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已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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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淼,明天你就要嫁人了,这么多年,你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爸爸,可是今天,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讲一个故事,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自私。”妈妈说这话时,就像断头台上的勇士一样,满脸悲壮。可我不能打断她的话,爸爸,这两个字,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个美好的梦,能听到爸爸,看到爸爸这是我梦了二十多年的事,我不想放弃。

    曾经食不果腹、任人欺辱、了无依靠时,我都在梦想,我的爸爸,他就在赶来的路上,他会替我遮风挡雨,带我回家,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那时的我,因为有期盼,所以更能坚强面对。后来学业有成、生活富足的我,依然梦想,我的爸爸,他正在来我身边路上,他会以我为荣,满面春风。彼刻的我,因为有希望,所以更能快乐分享。可是妈妈的故事,粉碎了我梦,也断了我的念想。

    “淼淼,这个故事,妈妈这辈子只讲一次,以前没有提起,以后更不会提及,所以你现在要好好的听。

    妈妈出生在北方的农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有哥哥姐姐宠,有爸爸妈妈爱,所以尽管在那个一无所有的年代,我也满身幸福,满脸快乐。因为得宠,所以只要我想的,我要的,大家都会满足我。这就造成了我蛮横骄纵,无法无天的性格,没有低头的时候,没有害怕的地方。

    十七岁那年,我就和村里一个叫喜柜儿的好上了,他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家底也厚实。所以我的家人,对这事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没太搭理。那个年代的男女连话都不说,更别提约会。可我是个特例,我会大摇大摆的在田间地头给他擦汗、送水,也会黑灯瞎火的跑去他家跟他聊天、说事。他对年轻漂亮的我也是一往情深,纵容我的蛮横,屈从于我的骄纵,把他所有的宠爱也都给了我,可是这让他母亲极为不满,她勒令我们断绝往来,但我们还是一样决然的坚持,直到一天晚上,等我又趁黑摸进他家门时,他妈冲过来吼:“要进这个门,就光明正大的嫁进来,别老是偷鸡摸狗的乱窜。我们家暂时不缺儿媳妇儿,所以你想嫁进来,就要锅碗瓢盆都带全乎。房子我没有,鸡窝狗棚的到是不缺,你看着住吧。”

    娇生惯养的我,都没看过人的脸色,何况是这种侮辱,所以我就叫嚣:“最好别让我进你家门,否则鸡窝狗棚我让你住个够。”喜柜儿他妈也不是受气的主,拿了铁锹就来打我,喜柜儿过来拦,他妈说要拦就死给他看。所以他只能看着我被他妈打。那时的我又怎会知道,孝顺如他,跟我谈恋爱已经是极大的忤逆了,他不能做出的更出格的事。所以,我也只有撒腿就跑的份,一肚子委屈,但又得不到安慰,还不想回家,只能在村子里边哭边晃悠,最后蹲在一个石头上哭着睡着了。那时不比现在,没有电灯,油灯也是能省则省,所以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醒来后,我已经被绑在山上的石洞中了,而且不再完整。全村出动,也花了两天才找到我。我被大伙抬回去后,喜柜儿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整日哭哭啼啼,所以哥哥们就威胁喜柜儿,他不来看我,就打残他。但他始终没来,他终究是嫌弃我,我自觉没脸见人,所以就跳井自杀,后来我是被救活了,我妈却这样连吓带气的去了。闹出这档事儿,哥哥姐姐也都开始躲着我,我爹也不正眼瞧我,这样昏天暗地的过了俩月,喜柜儿也跟别人成亲了,我被大家彻底的抛弃了,所以,我离开了那里,再也没有回去过。

    只身漂泊的我,没有文化,没有手艺,好在长了一张唬人的漂亮脸蛋,所以找了个给人看孩子的活,但是没几天我的肚子就冒了出来,女主人劈头盖脸的骂我、打我,她以为我肚子里是她家男人的种,所以把我赶了出来。好在那时我乞讨的时候遇到了你玉姨,才有了今天的你。所以,你爸爸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伤痛的迷。”

    这个让人痛彻心扉的故事,妈妈讲的那么淡然,也许这就是疼痛的最深处,疼的不再知道痛。

    一夜无眠的我和卸下重担一样精神气爽的妈妈,一起出发到杜妈妈的病房。我的婚礼在病房举行,没有鲜花,没有亲朋,没有婚纱,没有喜帖,甚至没有誓言,只有我们四个人,这就是我的婚礼,简单到只是相互交换了称呼而已。此时的杜妈妈已经离不开医生的监护,也不便被人叨扰,所以我们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完成婚礼。

    短暂的一天,我了却了两个梦,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嫁人。可是我非但没有梦想成真的欣喜,反而丧失了所有的情绪。

    直到和杜建宇一起步入新房,我才意识到自己已嫁为人妻。在这之前,我并没有踏进过这片领地,所以我警醒的打量这个颇具立体感的空间,客厅里除圆形的沙发和光秃的电视外,别无他物。四周的墙壁上瓷砖像拼图一样,密密麻麻的贴成一幅雨季图,模糊的背景映衬着淅沥的雨滴,一片冰凉。流苏状的水晶牡丹紧贴在落地窗上,清风拂过,便会叮咚作响。

    “怎么样?满意么?”杜建宇适时的提问,打断了我的目光。

    “好震撼”其实,我不喜欢雨,不仅因为它的粘腻让人窒息,更因为雨天的悲凉,让人徒增哀伤。

    “来,我带你看”他走过来牵我的手,我跳起来躲开,“我自己来就好”,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不仅惊了他,更吓坏了我。他不是第一次牵我的手,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躲开。

    “我去给你倒饮料”杜建宇匆忙的转身。

    我则继续了自己未完成的欣赏,厨房也是瓷砖贴过的风景画,秋花野草在山坡上摇头摆尾的延伸,直到天际。卫生间和主卧却是一片煞白,无半点杂质,哪怕是尘埃也没有半个。客卧和书房一样空空荡荡。

    “你送我回家好么?”我跑到杜建宇面前。

    “淼淼,这就是你的家,如果还不习惯和我共处一室,今天我睡客厅,明天我就去买张床回来,以后我睡客卧,你睡主卧。”杜建宇的坦诚让我汗颜。我是不想和人同床共枕,这和我想象中的婚姻有点出入,我从未想过和某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场景。

    “不用了,习惯就好”不知为何,我不想做的那么绝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