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遇见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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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莹从黄云洞风景区回小镇之后,第二天中午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X城,反正事情都成这样了,本来是下定决心想个清楚,然后和吴博荣说分手,没有想这一场分手的结局居然被冉冉给搅成了一场闹剧,她没有想到收场的办法,但心里也知道和吴博荣之间的纠缠之深已经远不是当初自己所以为的那样。

    余莹的母亲张璐有点舍不得小孩,提出孩子留在她身边,现在的小宝成了大家的心肝宝贝,所有人都抢着要。

    余莹看着母亲那一头花白的头发,看着孩子笑开了花的满是皱纹的脸,虽然不舍得小宝但还是点了点头,母亲带孩子肯定没有问题,而且自己的事儿也多的不得了,就让母亲带着好了。

    余莹拿起了包,小宝一直都在睡觉,她亲了亲宝宝的小脸就往外走,一走到门口,还没有出门就听到小宝的哭闹声响起。

    余莹忙回头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哄了哄又摇了摇,小宝一听是余莹的声音,又安静的睡去了。

    这下余莹就不舍得把孩子给母亲了,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给留下,只说是婆婆会想这个孩子,坚持要把孩子给带走。

    张璐知道余莹自己不肯,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眼巴巴看着余莹把孩子给抱走,余莹感觉自己特别难过,她本来是想回家找一点安宁,没有想到还惹得母亲伤心。

    可是,小宝真的不能和自己分手,余莹现在抱着小宝就感觉特别的贴心与温暖,什么将要面对的难题都被这个小婴儿给隔开了,只是享受着孩子的小手握着手指尖都感觉很舒服。

    她咬咬牙,人总得在感情之外还要生存,小诊所已经这一段时间已经无缘无故老关门,再这样下去,一些常客都会有意见,客源也会流失,X城就是有再多的难题,她也不能再任性的提包就走人。

    感情上已经是风雨飘摇,那么再不把经济基础给打稳一点就完蛋了。

    余莹回X城之后,程济已经上了北京,同着一起去的还有李莫玫,不知道为什么余莹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很不开心,程济为什么非和李莫玫在一起去北京呢?难道这个精英学习,整个医院就只有他俩精英了?

    想到上次和李莫玫说的八分钟相亲活动之后,李莫玫就再也没有主动的联系自己,原来是跑去北京了。

    余莹给程济打电话,电话那边很吵:“余莹,一会儿,我再给你打过来,医院里很吵。”

    余莹习惯的把电话给挂上,刚开始结婚那阵,程济出差,余莹给他打电话,他永远都是很忙很忙的样子,也不多说,要不就是一会儿打回来,要不就是说几句话就要挂了,慢慢的俩人都养成了没事就不打电话,宁可发一个短信通知对方一声。

    再后来,两人连短信也懒得通知了,余莹现在想想可能刚结婚的时候,她和他之间就没有定好基调,把两个人的身份定的太独立了,谁没有谁都活得好好的,程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和余莹倾诉,反正他要做的事情自己都搞得定。而余莹更没有什么非要程济帮忙,重一点的活她可以出钱请工人,轻一点的活自己干的干净利落,两人除了法律上是夫妻,但谁离了都没有大关系。

    余莹并没有盘算和程济离婚,首先是离了婚她父母那边受不了,而且自己和程济的事业都会受影响,俩人可都是这个城里的医学界叫得出名来的角色,虽然在这个个人隐私不受干涉的年代,但这种事情总会多多少少影响事业。

    更重要的是,余莹其实没有勇气,和程济的生活成了惯性,她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未知的生活。

    余莹摇摇头,离婚这个念头可不能再起了。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些看得到的理由都只是表面的理由,而自己不愿意承认的理由是,吴博荣值得自己离婚吗?虽然这婚姻不盐不淡的,但是,如果离婚导火线还是为了吴博荣,自个儿这份动作怕是落到了吴博荣眼里是一种威胁,真像是血淋淋,赤裸裸的逼着他来爱自己一样。

    余莹不要做那种女人,如果真要离婚,那也是因为自个儿过不下去了,绝不能因为有半点是因为吴博荣,她还真不能把自己作贱成那样。

    第二天早早起来,余莹给自己泡了一杯麦片,又做了一个水煮蛋,打了电话给婆婆让她过来照顾孩子,婆婆到家之后,余莹才把宝宝交给她,到了诊所已经迟了一个小时,幸好,周丽锦已经早早就到了,而且把所有的卫生都做好,工作本也交待的非常仔细,电话也通知了应该到期的病人。

    余莹对周丽锦笑笑,周丽锦站起来给余莹冲杯咖啡,递了过去,余莹看着自己的小诊所,一进门就是前台加客厅合二为一,周丽锦一般在前台那里站着,虽然她没有规定周丽锦一定站着上班,但周丽锦一直都是那样的自觉自愿。

    周丽锦珍惜这份工作,在余莹这里上班又轻松又自在,余莹从来不拿架子,也不像一般的老板那样总盯着自己,只要份内的工作做好了,余莹其它的小细节一般不多管,最重要的是薪水还高,现在正是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份工作,她已经很珍惜了。

    余莹有周丽锦这个得力的助手,一些顾客的联络事项都基本上不用自己多操心,她翻看了一下今天的客人,看到了潘逸佳的名字也在其中,不知道为什么,余莹这个时候的心情更多是无奈,就是因为给潘逸佳看病才引出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导致自己和吴博荣的关系更加的敏感,更加无法再理顺。

    余莹用手指了一下潘逸佳的名字:“对这个客人说,她的疗程已经完了,让她先看看有没有效果,现在不用来了。”

    周锦丽记下来了,余莹又往后翻,看到了一个姓路的先生的预约,应该没有那么巧吧!难道是路杰?余莹对周锦丽说:“这个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我想问过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约他。”周丽锦答道,一般这种客人的时间都要等余莹做决定。

    “你说我最近都没空,回绝了这个客人。”

    周丽锦虽然有一点奇怪,但也点了点头,有客送上门都不要,余医生是怎么了?

    余莹没有想到路杰居然会找上门来,摸出了电话,想要找冉冉说说,不管如何,自己还是冉冉的小姨,听不听是她的事情,但如果不去说说,就是自己的失职了。

    余冉冉听到余莹的电话时,心里一阵叫苦,肯定是因为上次在旅店门看,小姨看到自己和路杰在一起,又开始打电话来了。

    接起电话,果然是小姨约自己吃饭,余冉冉在衣柜里翻出了一件露肉露的比较少的衣服,把头发给扎起来,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很大学生的模样去见了余莹,她真是有一点怕余莹再对自己说个不停。

    其实,冉冉已经暗地里把小姨称之为“母亲二代”,也就是说她小姨越来越婆妈,越来越更年期,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余晶。

    余莹特地找了一家很是高雅的餐厅请冉冉吃饭,她感觉自己有必要和冉冉好好的谈谈,虽然自己和吴博荣被她给撞见,但不代表她就可以用这个做为条件去交换继续和路杰交往下去的法码。

    但冉冉已经完全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一上来就把路给余莹堵死了。

    “小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让我不要和路杰那种人交往是不是,我和你说,小姨,他根本就没有结婚,还是一单身,虽然年龄大我六岁,但是,我们都是未婚男女,有追求爱的自由。”冉冉拿着咖啡杯不停的转动,喝汽水一样的吸着。

    余莹这下措手不及,她一直以为路杰肯定是那种情场花花公子的已婚之夫,她还做好了如果万一冉冉不放手,她就亲自去找路杰威胁他要告诉给他妻子听的准备,但这些准备都没有用了,冉冉说的对,人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由恋爱,再阻止一去她就一万恶的封建老太婆,要棒打孔雀东南飞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结婚?”余莹做最后的挣扎。

    “上次你让我参加那个选秀,我去了,他是评委,很多人都认识他,我才知道他没结婚。”

    余莹这才知道自己是这件事情作俑者,她感觉嘴里发苦,这叫什么,搬石头打自己脚吧!

    “可是,冉冉,他还是大你六岁啊!”

    “小姨,你这是怎么了,那个年龄难道是问题吗?相爱的话,多少岁都是没有问题的。”冉冉说的理直气壮,其实她想说的是,上次和小姨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也比小姨大几岁,为什么小姨就不计效了。

    余莹看冉冉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吴博荣的年龄,感觉脸上一热,再也不好意思多说下去,只又说了几句老生常谈的话,例如自己小心啊,别再犯傻了,有什么事找小姨之类的,冉冉看小姨要放自己走的意思,配合的相当好,又千恩万谢的先告退了,只留下余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余莹现在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冉冉,冉冉已经不会再听自己的了,她体会到一个长辈的失落,她端不起那个架子,自己都做了那种事,有什么资格去叫冉冉不去做,孩子也不会听。

    她倍感难堪,这笔账全都记到了路杰的头上,不管冉冉再怎么样,这孩子总归是自己家的孩子,再不好也是因为别人带坏的,而带坏她的就是路杰,那个居然比自己还要小的花花公子。

    回到家里,婆婆正在逗宝宝玩,余莹一整天工作下来,也不免有一点累,扎针其实是非常wWw.要集中精力去做的事情,而且绝没有那么轻松的事情,有时候治疗一个病人下来,余莹自己都会出一身细汗,而她又有很多老客人给盯着,一回城马上就有很多人过来非要余医生治疗,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扎堆,但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一段时间没有余医生的调理,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余莹知道这其实就是心理作用,但也不能拒绝,从早到晚,好不容易抽个空和冉冉吃晚饭,饭好不好吃不知道,只知道气都气饱了。

    但她也不敢喊苦喊累,她若是喊苦喊累定要给人笑话,别人会说:“你有什么苦和累的,你朝九晚五了吗?你挤公交了?你每月得愁着付房租吗?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你还在我们这些穷人面前喊苦,我们不都得去上吊了。”

    程济也不会理解,程济会说:“苦吗?不苦啊!治人是多快乐的事情,救回一个人,特别有成就感。”

    那是,他那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余莹可没有办法体会到一针下去救回一条人物的成就感,也没法体会,中医得慢慢来治调,一个疗程一个疗程,一对一的那么跟下去,不像西医,那刀一开,多余的东西给清理掉就可以救一条命了。

    余莹浑身酸痛,因为吃过饭了,所以,也趴在沙发上用手摇铃逗宝宝玩,宝宝一天大过一天,会看着她笑,视线会追色彩鲜艳的手铃,她就半跪在地上和宝宝玩的时候,手机响了。

    李莫玫给余莹打电话的时候,心里真是有一阵非常痛快的得意,她就想这个消息如果告诉余莹,余莹要多难过啊!

    所以,余莹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听到李莫玫伤心欲绝的声音,她在手机那边特别难受的说道:“嗯,余莹,你猜我到北京遇到谁了?”

    “谁?”余莹想了想,她知道李莫玫属于那种没事根本不会打电话,打来电话肯定没有什么好事的人,而自己确实也不知道北京还有什么朋友,她的同学大多都在南方工作。

    “蒋蓝,就是当年和我们睡一个宿舍的蒋蓝啊!”

    余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个子不高,白白瘦瘦的姑娘,蒋蓝和自己的关系在学校里是非常好的,大学几年算得上是死党,后来,毕业后不知道怎么搞得,听说是蒋蓝结了婚,就再也没有和外界联系了,四年同窗好姐妹就断了音讯,任余莹怎么个打破头去想办法找她,但还是找不着。

    一度余莹特别生气,想着蒋蓝怎么舍得把大伙都抛弃了,后来慢慢的自个儿结婚创业,那份同窗之情也就被深埋在记忆深处。

    这会儿,李莫玫把它又翻了出来,余莹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的跳动,特别的兴奋。

    “嗯,你不知道啊,我看到她那个样子,她特惨,在街头推销化妆品,这会儿北京都入秋了,天气凉着呢,她穿着个单衣被冷的直打抖,我好半天才敢相认,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李莫玫开始诉说着自己的巧遇。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巧遇,她来北京学习的这个医院里就有人认识蒋蓝,蒋蓝的前夫算是这里的一个小官,自然有人会问道:“你哪里毕业的?”李莫玫把毕业学院一说,人家就会说:“蒋蓝也是那里的。”

    李莫玫就很热情的说:“她啊!你认识,就是我同宿舍的,哇,好多年不见了,那个,她在北京啊!”

    来人就支支唔唔不上多讲,李莫玫那张嘴多会哄人,一会儿把人家就哄得非常高兴,一张嘴全说了。

    原来蒋蓝婚后就呆在家里当富太太,还生了个儿子,但是,半年前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和前夫离婚了。

    虽然大家说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其实还是都知道,因为蒋蓝外面有人了,所以,才被休了,孩子也跟爸,她几乎是被扫地出门,身无分文,现在都在街头推销化妆品过日子,在XX路口,这才有了李莫玫的巧遇。

    李莫玫最是清楚余莹和蒋蓝的关系,大二那会儿,有一次余莹发高烧,半夜里闹急病,蒋蓝一个人背她去医务室,那医务室的医生说没事,让吃点药,当然余莹都烧的迷糊了,自己也不知道提出去蒋蓝硬是不干,非要拦车去外面的大医院看。

    那正值冬天,外面是又黑又冷,李莫玫也被折腾醒了跟在一宿舍人后面,帮余莹去拦车的那个就是蒋蓝,等蒋蓝拦到了出租车,再跑回来的时候,脚都冻僵了,直直的撞到了余莹的病床边,小腿那里乌青一片,余莹烧退后很久后,蒋蓝脚都还没有好。

    李莫玫记得自己那时约会回到宿舍里,就看到余莹把蒋蓝的脚抱在怀里,手里拿着红花油在那里揉,俩人边揉边说笑,李莫玫当时还感慨了一下这一对朋友好的跟同性恋似的。

    后来,蒋蓝毕业后结婚失去了消息,最开始是余莹找的最凶,后来,看蒋蓝是故意躲起来,就再也不找了,不找也不让别人说,开同学会的时候,谁提蒋蓝,余莹就跟谁急,是当真翻脸,搞得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蒋蓝。

    人家都以为余莹绝情,只有李莫玫知道余莹是太在乎了,WWW.soudu.org心里牵挂着才会去计效,要是心里都没有这个人了,那也就不放在心上,怎么着都行。

    余莹听李莫玫细细的说了蒋蓝的现状,说了离婚后的蒋蓝怎么个悲惨,李莫玫的本意是让余莹听了后心里不好受,不仅是不好受,还得非常难受。

    余莹拿到了蒋蓝的手机号,挂了电话后,就给蒋蓝给打了过去,只听那手机响了两声,就有人接通,然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说道:“你好,我是蒋蓝,请问你是哪位?”

    余莹一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了,李莫玫在电话里所描述的蒋蓝现状,都不是很直观的,只有这一句推销员最标准的接电话时应该说的话,让余莹就难受到心里都堵了起来。

    她真是难受,那个从来都不低头求人的倔女子蒋蓝,接电话都不会说“喂,哪位?”,而是很职业化带着热情的问道:“你好!”她现在到底有多不容易,余莹算是明白李莫玫没有在夸张。

    余莹吸了吸鼻子,说道:“蒋蓝。”

    手机那边的人停了一下,像是走在大街让忽然就顿住了,那喧哗的人群从身边擦肩而过,不知哪个店的音箱时传来:“我在等一分钟,或者下一分钟,”。

    余莹忍着眼泪说道:“蒋蓝,来我这里吧!”

    手机里传来了抽泣声,有人强压着哭泣的声音,抽鼻子的声音,余莹在手机这边泪流满面,俩个友人,这一刹内心是透明的,多少的责怪,多少的牵挂,多少的委屈,多少的离别,但是个这个时候,那些东西都无所谓,有一些感情是可以跨过时间的长河,你什么时候拿出来,都是那样的亲切,根本不会有什么隔断。

    人就算是再苦再难,有这么一份友情还在支撑着,再假装都是一种虚伪。

    “好!”

    蒋蓝并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余莹擦了擦眼睛,看着宝宝好奇看过来的眼睛,笑着说:“宝宝,你将来也要有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像我和蒋阿姨那样好的朋友。”

    吴博荣和余莹坐在九峰山的山顶上看着日出。

    俩人都和家人说要早起去运动,九峰山确实最好的运动场所,俩人把车都开到半山腰上的停车坪,然后趁着天还黑一口气登上了山顶,山顶上已经有一些等着看日出的人,那些人都很年轻而且充满了朝气。

    余莹这一段时间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和吴博荣相见,俩人心照不宣,任感情驱动,找着各种借口,这些借口都是拿得出手,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所谓的。

    俩人只要呆着在一起,哪怕隔着几米,一起看日出,然后什么也不说,就一前一后的下山,这样也算是很好的享受。

    她和他已经过了那种对肉体极度痴迷的时期,开始在一起,分分钟都恨不得做爱,可是,经过黄云洞那一次的分手之旅,两人却不再那么的冲动了,有时候只是想远远的看上一眼,她坐在那个日本寿司馆吃中饭的时候,他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的车里。

    电话倒是打的少了,也很少有短信来往,去酒店开房的次数也大大的减少,但这并不代表着俩人的关系安全了,相反,余莹感觉到真正的危险,两人总是这样飞蛾扑火一样的守着这一段感情。

    因为难得,因为会燃烧,因为珍惜,所以小心翼翼的捧着,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人其实都是离不了爱的,可是,当爱真正要来的时候,大家都会感觉到害怕,不知道那个东西会给生活带来什么后果,于是,干脆不远不近的看着对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