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仁差人取来先帝御赐的护国金谏,直奔宫中而去。差人通禀却被宫卫赶了回来,那先皇御赐之物也未派上半点用场。只好又去请那年事已高的斯虞常吉老王爷,他是皇族尊敬的宗长,此时只好求其出面了。立刻命轿夫加快脚步,飞奔去那王府,行到途中却已见到老王爷的家臣近身禀报,说王府也被围了,老王爷将手中的皇家卫队交于魏丞调派,让魏丞一定要保住皇家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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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是那二夫人不错,唉,此时却不能派兵围宫,一旦被觊觎王位之人钻了空子,这整个国家都要乱了。而若不去,这皇子龙脉可是有难了,魏延仁一生经历了不少朝野动荡的局面,此次他却感到力不从心。
魏延仁再次折返,那蓝将军卖给他几分薄面,让其一人进去了,那宫门关闭的一瞬,魏延仁才发觉那内宫的护卫皆面孔生疏,似乎都被换了,宫墙黑硕的影子在月下折射出几抹诡异的气氛,让魏延仁又停了下来。
“尤幻,去找护国老将军申远,就说魏相以死相求,如果蓝将军有不臣之心,望他能派出精兵进行牵制。”说着将御赐金谏递给那人,命他速速去送信。
魏延仁去求见那二夫人,却被侍女领入了偏殿,刚一入内,门就被锁上了。
“二夫人,您对主上一向忠心,老相敬您,可是您却在内忧外患之际,试图诛杀王子,导致国乱,本相绝不会做事不管。”
“魏相,王上生还希望渺茫,我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我若不为自己打算,一旦三夫人和皇子得了势,我这个国破家亡的二夫人恐怕也离死期不远了。前日若不是那三夫人派人围了我的西凤阁,以国母之姿扬言要赐我一死,我方警醒,我绝不会容一个身份低贱的侍女来杀我,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说完那水歌已经哽咽出声。
“二夫人,听老臣一劝,您要三思呀,为了主上,求您再忍一时,王族宗亲定会保您无恙!”
“魏相,那三夫人何德何能能调兵围了我西凤阁?”水歌冷笑。
“难道?”魏延仁没想到几日宫内也已经乱成了这般地步。
“是,魏相,就是你口中的皇族宗亲围了我西凤阁,他们可把我当成自家人?”水歌扶栏欲泣,宫灯远去,留下魏延仁枯坐于几前。
“哎,老臣无能啊!主上,臣这就去地下陪您!”魏延仁长叹一声,扯了一斜吊的纱慢就准备悬梁自尽。
“我说,魏延仁呀,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殿阁深处传来。
“主……主上!”那老头儿一下子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他放眼望去,远处一斯文颀长的身影正在看他,定睛一看,那人的眼中有几丝欣慰,又有几丝恼怒,他踉跄地走过去,跪着摸了摸那人的手,感觉热热的,泪水立刻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王上,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啊!”说完已叩首下去。
“此时不是你我君臣闲话之时,魏延仁,你可知罪?”斯虞良华沉声问话。
“臣知罪!”那魏相躬身回话。“魏延仁,我看你并不见得就懂得我的意思?”
斯虞良华扫视他一眼,接着说道:此次我不在国都之时,你暗调蓝军前来护国,忠心可表,只是你这张阅人无数的眼睛却没看出蓝将军谋逆之心,朕登基之时,几次遇险,都未启用蓝军,你就应该意会如此之境,也不会指望那蓝军能帮助我一丝一毫,更何况平日里玉王弹劾的人内,几年来未牵涉蓝军一人,此次你如此擅断,却使朝中陷入危境之中,你这老匹夫,险些就成了误国之臣!”
斯虞良华掷地有声的一番言谈,那魏延仁的脸白了半晌,想到自己老糊涂,已捶胸顿足起来。
“还好,你在关键之时想到了申远老将军,朕念你过失相抵,不再追究。”斯虞良华说话间递过一杯茶去,那魏延仁惶恐接过。
“王上,那为今之计?”魏延仁等待着斯虞良华下旨。
“看戏!”斯虞良华呷了口茶,但听外面杀声震天,火光掩映中,斯虞良华瞧着昔日与玉王下的一盘残局,笑了一下,手上添过一黑子,魏延仁看了,那白子一方已全然无立锥反攻之力,意会地笑了。
“王上,宫乱已平息。”不多时一侍卫进来禀告。
“吩咐御膳间做些清淡的茶点,今日人者有份,摆驾去中殿!”斯虞良华吩咐,换上一张和颜悦色的笑脸,一路上行过,那些人等都吓得跪了下去。
“六弟,几日不见,莫非是闲朕赐的府邸太小了,这练兵都练到宫里来了?”斯虞良华似闲话家常地问着。
他那六弟斯虞澶遂皮笑肉不笑地行礼,手却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王上,臣等听闻侄儿有难,保护不力,还望王上莫要怪罪我多事才好!”
“这身为天子,事是越多越好,我若不上朝几日,你们就会闲朕清闲,配不起这御座,你们如此为朕着想,朕若闲你们多事,岂不是坏了你们的好意?”
斯虞良华口若刀锋,那斯虞澶遂听着冷汗都下来了,与那魏延仁一道进殿说话,在那中殿的大门合上的一刹那,斯虞澶遂才知道害怕,惴惴地站在那里,没敢吱声。
“六弟,我正有事找你,你就来了,前月二夫人拿来了敌军的布兵图,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刚又见识到你手下的玉勇军实力不凡,此次朕命你带其攻打骘州和舜州,明日速速启程,不得有误。”斯虞良华似未看到外面血流成河的景象,像平日一样处理着公务。
“是,臣弟万死不辞。”斯虞澶遂跪地接旨。“六弟,朕听闻叔王病了,等出发前代朕去府上看看。”斯虞良华亲自端了碗甜品递过去,对上斯虞澶遂的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那双刁毒的蛇眼在自己的目光下萎靡了下去,那双手接过那甜品,迟疑了半天没敢喝下,斯虞良华目光闪动着,根本没放过他的意思,那人无奈喝了下去,跪安后,行到宫外的台阶处仿若虚脱了一般。斯虞常吉不会轻易饶了他,皇族宗亲犯错,要受历代传下的金笞的责罚,比起杀头来说,他的王兄此次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圣上为何不将其一网打尽?”魏延仁不解地问。
“这澶遂心如蛇蝎,却是个胆小如鼠之辈,他敢动手,无非是有玉勇军为他撑着!”
“原来圣上是要削弱他的兵力!只是原以为那要塞图可派上用场,怎想到竟是假的!”那魏延仁点头。
“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甚好吗?”斯虞良华微微一笑。
“圣上英明,老朽惭愧!”那老头儿躬身行礼,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王上,二夫人、三夫人求见!”
“魏丞,你说这该如何啊?”斯虞良华在御座上拢眉问他。
“请圣上自酌,微臣告退!”那老头儿知是皇家的家务事,臣子是不能僭越的,这家事有时候比这国事还难,只身去了,斯虞良华笑了一下,也不再执意,宣了两人进来。
“臣妾见过王上。”那水歌和三夫人都跪了下去,只是这斯虞良华却没有说话,似乎并没有让她们起来的意思。
“王上,臣妾所为不求皇上宽恕,愿意领罪!”那水歌无意隐瞒,此时一片坦然,让斯虞良华倒舒了一口气,如若她抵赖半句,他是会杀她的。正要开口,却见那三夫人已泣不成声。
“夫人,可是觉得受了委屈?”“臣妾身份低贱,怪不得人,但是皇儿受惊,请圣上将相关人等依律治罪!”那三夫人抬眼看水歌一眼。
“夫人,你认为社稷与皇子孰重?”斯虞良华不动声色地看向那一位身穿绫罗的美妇,年少时只觉她温柔清丽,如今却因权势和欲望变得丑恶不堪,眼睛一下子看向了别处。
“回王上,当然是社稷重要了!”那三夫人乖巧地回答。
斯虞良华冷哼一声,多么讨巧地回答啊?一旦心染尘埃,这人心的虚伪就尽显眼前了。
“传旨,将此妇打入冷宫。”他沉静地宣旨,不想说话。
“王上,我何错之有,我是皇儿的母亲啊?”那三夫人闻听立刻花容失色,爬过去再次确认她所听到的。
“你私自联合皇族宗亲,围困西凤阁,扰乱宫闱,此乃错一;你未明朕之生死,就有助推皇子即位之心,此乃错二。你无悔过之心,认错之意,此乃错三。这几错已够你死无数次了!”斯虞良华起身背过身去,挥手之间,那瘫坐在殿下的三夫人已被人拉了出去。
“轮到我了,王上!”那水歌惨然笑了一下。“WWW.soudu.org水歌,你虽然是以国破公主之身,与我成婚,但朕从未嫌弃于你,你错在不知该如何去成为一个国家的国母,你让朕失望了!朕不杀你,去别苑思过吧!”
别苑思过?那是比冷宫更好的称呼而已,他不要她陪在身边了,她深深地看着这个自己痴爱了许久的王上,木然接旨离去。她多希望他能赐她一死,让她不必活得如此痛苦和卑微。
斯虞良华看到东边破晓了,一抹红日的光辉从那天边移入了视线,宫奴们在外面洗刷着白色石阶上的血迹,又一个黑夜过去了,他无力地靠在御座上沉沉睡去。梦中出现了个人,正在直呼他的名讳,那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雄赳赳地训斥他,害得他又没睡踏实,醒来后一个人对着大殿发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