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发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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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莹很喜欢看《乱世佳人》,她很喜欢斯佳丽在小说的最后说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虽然看电影里感觉演员是很不错,但她还是感觉当这个主角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仅是坚定的,还有一种豪气和任性,不可一世。

    再起来的时候,程济已经洗刷完毕,正在厨房里做早餐,那鸡蛋在心型的煎锅里炸的两面都微黄,看她起来,对着她微笑的说:“我做了早餐,你吃了再去上班。”

    “嗯,怎么这么早,你昨天还加班来的,多睡一会儿啊!”

    程济笑了一下:“没办法,下个月就要去北京学习,现在手头的工作得移交一下,不然的话,对病人不负责任啊!”

    余莹不用去听李莫玫说也知道程济真的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医生,他确实有一颗慈悲的仁者之心,不像她,对病人更多的是一种征服,她喜欢治好一个病人的那种成就感,而和那颗慈悲心关系不大。

    但是一个男人不管是多智慧,多聪明,多好,多么的文成武德,多么的视民如子,多么的爱心无限,但是,他不爱你,所有的好,都抵不上他不爱你。

    余莹想,你这么好又如何,你的好又不是对我。

    她吃下了早餐,做的很美味,少了一点盐,但没有这点盐也能吃下去,不伤大雅。

    这就是她的婚姻,精美,好看,一切都符合健康,却缺少了真诚的爱。

    余莹吃完了早餐,感觉自己胃里像被压了块石头,忙开车去了诊所,她今天还是要工作,不管如何,现代的职业女性是不可以躲在被子里哭泣着喊天喊地的,没有这个权利,你再伤心哭肿了眼睛,还得把冰块往眼睛上压压,然后化上精致的妆去上班。

    周丽锦早就到了,整个诊所像一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小石子一样,完美的无可挑剔。

    她走到诊室里,周丽锦在后面追:“余医生,刚有人找你,已经进。。”

    这个时候,余莹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沙发上果然坐着两个人,余莹一看就着急了:“爸,妈,怎么了,哪个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正是余莹的婆婆王秀清和公公,这俩老人信仰中医,虽然儿子是一流的西医,生病了从来都不会去找儿子程济,只会跑来余莹的诊所里,每次余莹看到俩老人出现在诊所里,就心慌,知道俩老肯定有一个生病了。

    王秀清比任何一次生病都要急,她从怀里把一个小被包给扯出来,然后说道:“宝宝生病了!”

    她那一张皱纹布生的脸上,写着焦虑和无助,这样的表情从来没有在王秀清这个一生经历过无数批斗的人生女战士脸上出现过,两眼里含着泪:“今天早晨发烧了,我马上就抱过来了。”

    公公程书?更是上前一步,双手纠缠在一团,虽然不说话,但看得出已经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余莹身上了。

    余莹顾不上俩老人,她完全进入了医生这个角色里,把上面有着巨大的维尼熊的精美小布包打开,一个正在沉睡的小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个婴儿,她从前看到的宝宝都是已经在妈妈手里抱着,已经会立着头,做着笑脸,而这个婴儿应该还没有满月,脸上还是皱皱的,头顶上还有一些胎皮。

    余莹惊讶了,这么小的人儿,这哪里是一个人儿,就是一团粉嘟嘟的肉团儿,小眼睛紧紧的闭着,她用双手捧着,因为不会抱,不知道这个孩子要怎么抱才能使上平衡的力量,让她更舒服一点。

    余莹问婆婆:“她叫宝宝?”

    “嗯,随口叫上的,还没能取名字。”

    宝宝的鼻翼向外轻微的扩张着,脸色潮红,她摸了摸宝宝的手,里面是潮湿的。

    “不成,你们穿的太多了。”余莹把宝宝外面包的那一层小被子给去掉,又用体温计量了一下,冰冰的体温计让小小的婴儿不舒服,她扭动着身体,开始哭了。

    余莹看了一下体温,已经到了39度,再听了一下肺,听到一些杂音,心想不好,这孩子应该是患上了肺炎了。

    她也不敢多说,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公婆在后面紧紧的追,一边追一边说:“你给她开点药退烧吧!不要扎针了。”

    余莹哭笑不得,公婆定是舍不得宝宝受苦扎针,所以,才抱到这里来,可是,孩子已经高烧而且有肺炎的现象,就不是送到私人诊所就行了的,一定要去正规的大医院里,还得找最好的儿科医生来帮忙看。

    余莹想也没有想,让公婆上了自己的车,车子飞快的往程济的医院开去,这个时候,她值得依赖的人只有程济了。

    在路上已经打了电话,程济知道宝宝病了也很是着急,余莹的车还没有到医院里,就已经安排好了医生,等余莹一行到了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匆匆的迎了出来。

    WWW.soudu.org 余莹抱着孩子,公婆跟在后面,程济在前面开道,这一大群人就呼拉一下到了儿科最好的医生那里。

    而后面都是抱着宝宝还在等候的病人,余莹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想自己享受了什么特权,当这个小婴儿在她的怀里无力的呼吸着,她感觉自己无限的壮大,她不行,她真的不能眼巴巴看着孩子受苦,有的成年人什么大灾难都看了,只要看到孩子受苦,就受不了,心就软成一团,恨不得能自己上前去代孩子受。

    中年的儿科医生量了量体温,听了听肺音,然后肯定的说:“肺炎,最好马上输液。”

    余莹着急了,把孩子往怀里搂搂说:“,能不能不打针,我们就吃一点药。”

    医生看了看程济说道:“程医生,,不是我非得让宝宝打针,你看,我知道肯定是肺炎连验血都没有让孩子做,可是,高烧39度了,而且是肺炎,这么小的孩子又会不想吃东西,光喂药可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主要是宝宝太小了,不能老是这么烧着,会影响宝宝。”

    这些常识余莹都懂,她自然知道其实发烧也是孩子一种身体机制的反抗,可是,就算是儿科的医生说的不那么明白,她也懂得高烧下去,对一个没有满月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很可能会引起抽筋之类的。

    现在已经不再是心疼孩子扎针的时候,婆婆王秀清一听到要打针就开始急了:“医生,医生,有没有别的方法,我们吃点中药行不?”

    余莹打断了婆婆的询问:“好的,你开药吧!”

    儿科这个医生也知道程济的老婆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中医,她边开药边解释:“这个维C是给孩子治病毒性感冒的,这个阿奇霉素是消炎的,虽然是抗生素,我下的药都不重,孩子可以吸收,你放心好了,打完了针,回家后给孩子多喂水,还有,这么小的孩子肺炎一般是吃奶的时候呛的,一定要把孩子的头抱高一点,孩子吃完了,要抱起来拍背,孩子不能太凉或者太热,洗澡的时候一定要快一点,不然的话,孩子容易凉。”

    余莹在一边听着点头,这个婴儿还在睡,她只是被大人弄的不舒服的时候,才会闭开一下小眼睛看一下周围,黑亮的眼睛其实也不知道到底看懂了没有。

    药开好之后,程济穿着医生的衣服去拿了药,程济一直都很反对别人利用权利去帮亲友先看病,先开药,先打针,可是,今天他自己跑的比谁都快。

    余莹看着他的背影,她注意到了,程济一直都没有从自己的手上接过宝宝,他的态度很积极,却没有抱宝宝。

    难道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没有那种入骨的怜爱,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女人只要抱到孩子,尤其是是这种软弱无助,全心全意只能依赖着成人的孩子,虽wWw.然不是亲生,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深藏母爱就会油然而出,根本不需要去刻意。

    她抱孩子到了注射室里,护士刚好给前面一个孩子打完针,在孩子哭闹声中,余莹心惊胆跳的把孩子放在了注射室的床上。

    护士已经把针拿出来,用刮刀,把侧面头发给剃掉一块,露出细嫩的头皮,上面有很细的青色血管,宝宝因为被护士弄的不舒服,就开始放声大哭,护士没有办法,只好质问余莹:“不会把孩子的头给抚稳吗?一定要按稳住,要是乱动,会多扎几针的。”

    余莹心一狠,也不看宝宝,只是用双手掌固定着宝宝的小脸,宝宝已经哭的惊天动地,公婆都受不了这个场面,跑到注射室外去了。

    没的退,这里只有她,如果她的手不稳定,宝宝就会多受苦,于是,她非常用力的稳着宝宝的头,护士的下针也很快,但看着那尖锐的针头剌入宝宝那么细的血管里,余莹感觉自己被人从太阳穴里按入一个大头针,那种身体上的不适和不能控制的疼痛,就在她的心底里泛起。

    她的手还是很稳,因为她知道手不稳,只能是孩子多受苦,但当护士把孩子的针固定好,她坚起上身,把宝宝抱在怀里,婆婆拿着针瓶,她感觉自己的两只手掌里都能淌的出汗水,她整个内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她浑身无力的抱着和自己一样无力的宝宝,两人坐在输液大厅里,孩子因为疼痛把小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衣领,已经睡着,却一点也不肯放松。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吴博荣了,她想也没有想,就把手机关了,这个时候,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她实在太累了,干这种活比让她去跑马拉松,还让她累,她抱着宝宝从注射室里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说实话,当医生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什么叫恐惧,这次却是真的被吓到了,原来清理成人的伤口和给小孩子打针是这么的不一样,因为哭闹的对象不一样,因为会哭的小生命一点表达自己意见的能力都没有,婴儿除了哭,就不能告诉你,她有多疼,她有多不舒服,她有多不难受,她有多么需要你的爱,你保护。

    这婴儿在一场疾病中,用一个分外软弱的姿态进入了余莹的生活,坐在输液大厅里的余莹,周围被宝宝和妈妈包围着,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哪一分钟被改变。

    她只知道,更平稳的抱着宝宝,希望宝宝的烧可以早一点退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