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特殊任务,格斯特把他的专职司机波科特留在家里,自己来开这辆大车。这是个美丽的秋日,清晨的阳光在沙滩上闪闪发光,就像浪尖上闪动的点点碎银。斯塔腾岛渡轮不断地翻搅着船尾的海水,慢慢地驶离港口。桅杆上的旗帜沐浴在海风中,不时地发出啪啪的声音,成群结队的海鸥就跟在它后面飞舞。斯塔腾岛略显蓝色的山脉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新泽西城的轮廓也在不知不觉中清晰起来。一阵阵混着咸味的海风从窗口涌进车里。
文森特把目光转向码头。码头上竖着一面墙,以阻挡粗人来觊觎那些豪华游艇。但是,人们还是可以站在墙外的小丘上,清楚地看到一艘艘游艇整齐地排列在它们的泊位上,反射着明媚的阳光。
“没有许可证是进不去的,”文森特说。“我曾跟布拉德谈过,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我们走着瞧,”格斯特说。“我总喜欢先用礼貌的方式接近其他人。”
“如果礼貌接近的尝试不奏效呢?”
“我会用更正式的方法。”
文森特不明白格斯特所谓的“正式”是什么意思。
格斯特减慢劳斯莱斯的速度,同时打开驾驶座旁定做的一个樱桃木隔板,露出嵌在里面的笔记本电脑。他按下了几个键。他们开近通往港口普通停车处的铁丝网大门,门卫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开过来,赶忙打开了大门。格斯特把车停在停车场的入口处,这儿刚好可以看到上湾的迷人景色。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艘豪华游艇。
虽然海湾里停泊着很多艘游艇,它们高耸的桅杆看上去就像树林般茂密,他们还是轻易地认出了屏幕上的那艘游艇。它就停泊在停车场的另一端。
文森特吹了个口哨。“这艘船可真棒。”
“的确。这是艘费德船厂2003年制造的机动游船。船体是在德福格特定做的。船长五十二米,排水量七百四十公吨。卡特彼勒2500马力柴油机,航行速度三十节。船内设施应有尽有,而且非常舒适。”
“多少钱?”
“布拉德花了四千八百万买下它。”
“天哪。他要这么一艘船干什么?”
“也许他不喜欢坐飞机。或者是因为他做事情时不喜欢被人偷听或是偷看。而且,有这么一艘船确实可以随时进行国际间的航行。”
“真有趣,上次采访布拉德的时候,我记得,当我说让他留在国内的时候,他显得很紧张。可能他正计划出国旅行。”
格斯特目光敏锐地看着他。“真的吗?”他把车停在第二层安全门前:通往贵宾停车场的大门口,一个长相凶恶,下巴突出,染着红头发的小个子保镖把守在门口。文森特马上识别出他是哪个类型的人。他是那种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的人:即使是一辆59版的劳斯莱斯银色幻影。
“干什么?”
格斯特把警徽从车窗递了出去。“我们找布拉德先生。”
那个人看了看徽章,又看了看格斯特。他满脸怀疑地问道:“他呢?”
文森特也把警徽递给了他。
“你们找他什么事?”
“警察局找他有事。”
“我打个电话。”
那个男的拿着警徽回到他的小隔间,接通电话,说了几分钟,然后拿着一个无线电话走了回来。
“他想跟一个叫文森特的人说话。”
“是我。”
那个人把电话递给他。
“我是文森特。”
布拉德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我就知道你得回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文森特心头马上燃起了熊熊怒火。上次在健身俱乐部,这个人就妄图羞辱他;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派人追杀他的人。除此之外,他还几次三番地想激怒他。“我们可以选择心平气和地采访,”他尽量使语调显得平稳。“或者选择不愉快的方式。选择权在你,布拉德。”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爆笑。“你还在用在俱乐部时那套陈词滥调唬我?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们经历了那次短暂而不愉快的闲聊之后,我就吩咐手下的人去查你的底细。现在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知道你肮脏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比如说,我知道你那个在加拿大的妻子都干了些什么,六个月来,她一直在背着你偷汉子。那个男的叫彻斯特?多尼米克。他在水源市为温内贝格公司卖车——嘿,也许她现在正在和他亲热呢。想想那情景吧,嗯哼?”
文森特紧紧地攥住电话。
“我还知道关于你小说的销售情况。精装本和平装本加在一起,上一部一共卖出了六千二百一十五本。这里面还包括你妈妈买的那些。看看你背后,那是史蒂芬?金!”他的笑声变得更加刺耳。“然后我从你昔日工作的纽约警察局拿到了你的个人资料,其中还包括了你的训练记录。 它们读起来非常有趣儿。我还有你的医疗和精神病治疗记录,甚至连加拿大的也有。患上这些顽疾一定够你受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你妻子才会和那个老彻斯特暗通款曲吧。还有抑郁症,唉,这可挺难治啊。你今天早上吃舍曲林了吗?拥有一家医疗保健机构,你就能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儿,对吧?读完你的这些资料,我脑中闪出几个词,像病秧子、一贫如洗、失败者。”
文森特的眼球上似乎附着了一层红色的幕帘。“布拉德,你刚刚犯下了你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回应他的是更狂放的笑声,随后就断线了。
文森特把电话还给了那个侍者。他的脸就像火一样红。这个狗娘养的。这个狗娘养的。搜集人们私生活中那方面的信息,他这么做是犯法的——不是吗?刚才布拉德说话声音那么大,文森特猜想也许格斯特也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他咽了口吐沫,但他发现自己很难压制下心头的怒火。
“你们挡住门了,”那个岗哨里的人说。接着,他考虑了一下,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先生。”
“我们先去市区转一圈”,格斯特对侍者说。“让布拉德先生留点时间转变想法。”
“他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格斯特用怜悯的目光久久注视着侍者。“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该站到一边儿去?真希望你知道。当然,这是为了你好。”
“你是什么意思?”
格斯特还没等他回答,就把劳斯莱斯从门口倒开,踩了脚油门,满意地在门口留下了一道轮胎印。他在停车场调转车头,便朝国家大道疾驰而去。格斯特回过头看了看文森特。“你没事吧,文森特?”
“我很好,”文森特咬牙切齿地说。
格斯特一个右转弯,开始绕着市区行驶。“看起来,要对付布拉德先生,我们的方法要再强硬一些。”
“是啊。”
格斯特松开一只手,按了一下旁边内置式电话的按钮。
话筒里传出一阵通话音,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听了电话。“海威尔德上尉。”
“上尉吗?我是格斯特。我们需要一张传票和我早上跟您提到过的许可证。”
“出于什么理由?”
“拒绝合作。有逃逸嫌疑。”
“得了。布拉德并不是什么哥伦比亚毒品贩子,也不是中西部地区的恐怖分子。他是美国WWW.soudu.org重要的企业家。”
“是的。有很多海外户头和海外产业,而他刚好住在他的游艇上,游艇加满了油,贮存了足够的储备,可以随时横渡大西洋。只需要用一个油箱的油,他就可以航行到加拿大、墨西哥、南美洲或者欧洲——随便哪里都行。”
一声叹息从电话那头传来。“他是个美国人。他有护照。他想去哪儿都行。”
“他是个很不合作的证人。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很多人都拒绝回答问题。”
“杰瑞米和卡特夫斯被谋杀的前一晚都给他打了电话。这当中是有联系的,而我们需要找到它。”
又是一声不耐烦地叹息。“这种不符合常规的行为只会在法庭上为我们带来麻烦。”
“他恐吓了文森特中士。”
“他那样做了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他利用其手下的北大西洋健康中心收集文森特的个人资料,并对他进行暗示性威胁。”
看来他确实听到了。文森特想。
“是那样吗?”她停顿了一下。“那么好吧,你们继续干吧。文件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签字就可以了。”
“非常好。”格斯特把传真号码告诉了她。
“格斯特调查员?”
“什么事?”
“这件事不要操之过急。我很在意我的事业。”
“我也很在意。”
他们刚从珍珠路掉头往游艇港口赶,传真文件就从车上小巧的击打式打印机里吐了出来。格斯特慢慢地开过外面的停车场,并从打印机上撕下传真,递给了贵宾停车场门口的侍者。
“又是你们?”那个人说着接过了传真。
格斯特笑了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姿势。“对布拉德什么都别说。”
那个人读了一遍传真,然后还了回来。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也许他并不十分厌恶这次转变。
“现在请让开吧。”格斯特平静地说。
“是的,先生。”
他们把车停在贵宾停车场,格斯特打开一只皮箱,朝文森特打了个手势。“给你的。”
文森特朝箱内望去。里面是一柄大约三英尺长的破碎槌,又黑又丑,很像禁药取缔机构破获毒品走私案时用的槌子。
“你在开玩笑吧。”
“我是说真的,亲爱的文森特。”格斯特说完,微微一笑。
文森特两只手抓住槌子两边的把手,用力把它拿了出来。他们下了车,朝中间的船坞走去。那艘游艇赫然耸立在他们面前,很多条缆绳将它固定在船主的私人港口内。这艘白色的游艇有三层封闭的甲板,数十个有色玻璃窗和一个装满电子仪器的驾驶塔。“暴风云号”几个字被整齐地刷在了船尾。
“船员怎么办?”文森特问。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布拉德是一个人。”
一扇大铁门栏在私人港口的船坞外。格斯特走到门前跪了下来,开始摆弄那把锁。在文森特看来,联邦调查员的工作好像只是检查门锁有没有开裂的迹象。也许是这样吧,因为大门在他手下应声而开。
“我们行动要快。”格斯特站起身说道。
文森特弓着身子向前走,身后拖着那把破碎槌。虽然枪击事件过后,他已经在健身房里进行了一系列恢复训练,但他现在还是很胖,这把槌子至少有四十磅重,每走一步,他受伤的手臂就会提出强烈的抗议。暴风云号的跳板已经收了起来,但他们发现在船尾处,和船坞平行的地方,有一扇紧锁的舱门。格斯特在舱门外站定,从夹克里掏出他定做的Les Baer.45手枪,向后跨了一步,瞄准舱门。
“我掩护你,文森特。”他说。
文森特努力在脑中搜寻记忆的片断。当年在理论课上老师是怎么讲的来着?不要撞门,把槌子固定好,向内旋转。他做了个深呼吸,使出浑身的力气抓牢槌子的把手,猛然向前发力,随着令人欣喜的“啪嗒”声,舱门缓缓向内滑开。格斯特随即窜进门内,举起枪,准备随时射击,文森特也随后爬入门内。
他们来到一条很窄的走廊,一边的舱壁上刷着油漆,另一边则是一排镶着有色玻璃的窗户。格斯特突然闯入一扇嵌在墙上的舱门,随后发现他们正站在一间非常宽敞的客厅里。整间客厅都包裹在奢华的奶油色地毯中,当中摆放着一张色泽乌黑光亮,周围镶着金边的木桌。
“联邦调查员!”格斯特大声叫道。“不许动!”
布拉德站在屋子中间,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保暖衣,手里拿着一支雪茄,完全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文森特这么认为——陷入暂时的恐惧当中。
“不许动!”
布拉德马上反应过来,气得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露,愤怒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惊讶。他把雪茄送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呼了出来。“这样啊,原来是废物带着后援部队回来了。”
“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布拉德刚要往前走,格斯特马上向他发出警告,并始终用枪指着他。
布拉德摊开双手。“文森特,这可以作为你下一本小说中的一个情景。我敢打赌,这条船上的一切你肯定从未见过,从小在卡迈因大街的贫民窟里长大,父亲是个下贱的,整天在台球室骗钱的警察,而母亲则……”
文森特朝他冲了过去,但格斯特以更快的速度飞奔过去,拦在了两个人中间。“中士,不要给他他想要的。”
文森特憋闷地喘了口气。他被气得简直无法呼吸。
“来啊,”布拉德讥笑道。“让我们看看你那大肚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虽然我已经六十岁了,但我只要一只手就能抓起你的肥屁股。”
格斯特盯着文森特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文森特咽了口吐沫,向后退了几步。
格斯特转过身,他那银色的眼珠死死地盯住布拉德。
“再来看看这位,联邦调查局派来的负责人。南方腹地的白色垃圾。看起来非常的白。”
“随你怎么说。”格斯特平静地说。
布拉德自大地放声大笑,样子活像一条黑色大毒蛇在保暖服里来回扭动。布拉德铲子般的手指紧紧地夹住雪茄,狂笑过后,他又把雪茄重新插回嘴里,向他们吐出一团烟雾。
格斯特把传真件放在一张黑檀木桌上,然后指着墙上的一块嵌板说:“中士,请把那扇嵌板打开。”
“你们给我等一下,你们得有许可证……”
格斯特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按在传真上。“读读这个。”
“我要找律师。”
“首先,我们会严格遵守许可证上的各项条款,并执行允许的指令。如果踏错一步,等待你的即将是手铐和妨碍执法调查的罪名。船上还有人和你在一起吗?”
“王八蛋。”
文森特走到格斯特所指的嵌板面前,按了一下上面惟一的按钮。嵌板向一旁滑开,露出里面整片墙的电子设备,一台监视器和一个键盘。
“把中央处理器拿出来。”
文森特把监视器转向一边,顺着它的电线,在下方的壁灶里找到了一个盒子。
“别碰我的电脑。”
格斯特朝桌子上点了点头。“许可证上写着呢,布拉德先生。”
文森特拽住电线猛地向上一提,把中央处理器从壁灶里拽了出来。接着他从兜里掏出证物标签,分别贴在驱动盘和鼠标、键盘的插头上。然后他放下盒子,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你身上带武器了吗?”格斯特问布拉德。
“当然没有。”
于是,格斯特又把他的Les Baer手枪插回了西装口袋。“好了,”他马上降低声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悦耳。他操着那口浓重的南方口音接着说道:“布拉德先生,除了许可证,这里还有一份传真,我希望您读一下。”
“我要找我的律师。”
“这个自然。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曼哈顿警察总局。宣誓后,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那时你可以请一位律师到场。”
“现在我就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你现在得待在这间屋子中,而且要保证双手放在看得见的地方。你现在不能给你的律师打电话,因为这正是你现在想做的。情况适宜的时候,我们会允许你打电话的。”
“真是笑死我了。你们没有司法权,我要扯碎你的徽章,杀了你当午饭吃,你这个白化病杂种。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和谁打交道。”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的律师一定会建议你省掉刚才这段简短的谈话。”
“我是不会去曼哈顿警察总局的。”
格斯特打开他的警务对讲机。“南曼哈顿分局吗?请问你是哪位?雪莉吗?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格斯特。现在我在东海湾游艇码头,布拉德先生的游艇上……”
“你马上给我关掉对讲机。”
格斯特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对,布拉德,在他的游艇上,暴风云号上。我们要把他带回去,询问他关于杰瑞米和卡特夫斯谋杀案的情况。”
文森特发现布拉德的脸都气白了。他肯定知道,现在整个纽约城的新闻组织都在密切监视警察局的每个动向。
“不,他不是犯罪嫌疑人。我重复一遍:不是犯罪嫌疑人。”
有意思的是,格斯特每句话的重音却明明给人以反方向的暗示。
布拉德紧紧地皱着他那像克罗马农人一样浓密的眉毛,突出眉骨下的双眼狠狠地怒视着眼前这两个人。他咽了口吐沫,努力做出通情达理的样子。“那个,格斯特,你没必要愣装成作风强硬的警察。”
“雪莉,我们需要支援,来维持群众秩序,还需要一辆护送布拉德先生回市区的警车。就是那样。三个人应该够了。为了以防万一,派四个人吧。我们正在和知名人士打交道,看上去可能会很忙。”
格斯特把对讲机收进西装,又掏出了他的手机,递给了布拉德。“现在你可以给律师打电话了。曼哈顿警察总局,审问室,地下一层,四十分钟内赶到。我们会提供咖啡。”
“你这个杂种。”布拉德一面打电话,一面低声咒骂着。打完电话后,他又把电话还给了格斯特。
“我想他刚才肯定也把我的建议向你重复了一遍:把你的嘴牢牢地闭上。”格斯特笑着说。
布拉德什么都没说。
格斯特开始在客厅里闲逛,非常随意地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欣赏着挂在墙上的版画,好像在消磨时间一样。
“我们现在走吗?”最后布拉德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又开口说话了。”文森特说。
格斯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的布拉德先生是个不听劝告的人。”
布拉德安静下来,强烈的憎恨使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wWw. “我想我们得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中士。你知道,得把该检查的事都检查一遍。”
“好吧。”虽然此刻文森特仍然气得直冒烟,但他意识到自己得挤出一点笑容。因为他现在明白了格斯特这么做的目的。
格斯特继续在房间里闲逛,在这儿整理一下报纸,又到那儿欣赏一幅裱装好的石板画。十分钟过去了,布拉德显得更加不耐烦。接着,文森特听到一阵微弱的警笛声和远处扬声器的声音。格斯特拿起一本《财富》杂志,随便翻了几页,又放了回去。他看了看表。“你觉得我错过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文森特中士?”
“你看过相册了吗?”
“真是个好主意。”格斯特打开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有几页,格斯特看得格外专注。他像是在辨认照片上的什么人,至少,在文森特看来是这样的。
他合上相册,叹了一口气。“可以走了吗,布拉德先生?”
布拉德转过身,黑着脸穿上一件防风上衣。
格斯特走在最前面,随后是布拉德。文森特扛起那把破碎槌跟在后面。他们刚从舱门走到船坞,外面人群的喧哗声陡然高涨起来:人群的吵闹声、警笛的尖叫声、扬声器里一个官员的说话声混成一片。铁门外,有很多摄影师正在费尽心思地往前钻。很多警察正费劲儿地从人群中清出一条小路,好让他们的车能够开出去。
面对这种情景,布拉德突然停了一下。“你这个杂种。”他几乎把吐沫喷到了格斯特脸上。“你故意拖延时间,造成眼前这种局面。”
“为什么要让您的光芒深藏不露呢,布拉德先生?”
“是啊,”文森特说。“《每日新闻》的封面会刊登你把风衣盖在头顶的样子,应该会很不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