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罗斯控制不住,吭哧一声笑了出来。父亲打开门,看到两个跑远的背影,骂道:“等着瞧吧,你们这两个小鬼!”
弗罗士顽固得像昆仑山上永不融化的冻土,赵娈心里又急又气,无心再和他理论,就穿过走廊,来到女儿的房间。卓兰静静地躺在床上,已被父亲软禁好几天了。
“他会想明白的,要对你的父亲有信心。”母亲说。
“他想不明白我又能怎样?”卓兰沙哑着嗓子问。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要有准备为他付出一切,甚至你的父母兄弟和姐妹。”
“这我怎么做得到呢?”卓兰抽泣起来。
“反正日子都是一样的过,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所有不快都会忘掉。看看我你就知道其中的香甜了。无论如何,还是要原谅你的父亲,作为女人,他的很多难处我们未必知晓。”
卓兰只顾自己哭,没有说话。母亲知道,她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建议了。
叶塞娜反对索西亚不是因为讨厌他(恰恰相反,她是最早接受他的女孩),也并非像兄弟们那样继承了鸾狄氏族强烈的门第观念,她对父亲的维护完全是出自对他的爱。这种爱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又曾化成了深刻的嫉妒,她嫉妒母亲,也嫉妒茹兰和温狄娅姨妈,她常在夜里抚摩自己的身体,苦恼于父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变化。去年生病时母亲陪她同寝,无意间问起了外祖父的近况,母亲口中满是对他的崇敬和挂念,并说小时候曾暗恋过她的父亲。“可那叫*。”母亲当时这样说。后来她跟随父亲远行去了云中,打算在这次难得与他独处的旅行之后结束这种暗恋,正是那次远行她遇到了月下老人,由此引发了与右贤王的神奇姻缘。听了这话,叶塞娜感到了深深的羞耻和绝望。她也期待着一次远行,可乌维总在身边纠缠,或者提出来去孔雀河,或者说带她回左地看海。其实,如果把旅伴换成别人,大海就会失去意义,因为除了天空和草原之外,那未知的一种辽阔正是父亲那深沉而广博的爱。
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乌维。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或许因为他长得不够英俊,或者因为他呆头呆脑、无所作为,也或者是他给人的感觉就像白水煮熟的鸭子,没有味道反而更多油腻。他自己从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反而凭空冒出很多轰轰烈烈的悲壮豪情,即使女孩们对他好言相劝,他仍然执著于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幻想。
几个月前,叶塞娜的世界里出现了第二个男人,他就是东蒲类王英俊的兄弟,三十岁的塔坎骑兵校尉呼连提斯。公主对他的关注始于去年的龙城大会。乌克托尔虽然在战技比赛中大获全胜,却仍把呼连提斯当做偶像,说他天生不是士兵,而是匈尼亚最杰出的统帅。去年冬天的战争中,他的部队消灭了六千乌孙骑兵,自己损失还不到二百人,太子目睹了他卓越的指挥才能,也从中受益匪浅。战后,右贤王在王庭里宴请了几个卓越的统帅,那天是叶塞娜第二次见到呼连提斯。此后她对呼连提斯念念不忘,那雄健的身影,英俊的笑脸,还有那迷人的持重常常成为她口中的话题。终于有一次,卓兰在晚餐上对大家宣布,叶塞娜恋爱了。
或许这就是恋爱吧。每每提到他那好听的名字,心里总是酥酥软软的感觉;可他身边还有两个美貌的妻子,想到自己只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女孩,心里又会难过,像被羊角钝钝地抵了一下那般的生疼。以前她从不介意别人拿她和乌维说笑,现在却很恼火;可是切罗笑说只有呼连提斯才配得上她,她的面颊顷刻间飞红一片,说话忽然语无伦次,不得不在人们的哄笑中逃走。然而,卓兰的话又让她彷徨反侧,“如果他不爱你,就不能说你享有了爱情。”可那家伙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即使见了也只装作没看见,平日又相隔那样遥远,想让人传封书信他又不认得汉字。可怎么办?这该死的、恼人的爱情啊!
偏偏这个时候乌维又来捣乱。从切罗那个玩笑之后,乌维屁股上像是插了枚钉子,终日坐卧不安,眼神毫不顾忌地从任何地方偷瞟过来,好像肚子里有一车的话,嘴里却除了口水和饱嗝之外什么也表达不出来。那样子实在可笑!于是那个声音又从心底飘出来,告诉自己永远不要爱上他。
叶塞娜又有了个新朋友,好到可以把心交给她,她就是追随乌克托尔来到右地的曼妮亚。她喜欢曼妮亚不仅是因为她出众的才艺,更因为她的执着和勇敢,她比乌克托尔小半岁,却像姐姐那样照顾和包容他。说也奇怪,要论性格,曼妮亚可不比卓兰那样温存,可乌克托尔的狗脾气却从不对她发作。父亲公开表态,说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只是她不能做乌克托尔的颛渠阏氏或大燕氏。姐妹们为此愤愤不平,曼妮亚却很满足,毕竟这比做他的情人要好得多了。开始乌克托尔和她有过一段时间的亲密厮守,后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像库尼和丹娜,日趋平静与平淡,似乎不很着急以后了。各方公主们公开追求乌克托尔的不在少数,可乌克托尔依然态度冰冷,对此,曼妮亚不无感慨地说:“我不会阻挠任何人,只是乌克托尔天生冷血,从没有过体贴和温存,让他学会怜香惜玉简直更不可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