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一阵狗叫声在前面响起。
徐老蔫定睛一看,原来是二郎神杨戬带领一群乌鸦在查车。
二郎神大模大样地坐在一把万民伞下,喝着小酒,左顾右盼,好不畅快威风。
二郎神脚边趴着他的爱犬,犬的爪边上竟摆了一瓶可口可乐。
几只乌鸦围着一辆泰山牌农用车在查。
车是空车,也就不存在超高超重的问题。车八成新,拾掇的很干净,车的外表也就没有毛病可挑。车帘上吊着毛主席周总理的画像照片,据说有趋吉避邪的作用。
小乌鸦们在前几项上没有找出毛病,便开始跑前跑后查看灯光,大灯小灯远近变光转向刹车尾灯防雾查了个遍,还是一点毛病没有。
两个小乌鸦有点失望地看着看来是个小头目的老乌鸦。
老乌鸦又将灭火器养路费路单张张罗罗地查了一遍,还是一点毛病没有,老乌鸦也有点泄气了,就要挥手放行时,老乌鸦盯着开车的老农的眼睛的眼睛一亮,问:“早上没有洗脸吧?”
老农咧开憨厚的嘴巴笑了,说:“您老真神!早上起的勿忙,是没有顾上洗脸。”
老乌鸦也面露胜利的笑容,然后把张黑脸一板,一本正经地说:“眼屎影响视线,罚款二百!”
两只小乌鸦相互看了一眼,流露出姜还是老的辣的钦佩的神情。
老农委屈地叫了起来:“哪条法律规定的不洗脸也罚款?这不是欺负人嘛!你们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
老乌鸦一本正经地说:“别吵别吵!吵什么?我问你,眼屎影响不影响视线?视线不好有没有危险?知道不?我们这是为你好!罚款不是目的,旨在给你个教训,让你以后不至于出危险,明白不?!”
老农说:“可我上车前把眼屎都抠掉了啊!”
两只小乌鸦聒噪起来:“不服从处罚,罪加一等,罚他四百!”
老农慌忙掏出二百块钱:“我认罚,认罚。”
一只小乌鸦说:“不够!二百是刚才的事。再?嗦就不是四百的事了,四百变八百八百变一千六。。。。。。”
“驾驶证、行车证?”一只中年乌鸦来到徐老蔫车前,伸出乌黑的爪子向他索要证件。
徐老蔫福至心灵地在驾驶证里夹了张百元钞票,然后将两个证件递给中年乌鸦,并将所有能龇出来的牙,全部对中年乌鸦开放,仿佛它不是查车的,而是检查牙齿的牙科医生。
中年乌鸦并没有理会扁担散发着笑意和敬意的牙齿,翻开驾照看看,左顾右盼地望了一下,那张百元钞票便缩小成一团,自动滚进乌鸦的爪心里。然后挥手放行,庄严而煞有介事地打着手式,把徐老蔫的车,从排成长龙的车队里调出来。
徐老蔫仍旧龇着牙点着头,并连连挥手致意。待倒车镜里的乌鸦变成一个黑点时,徐老蔫冲着车外吐了口脓痰,恶狠狠地骂道:“我操你亲妈!”
徐老蔫一路驶去,来到一个繁华地带,路边出现各种各样的大招牌。
第一个看见的是何仙姑大酒楼。广告牌上是南北大菜,风味小吃。大酒楼的门廊两边是一副古老的对联,上书:闻香下马,知味停车。门前立着一个戴白帽子留山羊胡子的老汉在挥手留客。徐老蔫听扁担说过,这是正经的酒楼饭店,是真正经营餐馆的。从西北到广州的一路之上,都有宁夏吴忠老回回开的饭馆子。可这何仙姑是穆斯林吗?徐老蔫不知道。他虽然担任过小学主事,和毛主席平起平坐过,但读的书却不多,闹不清楚何仙姑是不是老回回,想着大不了是挂羊头卖狗肉。
挨着何仙姑大酒楼的,是天河浴足广场,广告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如果你想有个好的开始,请到天河来!总经理:猪悟能向您致敬!
这猪悟能是谁?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徐老蔫还没有反映过来呢,又一块大招牌扑面而来:合资企业,鬼谷子――周文王心理康复大厦。
周文王,徐老蔫倒是知道,是周武王的爹。可这鬼谷子是干什么的,徐老蔫就不知道了。
想着既然是合资企业,鬼谷子又带个子字,那一定是日本人了同中国人合资的了。
接着,徐老蔫又看见一块鲜艳夺目的大红招牌,嫦娥性消费介绍所。
两条竖立的广告从天而降,右边那条写着:家无怨女;左边那条写着:野无旷夫。门上一块巨大的横匾写着:人道主义。阳台上环肥燕瘦的女人,个个摆出最火的姿态挥手相招。
楼两边,一边一块高耸入云的广告牌,左边那块写着美国伟哥,画龙点睛地画了一头大叫驴。右边那块写着中土伟哥,心有灵犀地绘了一个牛魔王。
过了嫦娥性消费中心,是消遥宫三个巨大无比的黑字。广告牌写的是:黑膏白面伴你行,神烟一股上青天。。。。。。
徐老蔫驶过这个繁荣昌盛的地面,开始爬一座云山。
这山阴森森雾蒙蒙黑沉沉,甚为险恶!
来到一个只能通过一辆车的山口时,突然跳出两个人来,高声断喝:“此云是我裁,此山是我买,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徐老蔫这回心中有数了,知道这俩是程咬金的瓦岗兄弟,一个叫齐国远,一个叫李如圭。也不甚惊慌,笑容可掬地打开招呼:“是齐爷和李爷吧?程爷让我给你们带好呢!这是程爷托我给二位爷带的酒。”
徐老蔫说着,拿出两瓶子北京二锅头,谎称是程咬金的意思。
齐李二人高高兴兴地接过酒去,连声道谢,并一再问四哥身体如何气色怎样,很是讲交情认朋友。
神吹海侃了半天后,徐老蔫告辞说:“齐爷李爷忙着,小弟我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可一连说了三遍,齐李二人也没有让路的意思。便又说:“齐爷李爷,咱来时程爷说了,让二位爷多加照顾指点。二位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齐李二人的笑脸,早已变得同公安局法院的大门一样,威严冰冷。
徐老蔫明白了,桥归桥路归路,交情是交情收费归收费,这叫警察打他爹――公事公办。
果然,李如圭一本正经地说:“兄弟,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更不是不给程四哥面子。我们这是为你和程四哥好。放你过去容易,我们兄弟俩一句话的事。但这不是帮你,这是在害你。这是在把你朝腐败的路上推,这是在培养你的腐败思想,这是给程四哥的脸上抹黑。。。。。。”
徐老蔫明白,现如今钞票是最好的交情,别的说什么都白扯。便静观齐李二人把牌坊立的扎扎实实,再无他言。这才说:“二位爷的意思我明白。说老实话我得掏多少钱能过去?”
齐国远说:“原则得讲,交情也得讲。看在程四哥的面子上,减半收费,你交上白银千两算了。”
徐老蔫一哆嗦。白银对人民币的比价他不知道。但一元人民币绝对兑换不了一两白银,这他知道。
从陕西礼泉拉了一车果子,货主说好了给七千块钱,可只付了一半三千五,另一半到广州交货付款。三千五给了信息部一百还剩下三千四,加上口袋里剩下的加一块不到三千六百块钱。一路下来,烧了一千五百块钱的油,过桥过路费花了一千四,吃饭喝水买了几个小配件外带一桶机油,满打满算腰包里也掏不出三百块钱。
徐老蔫犯难了,嘟囔:“二位爷,我身上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钱,你们看咋办?”
黑脸老齐不乐意了。虎着一张黑脸说,“你没有钱你下地狱去,你跑这天堂路上凑什么热闹?进天堂是有钱人的事,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们哥俩违犯原则放你过去了,这前面要钱的地方多了。”
徐老蔫嘟囔:“我也知道不是进天堂的命,可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了,怎么办呢?”
老齐说:“也好办。一个是赶紧朝家里捎信,让家里寄钱来。另一个就是把你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我和李兄弟打个马虎眼,你从前边的岔路口拐下去,直奔阎王殿。”
徐老蔫说:“还是给家里捎信让她们寄钱得了。我听说地狱里,又挖鼻子又抠眼睛、摘胳膊锯大腿的,弄不好还得五马分尸下油锅。不过齐爷,这同家里联系,是打电话还是写信?”
听徐老蔫肯向家里要钱,齐国远乐了。咧开大嘴龇着大黄牙说:“兄弟,这就对了。有了钱那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嘛。你以为这还像头几年呢?这里比你们那先进,你们那整个破大哥大,就觉得是好玩意了,上个茅房都拿出来穷显摆。那玩意儿在我们这早淘汰了。我们现在用的叫脸对脸、面对面。老李,把你的脸对脸给兄弟用一下。我的昨天喝大了,掉茅房里摔了一下,没有信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