骨迁来,咱们总不能让祖宗看着咱们四分五裂,没安歇之地吧?”

    “有这等事?”李克文惊问。

    李继迁便将自己的遭遇及李克宪信使的事,叙述一回,又分析判断道:“三哥突然走了,周围的宋、辽、吐蕃乃至回鹘,势必会利用这个机会,窥伺咱们的土地和人畜,偏偏七哥又做了这种愚蠢的举动,在族人间掘开一条分裂的沟壑,越发给了窥伺者机会。因此他们定会推波助澜,加速咱们的分裂。待咱们四分五裂后,将咱们各个击破,便可以夺平夏地及人畜了。所以说,咱们现在万万不能分裂,给外人以可乘之机。个人得失,比起全族人的生死存亡,实在算不了什么。继迁知道十六爹的智慧,绝不会被些许云雾遮挡。定会拨云见日,奋起神威,为蕃人大局奔走呼号。”

    “只知道老十八才干非凡,想不到老十八的心胸会如此宽广,十六爹真有些汗颜。”李克文言不由衷地干笑道:“十六爹不去夏州,是为你老十八抱不平。倘若家族推举,必是你老十八接位无疑。既然你老十八能放弃大首领的位子,为大局着想,十六爹还有什么可说的。就顺从你的说服,择日前往夏州。参拜祖宗神灵,为老李七做一回嫁衣。”

    李继迁欢喜地起身道:“如此就谢谢十六爹!事情紧迫,继迁这就告辞回银州。”

    李克文一把拉住李继迁:“这个老十八,远行归来,酒没喝一碗,肉没吃一块,哪能就走?事情再急也不急这一会,眼看天晚了,就在这歇息一夜,明儿一早赶早再走不迟。”

    李继迁辞道:“十六爹,实在是事态太凶险了,耽搁不得。带的有吃食,马上吃就是了。”

    李克文坚留不放:“不急这一夜。就是人受得了,马也得歇息了,十六叔还有话跟你说。”

    李继迁不得不留下。

    李克文命人送上精美的汉族佳肴,招待李继迁和李大信,让他们大饱口福。

    叔侄把酒畅谈,尽欢而散。李克文亲自将他们送进客房,二人倒头便睡。

    李克文回到书房,张崇贵正等侯,抱拳笑道:“恭喜李大人,李氏江山后继有人!”

    李克文坐下喝茶,审视张崇贵:“张先生,你真看准了?”

    张崇贵笑道:“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无所不窥,还用考学生的这双浊眼?他见微知著,机敏无双,心胸远大,定不会久居人下,是个领袖人物。只可惜,不是大人的亲儿子。要不然,定可象大唐太宗李世民一样,辅佐大人一统蕃众,成千秋伟业,可惜。。。。。。”

    张崇贵意味深长地住口。

    李克文沉吟道:“不能为我所用,能力越强危害越大。当如何处置?”

    张崇贵狡笑道:“平夏五州,除去此子,再无人与大人争锋。大人诸葛之智,岂能无永逸之策?”

    李克文阴险地笑道:“他若惨死在银州境内,必是一个一箭双雕。”

    张先生抚掌笑道:“善哉。”

    李克文打定主意,对张崇贵深施一礼道:“那就有劳先生了,请先生这就起身。带上你那班汉族死士,赶到银州深处再下手。一个活口都别留,然后将尸体?在显眼处。”

    “张崇贵身受大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自当效犬马之劳!”张崇贵欣然领命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