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林八布二次来到上房,徐雷早已迎侯在门外,抱拳施礼,嬉笑道:“大哥如何来了?怎么就知道兄弟出丑了?”
车林八布哈哈笑道:“愚兄原也不知,但有人知道,并且十万火急地派愚兄前来当差。好了,容我见过义母,咱们抽空细聊。”
车林八布说着话,迈步进门,抢步上前,向起身迎来的徐夫人施礼道:“义母快请安坐!怎敢劳您大驾亲迎,您快请安坐吧!”
徐夫人也不再客气,对兄弟介绍:“这是车林八布,跟雷儿有金兰之谊。八布,这是雷儿的舅舅......”
“舅舅在上,请受外甥一拜!”车林八布不用徐母多说,抢步上前施大礼。
张树声慌忙起身拦阻,硬把车林八布拉了起来。大家寒喧着乱哄了一阵子,方才分宾主长幼各自落座。
车林八布便展颜笑道:“义母、舅舅,小侄这些日子,被家父拘在家中温习功课,准备参加明日的秋闱,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今日才准休一日,这就偷空跑来看看,雷弟明日下场缺少什么不缺少。若是短缺什么,千万不要客气。”
徐夫人微笑道:“也不缺少什么,雷儿父亲和他舅舅当年的考试家什都在,早都收拾停当。”
车林八布笑道:“不怕义母多心。家父母原来也是让小侄用旧的东西下场,但舍妹不同意。说新人新气象,硬要小侄换了新的。小侄就多备了一份给雷弟,不知义母是否肯赏收?”
徐夫人迟疑了一下笑道:“还是令妹懂事。既然都备下了,那我们可是谢之不及。”
车林八布含笑击掌,门外便进来一个小丫头和一个书童。小书童提着下场的考篮、号帘、装吃食的口袋、盒子等。丫头手捧着一套簇新的衣帽等物,光彩夺目。
一看这套家什,张树声和徐夫人的眼睛就直了。
这考篮可不是一般的考篮,乃是花狸木所制。三层带提梁儿,黄澄澄、金灿灿。板面上的鬼脸儿精灵的眼睛一般,冲人一闪一闪。
对男人来说,这无疑于美人的回眸,对女人来说,就是男人欣赏的笑眼。
花狸乃是花梨木,又称降香黄檀。别名:降香木、香红木、花榈、香枝、花梨母、花狸等。《广州志》载:“花榈色紫红,微香,其纹有若鬼脸,俗称“鬼脸”,亦类狸斑,又名“花狸”。老者纹拳曲,嫩者纹直,其节花圆晕如钱,大小相错者佳。
匠师在雕刻、制作器物时,为突出其纹理所表现的自然美,往往在造型上多下功夫。并不多雕饰,甚至通体光素,体现出花梨木自然、柔和、文静的特点。
这个考篮就具备了上述的全部优点。
张树声和姐姐并不是惊讶这花狸考篮的贵重,而是惊于这种木种。
花梨木早在唐宋,就用来做器物,到明代大盛。宫廷王侯豪富高门,无不以拥有花梨家什为荣。而花梨生长极为缓慢,非数百年不能成材。到明中叶,中华的花梨木就基本告罄。
明廷和木材商人就把目光投向海外,南洋一带。
到明末清初,世界上所有的花梨木,被中国尽收囊中。
此刻,又过去两百年,早已用的所剩无几。花梨家什不稀罕,但原料却成了稀世之宝。
此刻用花梨木做器物,非大富大贵之人就是王侯之家。寻常富户,欲寻尺寸花梨难矣。
徐夫人姐弟正感叹不已,小书僮解开食物口袋,很吃力地取出一件东西,不是食盒食物,居然是另备的文具盒儿。
相比考篮,这个文具盒就更不得了,居然是寸紫寸金的紫檀木所做。并且是最名贵的金星紫檀。
清人重黑不重黄。在木制器物上,跟重黄的前明人不一样,最注重紫檀木。称其为青龙木。因此,紫檀又有木中之王的称谓。
紫檀又称檀香紫檀,别名:紫旃、赤檀、蔷薇木、玫瑰木、海紫檀。
紫檀木是极为名贵的木材,生长非常缓慢,非千百年不能成材。且十檀九空。成材大料极难得到。
其木质坚硬、致密,适于雕刻各种精美的花纹。紫檀木的纹理纤细浮动,变化无穷。尤其是它的色调深沉,显得既稳重大方又美观。故被视为木中之金,有“一寸紫檀一寸金”的说法。
紫檀又分为金星紫檀、鸡血紫檀、花梨紫檀、牛毛紫檀。其中以金星紫檀最为名贵。
“金星”是指这种紫檀木做成器具后,每一个棕眼孔内都会闪耀金星金点,或呈绞丝纹,或呈“S”纹,或呈伏状的“豆瓣”纹。阳光下似缎子的闪光,华美无比。
鸡血紫檀:虽不具“金星”、“绞丝”、“缎光”纹。但其色暗紫带红,饱满浓重。质地细腻有油性,尤其是临近材边部位,常有一块块长短不等的不规则暗朱红色斑马纹,奇趣可观。因此,鸡血紫檀亦为罕见的贵重森木材。
花梨紫檀:棕眼粗大似老花梨,略有绞曲,质重色浅,易褪色,质地较其它紫檀粗,不适于做精细雕刻,不如上两项名贵。使用年份也晚,多在晚清以后。
牛毛紫檀:棕眼极细且长,略带一些弯曲,很象牛毛状,名贵仅次于金星紫檀。
徐夫人和张树声都是识货之人,无故受此大礼,都有些后悔莫及。只得面面相觑。
张树声再一看那个书童,先是一愣,随后乐了。这个小书童,就是指点他找到外甥的那个高人。在张树声沿街乱转一筹莫展时,是这个小书童给他提供了线索,并跟他约法三章,不能暴露是他提供的情报。
书童见张树声认出他,慌忙冲张树声使个眼色。意思是说,你老可得遵守诺言啊!
张树声回了个眼色,大丈夫定会言而有信!两人会意地一笑,达成某种默契。
徐夫人一见那个活泼灵俐的小丫头,便不由自主地狐疑地看徐雷。徐雷则面现茫然之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