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姊儿爱花稍,流连在胭脂水粉摊子不肯走,而眼前的这位大嫂,站在水果摊前,对着水果斤斤计较,无论身在哪个朝代,每年只要到了庆典,估计总少不了,像那边的大汉子,裸着前胸,大喊着大石碎胸,或者是这会儿耍杂艺的姑娘,落落大方地攀着竹竿往上爬,岔腿倒立赢得满堂彩。
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却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繁荣热闹的庙会,神情淡然地朝着前方慢条斯理地移动。
蓦地,他的背后被人一撞,接着是一股暗香幽然飘送,在风中旋转,落于喧扰的吵杂声里,然后……
一抹矮小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飘过,没入人群中。
有人打从自己的眼前经过,很多人多数都不会在意,只是眼前的身影却比别人多了一丝的警觉,一手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腰间的空荡让他的脸顿时一沉,一只佩戴多年的淡青的黄山古玉失踪了——
他一向清心寡欲不重视物质的享乐,孑然一身亦自得其乐,只是这块古玉是自己的娘唯一留给自己的遗物,丢不得。
于是就在这叫卖声不断,四处洋溢着热闹气氛的街道上,一道身影凌空而起,以苍鹰俯猎之姿,腾高飞掠,一起一落疾行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中,身形俐落。
只是在这又杂又乱,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寻常老百姓,哪个是不安好心的贼子,一眼望过去尽是众生脸谱,没人脸上写着——我是贼。
可是,一跃而起的峻冷男子锐眼如鹰,即使身处人潮里,仍能准确无误地盯紧前方慌乱的背影,以不疾不徐的态度将那人追赶到人烟稀少的角落,以免伤及无辜。
“把我的东西换给我!”
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大小的小姑娘衣衫褴褛,一边用害怕的眼神看着突然拦住自己的男子,一边用污秽的袖口一擦恶心的鼻涕,“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还是你故意装傻,忘了刚才从我身上偷了东西!”男子冷哼了一记,低视那张只到他胸前的小脸。
东西?难道说,是刚才那一钱袋的失主?想到此,小姑娘干笑的退了两步,“大……哥,小妹是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面对着这一张阴沉的俊容,不惧怕那是骗人的,但不要妄想让自己交出刚到手的银两,虽然只有五两银子,不多,但却够她省吃俭用一阵子。
如今的世道不好混,尤其像她,从小就失去家人,没有谋生能力,只有沦落街头巷尾当乞丐,因为还小,经常碰上一些刁蛮的地痞流氓,仗着人多,总是抢夺自己的劳动果实。
所以呀!怕不怕是一回事,但一想到有白花花的银子,即使要让她面对下霜落雪的冰寒,也总好过四处受人轻。
“我只说最后一遍,交出东西,不然我就只能揪你上衙门,让衙门进行处理!”男子极冷的说道。
冷飕飕的一股气流逼近,小丫头的肩头一缩,打了个哆嗦。“话不是这么说嘛!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啊,大哥,你就行个好吧!”
“拿来。”不想再和她这么耗下去的男子,手心一翻,言简意赅的不再多赘言。
望着他的手,下意识地不多想,她环胸一抱,不许任何人抢走她怀里的五两银子。
既然好言不能打消他的索讨,于是,她眼眶一红,硬是挤出三滴楚楚可怜的轻泪。“呜!爹呀!你死的好早啊,有人在欺负你的女儿,你却无法保护我,你死得会不会不甘心啊?”就不信这一招打不退他。
这银子是她的,死也不还。
她的这番哭喊果然引起了路旁的人们的注意,但对于不明白来龙去脉的路人眼中,只当是大人在欺负小孩,于是有人匆匆走过,投以怪异的眼神,也有人自以为仗义,便上前说道。
“公子,一个大人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呢?”
一个无知的人,男子在心底冷哼。“滚开!”
“呃……”惨遭恶意驱赶,路人顿时一愣,只是他仍打算化解这一大一小之间的误会,于是扭头问向身边的女孩,“小妹妹,告诉叔叔,怎么了?”
“这位大哥硬是说小妹拿了他的银两!”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扁扁小嘴,两行未干的泪痕似又有遭洗刷的趋势。
“银两?”眼前的男子本打算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小姑娘哭泣的脸蛋,却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剑眉一折,何时自己的玉佩变成了银两?
“是啊,大哥,你不是以为我偷了你的银两吗?”头一抬,干扁的小脸上充满了疑问。
奇怪了,这位大哥不是追着自己要银子吗?怎么这一会又不要银子了?
“我说这位小哥,我看这个小姑娘一副急的快哭的样子,不像是会偷你东西的人,你会不会搞错了?”路人甲又走了进来,插话道。
搞错?会吗?男子眯起眼看了看小姑娘死命捂住的口袋,它似乎不像一个装有玉佩的样子。
当时因为偷自己东西的小偷快速的离去,让他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记得偷走自己玉佩的是一道矮小的身影,身上穿的和眼前的小女孩差不多,现在想来,偷走自己东西的或许是和这个小姑娘一样,是一个生活贫困的小乞儿。
那眼下该怎么办,这个邯郸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想在这里寻到他的玉……
“你是在寻找一块玉吗?”就在他思忖着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