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支短箭划破清晨的薄雾,射入一头高大的公鹿后腿,虽然在中箭之前机警的公鹿已经不安的抬起头来,但猎人的动作是如此的轻柔,还是在公鹿跑掉之前射中了它。强壮的公鹿迈开大步,狂奔而去,一个彪悍,敏捷的年轻猎人紧紧的追了上去。
受伤的公鹿不辨方向,在林中撞来撞去,后面紧追不舍的猎人知道,短箭上淬有家传的草药,只要跟上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公鹿必然倒地不起。当然,看上去这只公鹿格外的强壮,也许可以多撑些时候,但只要跟住足迹,早晚是自己的猎物。
转眼间,公鹿慌不择路,顺着山坡,在一个高坎处没能收住,重重的摔了下去,落在路上,挣扎着,再没能站起来。
突然跌落的公鹿惊动了路上的三个大汉。
“老二,注意动静。老三,你去看看。”一个嗓音沙哑的汉子招呼了一句。被唤作老三的汉子悻悻的放下手边的少女,走到公鹿边,俯下身去……
“住手!”,一声霹雳惊住了三人。
追踪公鹿的猎人赶到,看到一辆马车横卧在路中,马脖子上还在“汩汩”的流着暗红的血,一个赶车的老仆倒在马尸的旁边,身下也积了好大一滩血,看样子已是不活了。马车的蓬口处,躺着一个老妇和一个少女,不知生死。马车旁站着两个大汉,还有一人正在俯身查看突如其来的公鹿。这三人俱是黑布蒙面,不知相貌如何。只见人人手中长剑的剑尖上还都在滴着鲜血。
看到此景,猎人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对此等杀人越货之凶徒,自然不会丝毫手软。手中短弩的扳机一松,先射向了在公鹿边的老三,短箭带着风声钉在了老三的背上,没等老三叫出声来,猎人大步一跃,一脚将他踢到路旁的坡下。
另外两人几乎同时大叫道:“老三......”,提剑就从猎人的一左一右杀来,猎人此时已无暇再上弩箭,扔下手中的短弩,抽出腰间的短匕,与二人恶斗起来。
猎人的身手灵活,如果只斗其中一人,早已将其放倒。不过即便是以一敌二,还是稍占上风。搏斗中,老大的剑锋挑开了猎人的上衣,露出猎人背部虬结的肌肉,看这肌肉的力量简直可以生裂猛虎,偏偏手中使的是长不过逾尺的短匕,招式却又大开大合,仿佛是战场上的厮杀。不大一会,老大的长剑已被打落,猎人得势不饶人,转身之间,短匕在老大的背上长长的划了一道,血流不止。老大甚是强悍,虽然伤得不轻,但眼见老二一人更非猎人对手,长呼不退,拳打脚踢,反而尽力挡在老二身前。口中不住大呼道:“老二,我挡住他,你先走!去找老三......”,老二手中长剑乱挥,已是方寸大乱:“老大,要死死在一起。”。
猎人骂道:“罪有应得,还想活吗?”。
再斗片刻,老二持剑的右手腕被猎人扎了一刀,已经无法拿住长剑,猎人不等他将长剑换手,抽回短匕,上身向前一倾,短匕直向老二当胸刺去。眼见情势危急,老大一把推开老二,全身扑向猎人,“扑”的一声轻响,短匕插入了老大的胸膛。
“走啊”,老大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给我…报…!”,话未说完,全身已扑到猎人怀里。
老二顿了片刻,不再迟疑,转身向老三滚落的草坡跑下。猎人推开老大的尸身,正待追出,却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猎人停住了脚步,回身向马车走去。车上的少女已直起身来,抱着老妇的身体,不住声的呼喊着:“娘……娘……!”,可无论她怎样的呼喊,老妇却再没有睁开眼睛。
猎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等少女平静下来再询问缘由,不料痛哭着的少女突然戛然一声,扑倒在老妇的身上,再无一丝声响。
猎人伸手探了一下少女的鼻息,心知只是暂时昏厥过去,并无大碍,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这少女大约十八九岁年纪,容颜秀美。额头上一片淤青。渗出不少血迹。转眼扫过,发现少女的上衣已被扯开,露出右肩上一个月牙形的,红红的胎记,衬在雪白的肌肤上,说不出的妩媚。手中还紧紧握住一把青铜短剑。猎人赶紧拉好少女的肩衣,定了定神。从腰间掏出一哨,放入嘴中用力一吹,清脆的哨声立刻传向四方,等了片刻,远处传来另一声哨响。
猎人找了一个地方,开始用老大的长剑挖坑,正挖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猎人来到身边。看到这一切,不禁诧异的向他询问。猎人简单说了情况,两人一起动手把尸身安葬后,又将车马推到坡下。
马车中的两个大箱子却让猎人犯了难,别说里面的东西,但看一大一小两个漆木箱子之精美,就知价值不菲。可是两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一起拿走。还是猎人说道:“先藏起来再说。回头再问这女子如何处置。”。
一切收拾停当,后到的猎人在公鹿的喉部补了一剑。一人背上公鹿,一人背上少女,往高处走去。
救人的猎人叫耿广,二十五岁,同伴叫范风,小他两岁。耿广孤身一人,范风尚有老母在世。二人世代居于这秦岭山中,打猎为生,不料今日遇上此事,眼见少女昏迷不醒,只好先回家再说。
耿广的家在秦岭南坡兴隆山中,以往极为偏僻。秦岭横亘于长安与汉中之间。古来只有三条道可以穿越秦岭。由西向东分别为陈仓道,褒斜道,子午道。离耿广的家都很远。自光武帝建武二十六年,官家沿骆谷,老君岭,八斗河谷,党谷口新开了一条道路――党骆道。使耿广的家离人世间近了许多。但这路新开不久,尚不为世人熟知,加上道路不是太好,所以行人寥寥。
这是密林之中比邻而居的两座木屋,很大的院子中种着冬葵、姜、芥三五种蔬菜,十几只鸡正在地上找食,一只癞毛黄狗见到二人后,“汪汪”叫着,欢快的摇着尾巴跑上来。范大娘听到声响,从木屋中走出,看到二人这副情形,惊讶不已。耿广无暇叙说,先进屋将少女放到榻上,才向范大娘说了原委。范大娘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呀”,轻呼了一声,接着说道:“这姑娘烧得好烫。”,回过头来对耿广说道:“你去弄点药草回来,煮水给她喝。”。
耿广数代居于山中,对药草甚是熟悉。他短箭上所淬的药草就是山中一种叫“麻藤”的树藤,只有麻醉作用。他还知道好几种毒性更大的草药,有一种叫“葛风”的草药最为可怖,只要伤口沾上一点,肌肤就会变黑,溃烂,痛楚难当,偏偏却又不死,不过只要注意身上别有伤口,稍碰倒也无碍。他喜欢用“麻藤”是因为对肉味没什么影响。
耿广采了药草回来时,少女仍然没有醒来。范大娘接过了药草离去,过了一阵将煮好放凉的药水拿来,叫耿广扶起少女身子,想喂她喝下药水。可少女牙关紧咬,无法喝下,范大娘只好放下药碗。面对此景,三人均是一筹莫展。范大娘说道:“如果再有半日不醒,你俩就把姑娘背到华阳镇去找大夫看看吧!”,耿广点头应道:“只好如此了。不过按理WWW.soudu.org说,这姑娘并未受伤,只是惊吓加上心伤过度,绝不会就此不醒。”。
果然,又过去两个时辰后,少女仿佛有了反应,口中开始喃喃胡言乱语。一直守候的耿广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望着少女时而惊惧、时而欣喜的面容,心中十分不忍。试着将药水喂到她的口中,少女在似醒非醒间,总算喝下一碗,重又沉沉睡去。
一连数日,少女总是昏迷着,好在高烧逐渐退去,每日中也会不时醒来。耿广和范大娘,范风三人轮流守候在身旁,趁她醒时赶紧喂些菜粥,肉糜。wWw.眼见情况略有改善,都感到十分欣慰。
一日,少女似乎大有好转,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问出了一句清楚的话:“这是哪里?”。
坐在榻边的耿广惊喜的叫出来:“你总算醒了!”。
少女闭上眼睛,使劲想了一阵。才又问他:“你救了我?”。
“是啊,你都昏迷好几天了。”。
“我娘呢?”,
耿广没再说话,他也不知该如何说。
少女直起身来,可初愈乏力,难以坐住。耿广眼见她身子一歪,忙伸手扶住她双臂。少女靠在耿广肩上,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但话未出口,眼泪却慢慢滚落脸颊。耿广期期艾艾劝道:“姑娘节哀,你身体刚好些,不宜太过悲伤。”,少女没说话,只是默默流泪。耿广心想要找些话题来说,于是问道:“姑娘是要去哪里?,怎么会遇上强徒呢?”。耿广的话音未落,少女的抽泣却化作了痛哭,耿广不敢再问。只好任她伏在肩上哭泣。听到哭声的范风和范大娘走进屋来,看到此景,好言相慰许久,少女终于止住了哭声,抽泣着向三人讲述了事情的始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