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道:“就是打仗。”
李大信叫嚷:“甚,打仗?别开玩笑了,这也能叫打仗?打仗为何不在塬顶布些弓手,一边二十个弓手就要对方命了。”
李继迁赞赏地笑道:“不错嘛,有点长进。可他们不是你,他们是牧人,不是战士,不懂战法不足为怪。不好,要冲锋了,猫头熊,赶紧鸣角制止!
”李大信笑嘻嘻地嘟囔:“管他们那些闲事干球,看会热闹多好。”
“放屁!”李继迁怒骂:“这都是牧人,谁没妻儿老小、兄弟姐妹,死一个,就伤一群人,会积下更深的仇恨......赶紧鸣角制止!”
李大信严肃起来,喝令:“弓箭准备,鸣角警示!”
这边准备好了,李大信又打呼哨,通知了对面塬上的人。
“呜......”
号角声惊醒沟中厮杀的人。两伙人都惊慌失措望着沟沿上,战场一片寂静。
李大信一挥手,号角停止。李大信大吼:“所有人都放下刀箭!违令者死!”
两边塬顶的一百名侍卫,都弓箭对准沟中,重复着命令:“都放下刀箭,违令者死......”
沟中的吐蕃人与回鹘人都傻了。所谓上打下不费力,加之侍卫们都是正规军服,更令两族人敬畏。大家都应声丢刀弃箭。
李大信又传令:“都原地坐下,首领上来听令!”
两边人开始骚动,显然不想让他们首领上塬。李大信见了大喝:“都不要怕!都知蕃落使李官爷在此,听令上来的保证没有性命之忧,违令者格杀勿论!准备放箭......”
“别放箭,咱们听令便是......”
双方的首领喊叫着,从人群中出来,觅路攀塬。
很快,双方的首领攀上几十尺高的塬顶,奔到李继迁马前行礼,异口同声说:“阿里木、桑巴拜见官爷......”
李继迁下马还礼,和颜悦色地说:“少礼,咱不是你们上司、首领,平等相见吧。”
阿里木和桑巴不依道:“官爷是贵种,虽非上司头领也当拜见。”
李继迁顾不上谦让,直截了当说:“既然你们敬重咱,咱就问问,你们为何争斗?”
阿里木和桑巴面面相觑,然后垂头不语。
李继迁大惑不解,按照常规,两人肯定会争先恐后诉说冤屈、阐述理由,可他们为何一言不发?
李继迁冷笑:“都不说?你们以为咱不是你们的上司首领,就过问不了你们的事了?来人,带他们去夏州,交理蕃衙门。”
夏州定难军节度府以及各州县,设有理蕃衙门,专管吐蕃、回鹘等少数民族事务。
桑巴和阿里木有些慌乱,但仍不开口。
李继迁翻身上马打马就走。二人面色大变,机械地跟上。
看样子宁肯去坐牢,也不愿说实话。
李大信恼了,大吼:“来人,去调一千军兵,将他们二人的族人全部给咱抓起来,将他们的砦堡平掉,牧场派给别的族帐!”
桑巴和阿里木噗嗵声响,匍匐到李大信的马前,连声求饶:“别别,我们说......”
李大信强压笑意,喝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将官爷惹恼火了,咱将你们和你们家人,全卖给宋人或契丹人去做奴仆,有倔强的劲儿跟他们使去......还不快说?!”
桑巴慌忙拦住马打盘旋的李继迁说:“官爷,咱就是怕爷生气,才不敢说。官爷是好官爷,既然想听,咱就告诉官爷。是潘罗支王子派人威逼咱们说,平夏部要完蛋了,大吐蕃马上要攻占平夏部,让咱们先攻占回鹘人的地盘,增强实力,迎接大吐蕃。等大吐蕃占领了平夏部,要论功行赏。咱们怕到时受罚,只得听令攻击阿里木他们......”
桑巴垂下头。阿里木接道:“咱们是听了禄胜王子的话,意思跟桑巴的一样,咱们也怕平夏部被禄胜王子占领受罚,便挑衅桑巴他们,想不到他们也想攻咱们,便打起来......”
李继迁暗暗吃惊,看来潘罗支和禄胜的活动卓有成效。桑巴和阿里木能听命争斗,其它各处的吐蕃与回鹘人,也定能听命行动。这些争斗,定会给平夏部乱上加乱。
意识到这,李继迁呵呵笑了,笑骂道:“两个糊涂虫!听风就是雨。他们说阳婆子能掉下来变成果子,你们信吗?他们说女子不用汉子叠办,自己就能生娃娃,你们也相信吗?”
桑巴和阿里木笑了。李继迁继续道:“别说潘罗支和禄胜无力占领平夏部,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们能攻占平夏部,宋人和契丹人能拱手将平夏部让给他们占领吗?他们是憨子说梦话,你们也跟着做傻梦?不说我平夏部的十万铁骑,就说宋人和契丹人,肯不肯让潘罗支或禄胜占据平夏部,你们自己说,会不会?”
桑巴和阿里木摇头:“不会。”
李继迁喝骂:“既然不会,你们跟着做什么憨梦?念你们一时糊涂,咱就不追究了。你们还打不打?”
阿里木和桑巴摇头:“不打了。”
李继迁喝道:“你们愿意打,咱也管不着。等咱回来,如果你们还不安稳,咱就把你们都送给宋人或契丹人,让你们去那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