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依然垂着头,有条不紊地为端坐在紫檀龙椅上的帝王梳妆。
对于这样的场面,工人们早已麻木,甚至已经成为习惯。
但凡后宫妃嫔,无论多么貌美,都只是昙花一现,因为无人能活不过一月。
至于那些妃嫔真正的死因,无人能追究,也不敢去追究。
梳理完毕,宫人们恭敬地推到一旁,轩辕绝提起紫色的祥龙皇袍,冷然站起了身。他整了整有些褶皱的手袖,银色面具下那慵懒的目光轻扫过龙榻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弄干净些,待孤回来时,不想看见上面有一丝污渍。”
“是……”宫奴们颔首领命。
轩辕决毫不留恋地转身,仿佛昨夜于那美人云雨翻腾的人并不是自己。
真是没趣,希望这次选秀能有新的猎物能入得他眼……
轩辕决跨出高起的门栏,跨步行走在九曲蜿蜒的回廊之上,数十名内侍宫女紧随其后。
“李轩,今日可准备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给孤?”轩辕决回过身,低沉的声音至落有声。
“回禀皇上,奴才昨日刚派人从波斯运来两头狮子,听说此牲口极其凶残,如果将生人扔如铁笼里……”
回话的是宫里最高内侍管——李轩。此人长得一张白净的书生脸,身材高挑,手段却是出了名的阴毒。
“是么,如此孤倒是想去看看……”
“皇上,皇上,老臣有事觐见,皇上……”此时,不远处传来几声沧桑的叫喊,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声在空气中隐隐回荡。
“那是何人在喧哗啊?”轩辕决沉声问道。
“回皇上,好像是西宁大人。”
“又是他!孤不见。”轩辕决烦躁地挥了挥手。
“皇上,还是让他过来吧,不然又会是一番吵闹。”李轩在他身旁进言道,细长的眸子里狡黠的光色一闪二过。
轩辕决思虑了片刻,最后下令让人放行。
年过六旬的老臣,从容不迫的神情在他面前下跪。
“臣西宁垣叩见陛下。”
“西宁大人有事可留于朝堂上奏……”
“皇上,”西宁垣挺直腰杆,已然下陷的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轩辕决,“您已近又半月未上朝了,臣恳请皇上以国事为重,近贤臣,远小人那,皇上……”
“西宁大人,你这是在指责孤么?”轩辕决的话语间透着阵阵寒意。
“老臣乃先帝托孤大臣,赤胆忠心天地可鉴,皇上,如果您在这样昏庸残暴下去,月隐江山亡已!”西宁垣厉声具下,苍老的面容毫无半分畏惧之意。
“大胆,西宁垣,你竟敢如此辱骂圣上,来人那……”
“慢,”轩辕决神色未变,摆弄着龙帽上垂落下来的琉璃明珠,朱唇轻启,“李轩,方才你不是说从波斯运来的那两头狮子正缺少食物么,这不如今就有现成的……”
居高而上的睥睨,悬浮于云间的嗓音使得西宁垣干涸的身体猛然一怔。早知皇帝本性残暴,可没有料到会这般对待在幼时教导过他的老师。
“皇上都下旨了,你们还楞着做什么?”
侍卫们接到命令,提起手上的长剑向跪在地上的西宁垣围拢。
西宁垣突然曲身站了起来,他倏然从腰间取出一块明黄色的金牌,“此乃先帝御赐免死金牌,尔等小辈统统退下!”
轩辕决淡漠地望着面前的一切,细薄的嘴边漾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免死金牌,先皇待你果然非比寻常,可惜啊,这免死金牌只能免去你一人的死罪,至于你那在黄海边上当参军的儿子……”
“皇上!”西宁垣往后踉跄了几步,沧桑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绝望,“老臣戎马半身,忠心耿耿,如今却落此下场,真是苍天不开眼那……”
西宁垣愤然扔下手里的免死金牌,竟一头撞上了身旁的白玉栏柱上。顿时血溅三尺,高贵的盘龙玉柱被染成可怖的暗红色。
那一抹干涸的身影缓缓倒地,一代忠臣血目圆嗔,心怀无限的愤恨蓦然死去。
轩辕决接过宫奴递过来的蚕丝锦帕,紧紧地擦拭着溅在他脸上的几丝血渍,神情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把他拖下去……”
“是……”两名侍卫上前分别抓起他的手脚拖着往长廊深处走去,影子渐渐远了,唯有那正不断流淌的血液在木制的地板上开出一朵朵隐晦的花朵。
“皇上,西宁垣的家人……”
“一律格杀勿论!”
“是。”李轩不做声色地颔首着,嘴角稍纵即逝的浅笑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绪。
“回去了。”轩辕理了理悬在腰际的龙配,跨开脚步往回走去。
“皇上不去看狮子了么?”李轩小心翼翼地跟其身后。
“改天吧。”如此一闹,轩辕决便全然失了兴致。
“皇上是去后宫吗?”
“后宫?孤还有后宫么?皇后也是,选妃选了这么久都未见任何动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轩辕决冷着脸回到昭阳殿,李轩连带数十宫人紧随其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