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本站公告

    那天下午,是个阴天,没了往日的炎热,凉风阵阵。承欢和彤彤被任缜拉去和赞助公司洽谈,她和彤彤稀里糊涂地就赶了过去,什么准备都没有,只是,隐约记得那是家国际设计公司。

    进了那家公司,他们却被通知董事长临时有事,刚走,只能改天再谈了。彤彤听了有些心急,转身就要走,承欢连忙拉住她,说是再问问,接着就转过头问前台的秘书小姐:“请问,你们董事长还会回来么?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他可以么?”

    秘书小姐看他们很着急的样子,抱歉一笑:“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等。”

    彤彤本来想走,可任缜也说要等等,于是她也只好跟着留了下来。他们也真是幸运,刚巧那天顾宁远有事回来,听说他们要见他,才猛然想起答应过乔然的事。

    乔然和他是发小,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父亲都是军人出身,在部队上是过命的战友,比兄弟都亲。后来,他们两人的父亲从部队退役下来,他家老头子从了政,当了检察院院长,而乔然家的那位则下海经商去了。到了他们这一辈,却刚好掉了个个儿,他不愿从政,喜欢桥梁设计,因此自己开了家公司。

    而任缜和乔然关系又还不错,就把这事拜托给他了。

    乔然自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只是没有很重视,是和顾宁远出去玩的时候,顺口提到的。顾宁远当时也没太在意,随便地答应了下来,谁知道,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拿好东西下楼准备见他们,就看见了她,徐承欢。

    她那天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装,很正式的样子,她那时已经等了很久,有些心躁,忍不住朝窗外看去,满大街都是来往的行人,她没什么心思看,就回过头来抬头看表,一抬头,就碰见了从电梯中出来的顾宁远。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衣冠楚楚,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远远的看过去,实在是潇洒到了极点。外面的天是朦胧的,她突然扭过头来,有些不适应室内的灯光,而他又恰好站在灯光下,微微的有些刺眼。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好抬起头,精致的五官跃入他的视线,一双水眸大大地睁着,脸上带着焦躁的疲倦,微微噘起小嘴,表情生动到了极点。而在看到他之后,又呆愣了片刻,好一会儿眼睛才有了焦距。

    他笑着走上前去,礼貌地朝任缜一笑:“你就是任先生吧,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事出去了一趟,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任缜赶忙笑着客套:“我们也没来多长时间。”

    “这两位是?”他看向承欢和彤彤问道。

    “钱思彤”彤彤很大放地伸出手去和他相握,他也伸出手来和她一握。

    承欢最后一个伸出手去,轻轻浅浅与他一握:“徐承欢。”她的声音很柔和,因为家乡在江浙一带,说话时,总带些家乡的味道,用吴侬软语来形容是再恰好不过了,彤彤常说,她的嗓子最适合唱昆曲。她总是一笑置之,小时候,天天被外婆逼着学古琴,哪有时间唱昆曲,再说,让她唱戏,还不如杀了她的好。

    顾宁远握着她的手,直觉得这手好软,古人所说的“肤若凝脂”也不过如此罢。她同他相握的手虽是柔若无骨,但却是用了力的,很正式地,与他相握。

    他的手掌很宽很大,让承欢想到了爸爸的手,小时候,每次上街,总是爸爸牵着她,牢牢地,很有安全感。他的手却不似爸爸的手那般粗糙。爸爸小时候,爷爷奶奶家很穷,他年轻的时候,经常干苦工,掌心和虎口处都留下了细细的茧子,即使是后来爸爸靠半工半读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又从了政,家境改善了很多,可那些茧子却仍是褪不下去。

    顾宁远对她微微一笑,带着点公事化的味道:“徐小姐。”她回以一笑:“顾先生,请多指教。”

    那天的任务完成的出乎意料地顺利,一下午就把所有的事谈好了。他们几个见任务完成了,心情也格外的好了起来。

    彤彤一时兴起,直嚷嚷着要去饭店庆祝一下,而饭费就理所应当地由任学长包了。当时陆子瞻也在,他们就借着要谢他为由,把他也拉了去。

    他原是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可见他们一行人都是学生,涉世未深,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高兴得很,竟不忍拂了他们的意,一起跟了去。

    他们去的那家餐馆规模并不大,但很干净,装修得也很好,古色古香的,生意很不错,来往的大都是些学生。

    承欢看这地方虽然不大,却有不失雅致,便笑嘻嘻地对任缜说:“任大哥,你真厉害,这样的好去处也被你找到了。”

    “呵呵,”任缜仿佛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笑着说:“我也是朋友带来的,觉得这里还不错,就自作主张,把你们带来了。”

    “顾先生,觉得怎么样?这样的小餐馆,凑合一下还行吧。”接着,任缜又转头笑着问了问顾宁远。

    顾宁远笑了笑,“这个地方清幽雅致,很好。”他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地方,所以语气很是真诚,少了商场中的客套。

    其实,他并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刚创业的时候,他是偷偷从家跑出来的,父亲是军人出身,硬是要他当兵,可他偏要去做桥梁设计。为了这事,他没少和父亲吵架,后来又逃了父亲安排好的体检,气得父亲拿起钢棍打他,母亲在一旁看着急掉眼泪,后来护着他逃了出来,父亲知道后,跑着追了出来,扯着嗓子怒骂:“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再别用家里一分钱!”

    他也是性子极倔的人,从那以后,当真再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每次母亲来看他都忍不住掉泪,却又无奈不能给他钱,不是没有,是他不要。

    时间过的很快,四个人在说说笑笑中结束了这顿饭。

    本以为再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偏偏又凑在了一起。

    再见到顾宁远,她着实吃了一惊。两人的相遇确实有点……戏剧化了。

    承欢爸爸的老朋友,秦伯伯,八月十五那天到她家做客,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承欢。

    不知怎的,竟对她的感情问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非要给她说一个对象。什么又是成功人士啦,又是年轻有为啦,总之,像是成了月下老人。

    没想到的是爸爸还一口应允了,说什么“这么大的孩子了,也是时候谈恋爱了。”

    她听了忍不住头疼,都说是孩子了,还要……真是,唉……

    徐父金口一开,她连驳回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满心郁闷:“这都什么年代了,没想到,爸爸这么老古董!”

    叫来彤彤抱怨:“哎,你说我爸怎么这样啊!都不问我一声,真是的……”

    “你还抱怨哪,我爸对这种事从不费心,直接把我带到人家跟前,弄得我晕头转向地,到了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彤彤一幅我比你更惨的模样看向承欢。

    “唉,咱俩还真是难姐难妹啊,你说说……他们都怎么想的啊!”承欢不禁哀叹。

    彤彤朝着她耸了耸肩,意思是,你问我,我问谁啊!

    真正让承欢目瞪口呆的还是看到顾宁远的那一刹那。秦伯伯带她去的那间餐厅很正式,给人一种很高贵的感觉,在闹市区巍然耸立,大厅内是灯火通明,和外面拥挤的大街相比,不禁让人产生一种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那样地富丽堂皇。

    其实这种地方她也不是没来过,只是很少做这么奢侈的事,在她的印象中,爸爸总是回家回得很晚,她总认为爸爸工作一定很辛苦,虽然有时候从电视上看到爸爸潇洒的身影,可总是觉得有些遗憾,她一直舍不得乱花钱,天真地以为自己少花些钱,爸爸就可以不用这么累了。所以,这样的地方,去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了。

    被爸爸强拉着到了二楼,乖乖地坐着,听着秦伯伯描述对方有多么出色,不禁有些好笑,古人总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身上可还真是齐了啊!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打哈欠的时候,主角终于到场了。他走到桌前的时候,她正低着头,无聊地数着桌上的印花,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而又轻和地说着,“秦伯伯,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边响起秦伯伯和蔼的声音,“没事没事,刚刚好,呵呵,宁远,来座这边来,”他一边笑一边又指着还低着头的承欢,介绍:“承欢,这就是宁远。”

    她赶忙抬头,猛然间,便撞进了她的眼中,是他?

    两人均是一愣,约莫过了几秒钟,那边顾宁远先反应过来:“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话时又带着笑意,像是浓得化不开的醇酒一样,沁人心脾。不觉得,她竟又呆了下。

    秦志刚听到顾宁远这样说,也是一愣,随即又朝着徐景森哈哈地笑了起来:“老徐,还真是巧啊!本还说要给他俩做媒来着,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哈哈,这可是正好啊!”

    徐景森也是才弄清状况,于是笑着问承欢:“丫头,你们认识啊?”

    她这才从惊讶中回了神:“恩,上次为学校筹款的时候,就是拜托的顾先生。”

    随后便是四个人一起吃了饭,席间,两个老人几次想逃跑,却都被承欢给死拉硬拽地留了下来,一顿饭下来,承欢也没了先前的不自然,而顾宁远也很是健谈,把两个老人哄得几次开怀大笑。

    后来回到家中,徐景森一提到顾宁远,便是赞不绝口,好像他都成了他家的准女婿似的!不禁弄得她头大,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回了句:“爸,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好不好!您还当真了!”

    徐景森也不恼,做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说:“我看他挺好,这不就有了一撇了嘛!”

    她被爸爸弄得无语,最后傻傻地问了句:“那我呢?我还没发表意见哪!抗议行不行啊!”徐景森一听这话,立马回道:“抗议无效!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如今再想想当初和爸爸那样没心没肺地开玩笑,仿佛是过了很久的事了,甚至模糊地她都快记不起来了,又或者是她不愿想起吧,不愿想起的,或许不止是爸爸吧。

    可是,那天她遇上了他,偏偏是他,不是别的任何人,只是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