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姜才人刚在表演台上站好位置,御览台那边,四下传来一阵阵嬉笑之声。弄得姜才人难堪至极,但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羞耻感,一抖手,亮出一条绛纱丝带,且舞且歌:“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暂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唱到曲终,几经婉转,反复咏叹,悲声大放,哽噎欲哭。永祚闻听心有不忍,正要劝说,可一看她站定后,衣衫破旧,面有菜色,反觉面目可憎,说不出的厌恶。再想到,以往每每稍冷落WWW.soudu.org她几日,临幸别的妃嫔,姜才人便又哭又闹,似这般装可怜。往往是自己一时心软,答应陪她,那下次再下次,她仍会故技重施,这几年间都是在反复哭闹任性中,纠缠自己的。永祚一想到,姜才人过往种种劣行,便顺带着把威武伯姜鸿操纵骆易,压榨人民的事想起来,脸色突然变得阴沉。
旁边的冯后察觉到永祚的变化,偷打眼色给德嫔,要让她上前参奏,打破沉闷僵持的局面。
德嫔自打冬至,帮冯后出力,参倒了姜美人后,所得好处颇多:一是永祚帝所谓“正直谏言”的明赏;二是冯后、冯太后所谓“辅佐中宫”的暗赏;三最令德嫔高兴满意的好处,却是金昭媛以“有孕在身,无法侍君”为名,将永祚帝数次推到自己宫里,使自己得幸。
有了上次经验,尝到甜头的德嫔,如何能放过此次,打击姜才人同时显示自己的机会?德嫔见姜才人一番唱闹,弄得永祚很是不快,早在心里暗打“腹稿”,预备参奏了。
此时一见,冯后给自己使眼色,更是坚定信心。当下从座位上起身,俯身跪在永祚脚边,奏道:“圣上,认为姜才人这样,如何?臣妾以为,且不说她自降身份,穿着宫女服色,不成体统;也不说她蓬头垢面衣衫腌臜,丢人现眼于君主之前,不遵妇容;您试听她刚才都唱了什么?什么叫‘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她自负恬不知耻的自比,班婕妤倒也还罢了,怎么公然侮辱影射起皇后娘娘来……”
“德嫔,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侮辱皇后!”姜才人在台上,看到德嫔又要坏自己的好事,给自己安罪名,参劾自己。气的身体颤抖,立即打断德嫔的话,质问于她。心说:“好你个德嫔,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不继续,谨小慎微的做你的‘老好人’了?偏要抽风,于我作对!两次三番的坏我好事,参奏我,害得我冬至日wWw.被皇帝贬谪,当众出丑。这笔帐,我正愁没处找,要你还呢。这下可好,你居然蹬鼻子上眼,又来拿我说事!你当我姜美人是好欺负的?上次若非事出突然,我愣傻在当场,要不早跟你对质辩驳了。你真道我是省油的灯?你手头的面团,由着你欺负?今天要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只怕以后的日子,还不晓得怎么难过呢?”
德嫔见姜才人,怒气冲冲的插话,质问自己,心内暗喜。心知以她姜才人那点儿本事,是斗不过自己的。因此,丝毫无所畏惧,反而更大声的反问姜才人:“姜才人,你休要狡赖。我却问你,你反复咏唱的‘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如今,还不如只乌鸦,能时常睹得天颜,凄凉自况而已。”
“一派胡言!这是何地?这里是禁宫宝地,有圣天子在此居住,百神庇佑,哪儿来的乌鸦,日日敢偷窥环侍万岁身边?”
姜才人闻此言,大吃一惊。她虽不知如何辩解,但也清楚德嫔此话的厉害。德嫔话明捧永祚身份尊崇无边,实则说自己诅咒皇帝,毕竟乌鸦的不吉与可憎,是自古共知的事。哎呀,内里叫苦不迭,深悔自己在除夕日,拿乌鸦入诗。顿时脸色一变,不知该如何辩解。
正在思索叫苦之时,德嫔又开口逼问了,“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话里另有影射!你不知羞耻把自己的容貌,自夸为‘玉颜’不算,还将皇后娘娘,比作居于昭阳宫的赵飞燕。说寒鸦窥得‘日影’,分明是互文,暗喻皇后娘娘是祸国媚主,寒鸦似的赵飞燕。”
“我,我不是……”姜才人待要分辨,苦于无词可辨,自己当时的确有几分想法,拿无子的冯后比为不会生育赵飞燕的意思。然而,所比仅在同样“无子”这一点上,别的还真没想的,像德嫔编排的怎么全乎儿。
“你什么你?我真是惊讶你呀,居然忝颜称‘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暂徘徊。’自比班婕妤,具有宠辱不惊,淡薄自守的德行。我问你,你何时恢弘妇德,愿后宫‘雨露’均沾?嗯?向来恃宠而骄,在后宫搬弄是非,不修妇言。现今更穿的这么破败不堪,连起码的妇容都丧失尽了。至于妇功,你就更谈都不要谈了!谁几时见过你侍奉太后,行孝她老人家膝前,已成妇功?你倒自己说说,你哪点配与班婕妤相比!”
“妇容?敢问德嫔,你凭什么说我妇容不佳?要说我妇容有亏,那上次皇后她们表演节目,不也穿了老百姓的粗布衣?”姜才人不服的反问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