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牛极了，雷诺认为这是当今世界上最精辟的军事理论方程式。因为身为军人，又长期思考军事问题，对于军人，他心中自然有一个明确定位。他也曾常拿身边的人去套用这个方程式，看看他们是否具备了这样一颗脑袋。父亲雷楚汉，包括伯伯丁大海，身上有的是军人的血性，可以称得上是雄心勃勃，因为他们没一个不想当将军，没一个不想建功立业。但他们缺的是学识，连称个有文化的军人也不恰当，更不可能懂得什么哲学。哲学涵盖的面儿宽啦，政治、学识、修养、素质，等等等等。对他们来说，了不起会翻翻报纸，读读文件，听听广播，看看电视而已，政治觉悟是有的，可其他的也就够了戗了。缺少学识，缺少对新科学的研究，缺乏对军事的辩证思考，还拿过去的那点经验来抓部队，带学生，充其量对谋略也就一知半解。如果依秦怀扬的预想，这种类型的军人，已不可能有能力支撑未来的战争，说白了他们已不是这个时代的优秀军人，尽管他们曾经十分优秀。这是对军队未来的逆向思维，不，与其说这是逆向思维，不如说是“悖论”，是个让一大批像父亲雷楚汉和伯伯丁大海这样身在要职的将军们悲哀和愤懑的话题。然而，它又是一个无可回避的现实。可在以往，太少听到和见到这样深有见地、发人深思的“悖论”了。这次雷诺急急火火地赶回北京，探望母亲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想亲自拜见一下这位处长，不管他那颗脑袋里装着什么，他都想亲耳聆听教诲。
读的什么书？看你专注的。林若水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哦，一本内部参考资料，对你来说也许就是一堆废纸。
查大吹咽下一口啤酒说，别理他，雷诺这人就会装正，他是看见面前坐着个美女，就拿出一副有学问的架势来，假模假式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佩服他呢。
是吗？我看不像啊。林若水笑着说。
雷诺说，不奇怪，他历来狗嘴里不吐象牙。
查大吹贫道，嘿，你小子行啊，吃我的喝我的还要骂我。
雷诺伸手再次扯下一根鸡腿，把残渣推到了查大吹面前，说好了好了，统统还给你，谁稀罕你的老母鸡。
服了服了。查大吹说，跟你同路，真是我今生的重大不幸啊。
你们的关系真好。林若水羡慕地说，在部队里，你们战友之间都像你们这么好吗？
谁跟他好？查大吹抢着说，高干子弟，牛皮烘烘。
你再说。雷诺拿鸡腿去戳他的嘴，再说我菜了你。
林若水啊。查大吹说，有一点我得早早地提醒你，千万别上了某些人的当，表面上看，正人君子一个，其实嘛，下话就不用我说了。
你是该闭上你的臭嘴了。雷诺骂道。
查大吹笑一笑，将桌上的东西一通风卷残云，然后挤了出去，大概方便去了。
雷诺问林若水，哎对了，现在学术界流行外国理论书籍，不知你都读了些什么？柏拉图、黑格尔，还是弗洛伊德？
林若水说，惭愧得很，我什么也没读过，每天都啃数理化了。
你是在西南大学上学吗？
不，我在叶城一中WWW.soudu.org，高三。
哦，你还是个高中生，可我看着却一点儿也不像。
不像吗？不像就好了。她拍着小手得意起来。
雷诺看她一眼，接着说，等考上了大学，等有了时间，各个门派的理论著作也是可以读一些的，哪怕跟自己的专业无关的也应该读一读。
你都读过？
读过不少，只是读，还不能完全理解。
你们军人还用得着读这样的书？每天都是扛枪训练，读了怕也没处用吧。
雷诺说，你错了，说明你不了解现在的军人。
林若水说，有啥不了解的，过去有仗打的时候，军人唱了歌、吃了饭就去打仗。现在是和平年代，就只好唱了歌、吃了饭去劳动或者抢险救灾呗，这都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跟老百姓有什么两样？
哎，你都快把我们当兵的说成饭桶了。雷诺笑着瞪她一眼。
林若水说wWw.，没有没有，我有一个同学就当过兵，我看连饭桶都不是，只是个粪桶而已。
雷诺说，你好刻毒。
不是我刻毒，你听我说嘛。于是，林若水就把她那个同学当兵的事说了一遍。林若水说，她本来就对军人知之甚少，根本谈不上什么好感与恶感。她知道的军人更多的都是从书本上、电影上看到的，那些军人某种程度上都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有些高不可攀。读一些写英雄的小说，看一些讲英雄的电影，多少次她也满含热泪，为他们的牺牲精神所感动，父亲为此还夸奖了她好几回。但那大多是战争年代的事，好像离现实生活已很远了。可现实中呢？和她住同一街道的一个高年级男同学，上完初中就当兵去了，原因是学习差，还淘气得不行。当兵两年回来探亲，嘴里吹的还是过去那一套，如何跟人打架，如何去偷老百姓的嫩玉米，如何用军装去换老百姓的鸡。问他学了什么技术，他说学了哇，混凝土。他父亲高兴地跑到部队看了，原来搞混凝土就是和沙浆。他是因不守纪律被连队安排去筛了一年沙子。探亲时神气活现地搞了个女朋友带着，复员后军装一脱就散伙了。这个男同学多多少少损坏了军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