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为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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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回了客栈便各自散去。殷教主不说,自然是匆匆上楼去看他那心肝儿师弟去了,重霄极为哀怨的看了一阵申琏后,长叹一口气,调头去准备夜探萧府的事儿去了。

    偌大的客栈里由于连日来的暗涌的风波,冷清得可以,从越带了申琏占据了正对了大门的最显眼的位置,不断有行色匆匆的人从门前走过,偶尔几个瞧见了申琏的也只是呆楞上哈一阵又继续神色匆忙的走掉,虽然回头再看上个几回那是不少,但这也算不得正常的。

    申琏摸摸脸皮,转头眉眼含笑的看了掌柜一眼,那老头居然面色通红的手脚同边的回身往厨房里跑,俨然是忘了本来是打算来问这两位客倌是要点什么吃食的。

    申琏却不管这些,回头向从越笑道。“从越,看来这京师里的事儿还真是不小,瞧这些人生怕被我吃了一般。”

    从越替他翻了个茶碗,满上摆在桌上的劣茶,一片只剩了一半的茶叶在红浑的茶水里打着旋儿沉下。申琏也不在意,端来就喝。

    从越皱着眉头瞧着他,半晌叹气。“你真要去那定远王府?”

    几人在车里商量的结果是兵分两头,夜里殷教主带了重霄夜探萧府,申琏领了儿子从越则去见见老熟人――定远王夏侯暮。

    沈从越面上没表示,心里却是不怎么甘愿的,别说那是把申琏逼到那中wWw.地步的凶手之一,便是这个人姓这夏侯便叫他从心底的不悦起来……

    更何况这还是申琏从前的“儿子”之一。

    想到这从越差点失手就将手里的茶碗捏成了粉。

    当然这些虽然没说出来,申琏却是知道的,不过看了眼从越头顶交加的狂风和雷电,申琏身上一抖,偷抹把冷汗,这事儿还是装不知道好了。

    至于那被从越的刻骨的怨恨着的夏侯暮,抱歉,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你欠我不少,便自求多福。申琏暗地里为那即将倒霉的夏侯暮装模做样的祈祷一番,随后脸色如常,似没发现任何端倪一般的朝着从越一笑。“那是自然,这里就我和定远王熟点,况且这事儿不办好,看那萧骝的样子定有后招,到时我们和教主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讨不得好去。”

    似乎是听得了申琏对夏侯暮的称呼疏远,从越的脸色渐渐转了好,虽然在别的眼里仍然是冷冰冰的一幅模样,但申琏可看得清楚,至少他是没再为难那可怜的粗瓷茶碗了。

    从越眉目缓和,又和以往一般。“便由得你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申琏缓了口气,虽知道即便介意,但自己要做的话,从越从不阻挠,但是看得他解去了心里的芥蒂,自己还是高兴的,至少没那种为难他负罪感,心下宽松了不少。

    不由觉得夜里去趟王府也算不错的旅程了。

    至少――

    没有想象中难受――

    面对那些先背叛自己的人。

    萧骝腆着肚子,挥退了跑腿来禀告他那些人回了客栈的看门的仆役。

    一路走到了书房,路上呵斥了跑来哭诉说什么夫人快不行了的丫鬟,神色紧张的关上门又自己从窗户缝了瞅了没人跟来后,一脸得色的扭动摆在墙边多宝架上的一个细口高脚的双耳梅瓶,在喀喀的响声里多宝架后的墙面转过来,露出一道暗道。

    这暗道说暗其实也不暗,光色足得很,没走几步,就能看到里边一个和书房差不多大的房间,那是当初这宅子建起时,刻意叫人隔出来的,外边瞧来不怎么看得出,而进来的方法就只有过这书房。

    那在他口里上了定远王府去的殷慧容便是叫藏在了这里。

    房里摆了个两臂宽的窄塌,传闻中的武林第一美人,风尘圣手殷慧容便是睡在上边,黑得泛蓝的发,胜似女子艳丽的面容,他光是目紧闭的躺在那,就叫色欲熏心的萧骝口赶舌燥,下身不能自已的站了起来。

    萧骝下流的伸手上前,却立马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颇为不甘心的啐了一口。“小贱人,等收拾了定远王和你那师兄,老子到时再操得你不能挺尸――”

    萧骝口里头骂骂咧咧颇不甘心的在房里转悠了几圈,虽然垂涎殷慧容的美色却不敢以身试毒,由记得那日里殷慧容在接风宴上察觉酒菜不对头,一扬手放倒一大片高手的情形,萧骝抖了一下,却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美人居然碰不得。

    犹豫再三下身的火却是越烧越烈,最终想到这暗室里头没了别人,便脱了裤子瞧着殷慧容的面容自个儿摸索起来……

    “小贱人……干死你――啊……哼哼……”

    眼瞧着就要到了极乐时,猛然一张一瞥惊魂的脸却蹦了出来。

    正是先前那跟着殷九重来的申琏,萧骝失神间,一泻千里。

    走在路上申琏蓦地身上一抖,皱了皱形状姣好的眉头,这让视线从未离开他的从越看了心疼。

    仿若有所觉察,申琏转过头来朝他笑,“从越,总觉得这回我们前去,后果堪忧呢。”只是笑容分明也些苦涩。

    从越刚想开口说那便不去就是,却猛然被展现在申琏脸上的阴沉堵住。

    “只是,这回,我却不得不去呢!”斜勾的嘴角,叫这人展现出一种与之前乃至沈从越所认识的申琏完全不同的风姿。

    “毕竟,背叛我的人,我何时叫他们好过过?”

    决绝,冷酷。

    太久没有想起过自己的这一面,申琏一时之间不禁有种重掌炎堂的错觉,若不是突得想起了宁舒,怕是他还真会一直当那个懦弱,优柔寡断的人了吧。

    毕竟自打重生这一世后,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儿子后,似乎在意的事情,考虑的东西便越来越多,处理事情更是越来越难以决断。不然,怎会出现这等叫信任的人所背叛的状况,这还不是自己给你他们几乎,如若没有那些优柔寡断和过分宠溺,怎会这般狼狈?

    更为可笑的是,差点连自己都以为那拖泥带水的逃避事情的人,便是真正的自己了。

    怎会,怎会?

    若是这般……

    那他不是来培养一个能超过宁舒的人了,反而是叫这些人给移转了性子养成他申琏在他们眼中当有的样子了,这岂不可笑。

    只是,幸好,有宁舒,所以他从不曾真忘了他申琏是什么人!

    你真的什么的愿意为申琏去做?

    顾识君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夏侯朝夕问的话。

    什么都愿意……哪怕死?

    识君疑惑――他是怕死的,他知道,一旦死了便什么都不是,再不是顾识君,再不是那个人的儿子。你说他怎么不怕,他除了申琏这个父亲,早就什么都没有,这样算来怎能不怕。

    他怕死,他顾识君万分怕死。

    不过,他更怕申琏他的父亲难受,怕他身陷险境,怕自己无力救他反成累赘。

    红琉璃眼泠然看着面前深入地底的黑洞,涔人的水声从深到看不见的黑暗地下传来。夏侯朝夕把他带到了这来,是为了藏在那底下的一样东西,一样没人见过模样的东西,据说是能和那宗祠里挂的无常缚一样能对付鬼魅,而且更为犀利的东西。

    据说当初夏衍的开国太祖就是用这东西杀尽前朝遗族,甚至叫他们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只是这凶器上的唳气太重,导致那位太祖终生无后,皇位传给了胞弟,因而被即位的那位先祖命人寻了宫里的至阴之地挖上不知深几许的坑,扔了下去。

    识君冷笑,夏侯朝夕叫他寻的就是这么不知真假的一件东西。

    只怕是想他不管是否寻到都对他夏侯朝夕没什么坏处才是吧――这算盘打得真是好。

    不过……

    识君随即苦笑。

    ――他还真是抓住了他顾识君的心思,不管那传说是真是假这一趟,他还非走不可,哪怕只是一丝渺茫的机会,他顾识君也绝不容许父亲申琏再陷入险境。更不容许自己无力阻止那种事情发生……

    冷冷的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状似悠闲的夏侯朝夕。自打他们进了这处宫室后那些怨鬼便不再穷追不舍,而是徘徊在后边,等到了这井口边后更是一致的退得远远的观望,似乎在害怕什么,却又舍不得夏侯朝夕这身最为美味的新鲜血肉一般。

    识君瞟了眼那实际上手心里正出着冷汗的夏侯朝夕,半晌后冷冷的开口。

    “不论结果如何,我欠你这情,若有机会定会还你。”

    他的道,他以选好。

    闻言夏侯朝夕狭长的眸子上挑一笑。“但愿你还有这命还我,不然我怕是难再见到申琏了。”

    说罢手一抖,一道白链直入那幽深的洞口。

    夏侯朝夕苦笑着抬手一看,上边四个血色小点分布整齐,这顾识君的脾气还真是一板一眼的,说笑都允许人说到申琏。倒是忠心得很……

    只是不知道若是真由他得到那底下的东西,他是否还WWW.soudu.org记得有个如此深的惦记的人,是否还记得申琏这个名字?

    看着那群躲在远处环视的怨鬼,夏侯朝夕神色木然,他知道他这般隐瞒可能会害死那个单纯的小子,只是他别无办法。

    ――识君,莫怪我狠心,我了夏侯家,为了天下黎民……更为了申琏,朕,不得不如此为之。

    “什么?”夏侯昱得到有生面孔出现在定远王府所在的那条街上时,已经离处理了那些妄想反噬的恶鬼后的好一阵子。

    夏侯朝夕在他得了无常缚的当日便失踪,他自然不会不知,处理完那些凶魂后第一个活着到了眼前的心腹禀报的就是这事,不过,他也不甚在意,早就知晓他那位皇兄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区区几个太监宫女怎么看得住这狡猾至极的狐狸。

    一开始派人去监视也就不过图个牵制住这人而已,不过现在,无常缚他已得到,申琏也只等他为风声引来变可捉到,大局他已在握,再不怕那皇兄搅出什么事端来――

    申琏一到手,便是任由夏侯朝夕兴起什么风浪也都无谓了,他不信那位皇兄会舍得伤了申琏。

    怎会舍得?怎能舍得?

    他们夏侯家这一代都着了魔中了邪,再脱不开那魔障,只得深陷,却还心甘情愿……

    那魔障便叫申琏。

    便是他夏侯昱,又怎舍得伤了他――

    申琏,申琏……

    只是不甘心,他都这般癫狂了,那人却是清明无比。

    分明不拿他的心思当回事。

    他怎甘心,怎能甘心?

    ――呵,莫怪我申琏,只等将你缚在了我身旁后,便是由得你要天上的月,我也替你去摘……只要,你再不弃我而去……

    垂眼凝望了会子缠在手臂上的无常缚,夏侯昱低低笑了两声。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已经是一派狠毒――

    “来人,牵马,孤到要看看今儿个是谁还敢还敢找上定远王府,坏孤的事!”

    一只云纹绣面的白缎靴子,一脚踏上了定远王府门前的青石长阶。

    这白衣人摆弄着手里墨迹未干的紫竹画扇,神色一派从容风流,转了个身,就向同来的高大青年一笑。

    “从越,没想到这堂堂王府确是这般大张旗鼓的给我们接风,倒叫我这一介平民受宠若惊了――”

    随着他的话落,大批先前就藏在王府附近的兵丁一拥而上,将这两人团团围住。只是,除了那同来的男子,谁也没看清楚那白衣人说话时的满面嘲讽。

    ――区区几个凡人,岂能拦得住他申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