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北上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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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着个包袱穿一件男人衣裳与北上的难民一起出逃。

    我已经把国装小心收拾好留在了包袱里-----即使国破了,国之着装也是不可怠慢的,这是国家的象征,是不破的南齐的民族精神。

    我把头发胡乱用帽子遮了起来,无奈头发实在太长了,总是盖不住的,会落下一些来。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我怎么看只是个落魄的乞丐,礼貌点说是逃难的公子哥儿。

    “咚”的有个人倒下了。

    我连忙挤开拥挤的人群,跑到那儿去,是个老奶奶。我抱起她,喂她吃了点发放给难民的馒头,喝了点水,却还是不见好转。“喂!哥们儿!这年头你要再不走可是死的几率就大了!”有个别人提醒,我点点头笑笑:“谢谢你们!”

    尽管他们现在再也不会认出我是公主,我依然会担起公主的责任,即使我这么顽皮不懂事儿,我还明白什么是公主应有的善良。

    “嘿!这傻小伙儿!你自己胳膊都快掉下来了!你还有闲心思管人家!”他们摇头远去。

    我的手血也流干净了,也没什么痛感了。

    我笑了笑:“谢谢你们,我晓得你们都是好人。”

    我把老婆婆拖出排着队的人群外,对着人群里喊:“有伤口的都过来!我这儿有些药膏和纱布!”谁也不愿意浪费自己逃命的时间跑过来。我给老婆婆简单处理些伤口时,一匹黑色的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倒我,马上的人拉住了缰绳却还是有向前冲去的惯性。我不顾伤口被撕裂的疼痛抱住马就往身后一拖,马的步子止住了。

    我捂着手臂低头在吃痛着也没讲话。

    此时我看见一双黑色的千层底靴子。我抬起头,表情却僵在一瞬间。我不知那是晚霞的光芒还是他本身的,只是那神像雕刻一般的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本是微微垂头,长睫毛覆盖在眼睑上,秀挺的鼻梁仿佛出自天工之手,在他扬起眼的那一瞬间,我倒吸了一口气。

    我从不说谎,见过的世面也不小,可我发誓我从未见过如此令我心动不已的双眸:凤眼璀璨好比子时的明星,绵长仿佛一江不断春水,桀骜仿佛奔腾的一匹俊逸黑马,傲然的仿佛一座伟岸的高山。

    他也蹲在那儿,微微挑了挑左边的眉,一瞬间凤眼高挑,里面的黑玉眸更是宛若天出的神器,美得不可思议。

    他一身墨蓝色劲装,竟说不出有迷人的味道:瘦而不苍,高大却不壮...似松却并不那么蛮劲,似剑却没那么锋利...就似未经磨砺的成块儿的黑宝石吧,迷人闪亮却里里外外深藏不露透着点桀骜不驯,睥睨世人的感觉。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儿呢,我如今是男儿,我大大方方的赏他两个白眼。因为手臂的吃痛估计也没什么杀伤力。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我撞得人,负责就是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瞪他绝美的脸,鼓了鼓腮帮子道:“那好吧,帮我一个忙。把老人家送到四川的南朝难民营中。”

    他闻言挑眉侧目:“你呢?”我耸耸肩道:“我自然也是要去的,老人家身体不行不能再走路了。你快些送她上路!”我有些急了朝他喊道。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炫目的白牙,又有几匹马以比他刚才慢了些的速度奔了过来,他将老人家扶上其中一匹马后将我横抱了起来。我拍打他的手:“毛病呀你!放我下来!”他侧过凤眼,抿了抿性感的薄唇道:“姑娘自然也是要去的,在下送你一程。”“谢谢你,我不用。”我答道,笑了笑,因为伤口很难过笑得有些勉强。

    他皱眉随即挑眉:“真不用?”

    “我不说谎的!”这天下居然有人怀疑我的诚信!他真是脑子坏了!我暗自想到。“我想等到所有难民都走过我面前,确认没有再昏倒的百姓我才走呢。”我对他说道,随即笑了笑说:“你先走吧!一定帮我把老人家安全送到啊!”

    凤眼少年把我抱上了他的马,我有些不自在的离他远了些,他不在意的扯扯嘴角笑。他载着我越过难民队伍到小河边才把我放下,自己也跳下了马站在河边赏鱼。

    他还真是无聊!十二岁的姑娘与二十岁的少年果真有那么大隔阂么?

    “喂!你快走啦!”我喊道,忍不住瞪了他几眼。他转过来,笑得无辜又无赖的很:“你若要等,在下奉陪就是了。”...我咬牙切齿的冲过去,对着他的眼睛狠瞪了几下:“你是无赖吗!”他转过头,用他众生倾倒的脸笑道:“姑娘好眼力。”

    真是个疯子!我无语的在小溪边坐下...等等..我猛地跳起来:“唉!你刚刚唤我作什么?!”他笑得更开心的像个诡计得逞的无赖了:“原本只是猜测,谁承想你认得比谁都快。”他挑挑眉,笑得好开心好无赖。“你刚才说你不说谎,原来是在说一个天大的谎呢。”

    我把路边的小草往河里扔,眼都不抬的道:“这叫伪装,不算!”他笑了。又问道:“为什么选择留下来?”“等啊!我怕会错过一个伤员,损失一条性命。”我答道,这才转过去一动不动的盯着难民的队伍。

    “一条命重要么?”他微微眯起凤眼,没有看我,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盯着他深不可测的动人凤眼严词到:“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皇族也好,百姓也好甚至那贵族口中的贱人也好,所有人褪去华贵的、卑贱的外衣不过都是一样的生命罢了,只有生命是真诚的,没有命一条纵使家产万贯美女万千也是空。所有的生命皆宝贵,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轻视自己的、别人的性命!”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眼睛是否也如他的一般动人,他在晚霞的最后一抹余晖下一动不动的看着我,那绝美精致的脸令我有些不适应的脸红了。

    或许我留在这儿是错误的,可我向来都是不论对错,只论心的。

    他站起身,余晖下他的身影何其具有美感,他熠熠生辉的侧脸仿佛具有照亮一个世界的光芒,即使身着普通装束我似乎感受到他与众不同的偏偏气质-----倘若不开口,真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样完美的男子是个小孩儿一样的无赖。

    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帮我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

    随即他跨上马,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你今日果真不与我同行?”我坚定的摇了摇头。他笑了,挑挑眉道:“我很后悔偏偏昨日犯了事儿,今日是真不能久留。倘若得知今日能遇见你,我昨日决不去惹那南风家了。”他走了几步微微侧头:“四川再见。”

    真是天真!他怎么知道一定能见到我?!

    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我决定要见你,就不会遇不见。”嗓音清澈而透着少年的傲气与神采。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愣愣望着墨蓝色的身影远去,狠狠啐了他一声:“再见!后会无期!再也别遇见!”

    我继续守候在队伍的旁边,时不时把玩手上的铃铛镯子,想我的母后。

    相继又来了一个老大爷,我帮他处理好伤口,他用四川的口音问我:“姑娘为何如此落魄关头还行善事?果真是菩萨降临么?”我笑了:“瞧您说的!您看看我长得也不像菩萨呀!”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心窝处:“这儿像。”我微笑不语。

    星空下,我们这一老一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

    “爷爷您可有家人?”“走了,都走了。”我望着他沧桑的脸:“对不住了。”他笑道:“姑娘定会有好报的。”我笑了,我是从心底谢谢他。

    不久后爷爷也走了,我孤单一人忍着疼痛与困意站在河边直至深夜才继续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前行。

    不晓得还要吃馒头喝白水多少时日才能至四川呢,可我不怕苦,我是吃过苦的,一直在宫里这么多年对我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折磨。

    宁做天上自由鸟,不为笼中金丝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