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多年不见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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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还只是刚刚过谷雨而已,但这个内地的小城已经变得酷热难当,也难怪,最近几年的气候的确是够反常的――不过也借机让我们认识了厄尔尼诺、卡特里娜等“著名人物”――飓风、海啸,甚至于近年的雪灾,不过好在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那样的无常的变化,相反能坦然的面对了,似乎正常才是不正常。

    好容易捱到下班的苏晋急匆匆的从堆满人肉的公车型集装箱里挤下车后就迫不及待的想钻到出租房里去痛痛快快的来个淋浴,好洗掉一身的汗臭味和一天的晦气。苏晋是一家小型机械厂的职工,虽然混了个不算官的组长――在他们厂属于最低级别――但还是和其他工人没什么两样,一天到晚的在酷热难当的厂房里作业,今天的WWW.soudu.org他特别倒霉,两次挨了上司的训斥――仅仅是因为上司看他懒洋洋的样子不爽而已,不过在这种天气下,厂里就像个大烤箱,两台仅有的老电风扇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换了是谁总也有点行动迟钝吧?不过好在他属于那种遇事比较想得开的人,并没有因此和上司顶嘴犯倔,而且他认为,既然在人家的手底下做事,所谓端人家碗,就要受人家管,没必要闹什么情绪,再说了自己都早已从那个冲动的年代走出来了。

    “哇……”脱光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滋啦啦的清凉的水喷洒在火热的身体上,似乎如浇在了炽热的金属块上一般,腾起一阵白色的水汽,他禁不住轻轻吁出一口气,“真是舒服,真是清凉啊。”

    苏晋正闭着眼享受这一阵难得的清凉时,忽然听到自己的门被人敲响了,他不太高兴的嘟囔着:“会是谁呢,可真是会挑时间。”不过还是只能快速穿好衣服去打门。

    门打开的时候,眼前的人让苏晋几乎吓了一大跳――赫然是五年没见的高中同学――卫明。卫明是苏晋高中时的同学,都是同在一个宿舍里住,而且还是他的上铺,关系非常好,不过最后卫明考上了大学,而苏晋落了榜只能顶父亲的职在这家厂里工作,虽然如此不过两个人还是经常有联系,但由于种种原因却一直没能见面,两人一直引为憾事。而此时,卫明就如此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苏晋的面前,他穿着一件肮脏不堪白色长袖的衬衫,头发也是凌乱不堪,一条半黑色的西装裤也是又皱又破,不少地方都挑了线,这与苏晋在网络视频上看到的文质彬彬的卫明简直是判若两人。想起以前,卫明可算得上是宿舍里顶讲干净卫生的了,其他人一件衣服可以放好长时间不洗,放在床底下堆成山样直至发臭不可才肯拿出来洗一把,而他换下的衣服

    是必定要当时就洗的,而且他的床单被褥也是最干净的,与其他人足年半月不肯拿出来洗晒一把浸满汗液和湿气发出种种怪味的被褥形成鲜明对比。而如今他却……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卫明站在门口,撇起一边嘴角笑着说。苏晋这才发觉自己过于无礼,竟然让远道而来的朋友站在门外吹西北风――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东南风才对――于是赶紧让在一旁说:“怎么会,化成灰我也认识你……”卫明进来后,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苏晋赶紧打开电风扇给他降降温。

    卫明脸上身上的汗水吹干后,抬头看了一眼做在旁边叨陪的苏晋,说:“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不,是所有人。”语气轻松散淡,就似是在说一件极其无所谓与他们俩都无关的什么消息。但苏晋知道他这个人的脾气,是向来不喜欢低头承认自己的缺点,也向来不喜欢向任何人示弱的,此刻他的语气越轻松,说明他越是极力想要掩饰这件事的严重性给他造成的心理恐慌。

    “究竟是什么事?”苏晋很关切的问道。

    “有水吗?我想先洗个澡,说话的时间有的事,我可能要在你这里打搅几天了……”

    “咱们之间说这种话干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去洗吧,没衣服的话我这里有几件干净衣服。”

    “我跟你可不会客气喔。”卫明打趣的说着,接过苏晋递过来的衣服走进了洗澡间。

    打开冲浴的水龙头,卫明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回到了一个世界,一个被无休止的琐事所包围着的,但是却又安静祥和的世界。而不久的之前,他经历的那些事情,似乎是从噩梦地狱里走过一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一条蚯蚓一样蜿蜒盘曲的伤疤从肱骨头一直延伸到了小臂中段,两旁粉红色的凸起,表明了伤痕发生的时间离现在不远。苏晋猜得没错,卫明的确是处于极度的恐慌状态中,尤其是看到这伤疤――伤疤就是一个人的历史证据,无论你多么想逃避多么想忘记,但只要它还存在,它就会无情的提醒着你曾经发生的事情并非虚构出来的惊险小说。卫明把水量开到尽量大,使水流使劲的冲击着自己的头脑,还有眼睛,口,鼻,wWw.几乎要使自己窒息,他正是要享受这种窒息带来的头脑空白的感觉,似乎只有这样借助水流来冲走那给他带来无休止的恶梦和恐惧的经历一样。

    “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吗?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会停止对你的追杀!”

    那声音极其顽固的冲过所有防线,依然回彻在他耳旁。虽然只听过一次,但他却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因为它每天都无时无刻的不在他耳朵里一次又一次的响起。

    “还没洗完吗,我刚才去买了点东西回来吃。”苏晋的声音把他又拉了回来,希望在这里可以结束一切,这里只有自己,还有自己的挚友苏晋而已。

    苏晋刚才在他冲凉的功夫上街去买了烤鸭、卤鸡爪,其他一些小菜,一提啤酒,还有一些米饭回来作为晚餐。

    卫明好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见到这还算丰盛的菜肴,早已经忍不住了,伸手抓起一块鸭肉就塞到了嘴里,苏晋拿一次性塑料杯给他斟满一杯酒,递给他说:“来,扫兴的事咱们先不说,为咱们多年的交情,先满了再说。”卫明接过杯子一仰脖子就干了,说:“好,什么也不说了,咱们喝酒!”

    卫明拿起酒瓶正要把杯子再倒满,忽然看到窗外院子门口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心里“咯噔”一下,苏晋看出他的古怪,也朝窗外望去,却不见有什么。卫明忽然对苏晋小声说:“有没有后门可以走的?”

    苏晋吃了一惊,问:“怎么了?”

    卫明正要张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苏晋起身去开门,卫明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苏晋离门只有不到两步距离,一起身就可以开门了――门打开后,却是一个打扮颇为时尚的靓丽女孩站在门口,卫明轻轻吁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神经质似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

    “这是谁啊?难道是――”卫明故意拖长了声线,这也是他掩饰自己刚才的惊惧所故意装出来的。

    “啊――不不,这是我的朋友,叫金丽莎,我们在网上认识的朋友。”苏晋的脸涨得通红,赶紧声明只是网友来撇清。

    “你小子还……网――”卫明的一个“恋”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苏晋慌忙打住了:“网上聊天,你不也有吗?”

    还好金丽莎是个大方的女孩子,而且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对这一套早就练得水火不侵了,说:“这个是谁啊,以前好像没见过呢。”

    “哦,都是我――”苏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我高中同学,叫做卫明,今天才来的,是吧?”最后一句偏向卫明,似乎还要得到他的证实,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久仰久仰。”卫明是个古典小说爱好者,有时候说话喜欢故意用这一类“过时”的词调。

    “我也久仰你的大名,哈哈……”金丽莎学着卫明的话回敬他,竟把自己也逗乐了,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就如一朵牡丹怒放一样,充满了女性的妩媚。

    大凡这种比较开朗大方的女生尤其受男性的欢迎,少了份矜持,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甫一接触就能少掉不少距离感。卫明似乎也被她的这种开朗所感染,一扫方才的阴霾,和她攀谈了起来。一经询问,竟然是一个大学的校友,只不过金丽莎矮他一届而已,而且又是不同专业系,所以不曾认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