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开走后,门口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瓦斯奎兹看到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人退入了大门,随后又把门关上了。从他的样子来看,是个男管家。但是谁听说过住在这儿的人竟然用男管家?
瓦斯奎兹决不允许自己后悔。他从来不会武断地完成任务。而且,过多的谨慎通常都是值得的。把笔记本放到一边,他继续准备他的杀人装备。这间陈旧的福利旅馆的房间就像一片废墟。角落里堆满了用过的针头和安全套;地板上扔着一个开裂的床垫,中间是一大块黑渍,好像那上面死过人一样。他举着一盏有灯罩的灯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光亮把蟑螂吓得四处逃窜,它们褐色的脊背上反射着暗淡的光,发出风吹动树叶时的沙沙声。瓦斯奎兹对这种环境早已习以为常,而且他还对目前这种住宿状况感到很满意。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过比这儿更理想的射杀地点。房间里的窗户已经完全用木板钉死,只留下一个小孔可以看到窗外的情况。瓦斯奎兹用一小块胶合板挡住了小孔,转身开始做他的准备工作。
当然,这次任务会干得非常完美。窗户朝北,正好面对着河滨路891号,那幢幽暗而又破败不堪的大屋。他的猎物居住的地方真是疯狂,当然他的也一样。这幢房子共有三层,它的通车大门设在河滨路和137街的交叉口处,半圆形的车道由红砖铺成,另一端还砌了一道大理石拱门。他所能看到的,仅限于目wWw.标平时出入必经的大门:他刚刚才从那扇门里出来。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使用其他的门——但是当然了,瓦斯奎兹刚刚观察了十二个小时。
是的,这真是个好的开始。在哈林区的这一片儿,从来就不会有哪家住户门前会出现门卫和隐藏起来的摄像机,更不会有那种在巷子里看到一只猫就去报警的老妇人。在这儿,甚至发生枪战都没人会给警察打电话。除了这些有利条件,瓦斯奎兹还发现了这栋废弃的楼房,它刚好在目标住所的对面。而且,这栋楼房还设有一个秘密入口,联结着一条通往136街的小巷。
不能再要求些什么了。
他的目标,那个联邦调查局侦探,看上去是个生活很规律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瓦斯奎兹就要观察他的生活习惯到底有多规律。这就像在猎捕动物,一定要好好地了解那些动物的行为方式。瓦斯奎兹打算成为研究这种特殊生物的专家。他要了解他的猎物都在什么时候,从哪个门进,哪个门出;他要弄清都有些什么人住在大屋里,都有哪些访客,那儿的安全措施如何。了解了这些动向之后,他就能洞悉他的猎物的心理。虽然有些人因为害怕被暗杀而间或改变自己的习惯,但是这种改变通常也是遵循着一定规律的。仅从他观察这一小段时间来看,瓦斯奎兹意识到这个人是个非常谨慎、聪明的目标。当然,瓦斯奎兹每次刚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认为他的目标比他更狡猾、更聪明。然而,瓦斯奎兹却把他们都杀死了:联邦调查员、外交官、匪徒、国家的小头目,甚至是物理学家。近二十二年他曾在很多国家干过这种工作,而且在这期间他也积累了一些窍门。但是,时刻保持谦虚的态度是明智的。
瓦斯奎兹并没有移动屋子里任何原有的东西,只是在地板上铺了一块防水的厚帆布,并用几个粘钩把一半帆布固定在了墙上。整间屋子顿时充满了好闻的防水布料的味道。接下来他拿出所有能用到的工具,并在脑中一一核对了一遍。如他所料,它们都在这儿了,但是他又核实了一遍以防万一。他拾起他的雷明顿M21式手动步枪,抽出弹夹检查了一下,确保这小小的弹药库里放满了他喜欢的7.62×51毫米子弹。这种武器虽然样式比较陈旧,但是瓦斯奎兹并不喜欢最近新推出的那些徒有其表的骗人玩意儿,他所看重的是武器的简洁、准确和耐久。他把弹夹推了回去,在曲柄腔内上好一发子弹,检查了一下固定在枪上的战术瞄准镜,结果令他很满意。他把武器放在一边,小心地从背包里拿出几捆牛肉干和足够喝五天的水。接着,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把一打充好电的电池放在旁边。他又检查了一下夜视护目镜,以确保每个环节都准确无误。然后他走到房间另一边的角落处,借着手电微弱的亮光,为自己搭了一个盥洗台和厕所。他一定不能被人打扰:门已经被锁上了,他又用电动螺丝刀把门固定在了门框上,又用胶带封住了透进来的光线。只留下盥洗室里的那扇窗户来换气。
做好这些之后,瓦斯奎兹又回到了前面的房间,他关掉手电,把窗户上那块胶合板拿了下来,露出了上面的射击孔:这个洞口仅能通过枪管和瞄准镜。他打开一个两脚架组件,安在步枪的前端。他小心翼翼地把步枪固定在大门的位置,刚好高出一个头的距离。然后他摸到激光测距仪的把手,对准了大屋的前门,测得这之间的距离为30.66米。对于这把能对五百码外的目标进行精确射击的步枪来讲,三十米的距离简直是小菜一碟。只要目标从屋子里出来,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击中他——这是他最喜欢的客观条件。他最后做了一些调整,武器方面全都准备好了。
杀人的物件都准备好了。
瓦斯奎兹又透过小孔往外看了看。对面的大屋里非常安静,漆黑一片。所有的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这不是间普通的宅子。里面一定在进行着什么非法的勾当。但是,既然这并没有打乱目标规律的生活方式,他也就从来都没关心过这些。他有自己的任务,无论在时间上,还是在地点上都有这严格的限制。他并不关心他的雇主是谁,或者为什么要杀这个人。他只关心一件事:在他账号上出现的那两百万美金。他需要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他回过神,继续透过小孔耐心地观察对面的动静。很多时候,他喜欢把自己想成一个生物学家,研究那些害羞的丛林动物的生活习惯。他的智慧,所受过的训练和他坚毅的性格,所有这些特质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他所具有的优良品质:能在丛林中静静地待上好几个星期,观察动物的行为,作下记录,探寻它们的生活模式。
惟一的不同点在于,观察动物没钱赚。而且没什么能与杀人时他们发出的尖叫声更棒的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