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夏侯氏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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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嫣然。

    百媚千娇,却有清冷入骨。

    皱着眉,思绪瞬间千转。

    申琏很快就明白了现在这是怎么会事。

    仰面躺着,对上的是青楼特有的极其艳靡的锦红花帐。目光似乎透了过去。

    才逃开夏侯那些人,怎么遇上的孩子有是个这么样的?

    有几分头疼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后遗症。

    但是,床事有后遗症,那到是很明显的。

    手脚都有些酸软无力,不然他怕是在爬起来的第一瞬,就穿上衣服远遁而去了。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

    该叫人怎么办啊?

    春雨打散一江细碎萍花。

    往事入梦。

    他笑,倚栏而立。水顺着屋檐滴下,成帘,隔绝了喧嚣。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从来不知,自己对上这个人,语调也可以是如此冷漠无情。

    呵呵……原来……真的是,放开了……

    他低笑,满眼都是碎开的浮萍,是澄澈的江水,是透过江水尚能看到的另一处――轻卷起的火红罗帐里,那蜷缩在他怀里安然入眠的人。

    心已释然。

    放开就是放开,恨持续了千年也该够了。

    即便,夏侯绝这个名字对于沈酩宴,曾是刻骨铭心。

    但如今,他已经成了沈从越,以后也只会是沈从越。

    沈酩宴这段过往,就该随同那沈姓亲王沈酩宴一同永埋与地下,再不得见天日。

    转回头,即便笑容依旧,鹰眸里的冰冷以及锐利却半分不少。

    “夏侯绝,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被唤做夏侯绝的人,怔了下,逐步从阴暗处走出。

    宽袍广袖,虽是做风流名士的打扮,但那分狂傲得睥睨天下的气势,怎的也收敛不去。如刀刻斧削出来的峻毅面容上,正色从容。

    “朕……是来带你回去的。”

    “回去?”沈从越鹰眸夹上了几分讽刺,尖锐如刀的话语即刻脱口而出。“哼――夏侯绝,你怕是见不得我好!又要拉我回去守那死气沉沉的坟头么?你别忘了,即便用我镇在所谓的凶穴上,你集尸之地,迟早也会酿出大祸――”

    语气一转,沈从越神色变得诡异,长指一点唇间。

    “――我到要看看,你夏侯绝拿得出几个不世强者,来镇守这凶脉?”

    想到当日――为这所谓的天下升平,亲胜手足的人,居然那么简wWw.单的就信了那些该死的祭师之言,活生生的将尚有意识的自己封入地底,如此决绝,叫他怎能不恨?怎能轻易遗忘?

    海誓山盟,情长若痴。却换来如此狠绝的背弃――

    夏侯绝,你怎能叫我不心寒?

    一双眸子,冷然盯那私从未有过变化的脸。

    沈从越笑了,冷绝之至。

    “别说叫我回去这种蠢话,莫忘了当初为你平天下、收山河,也不过是因我一念。这世道,于我心本无甚轻重!”

    九重浮华,八千河岳。

    便是曾经对他来说,都不过心念之人的一个意愿而已。更何况,如今他所念的那个人,不在是心怀天下,誓掌乾坤的夏侯家帝王?

    他现在想的念的都是那在阴暗墓室里拥着他给他温度,在粲然阳光下叨念他是否身体不适与他关怀的人……

    即便,是如此微不足道的火苗,死去了冷成灰烬的心,却被一点点的点燃,恢复。

    而那,是眼前这人从未给过的温暖,即便是如此微小。

    夏侯绝,夏侯绝。

    我于你究竟算得上什么?

    你心中无我,又要我何以待之?

    就是有些人,总不是别人说了意见就能去听从的。

    当帝王的就是如此,唯我独尊。

    夏侯绝很不巧的就曾任一任夏衍帝,多多少少都有些帝王的固执己见。何况,这份专制在这个曾经的恋人面前,恰恰是最肆无惮及的。

    “别闹,酩宴,跟朕回去。镇守凶穴当是你等责任。朕能出来的时候不长,莫在此耗了去。”

    如此强势的,莫说是安抚,就是连句顺耳的话都说不上。

    沈从越眯了眼,“同你回去,夏侯绝,你别忘了,那什么镇守凶穴,可是你的一念词,别想把这帽子扣我头上,这保天下太平――呸!你夏侯家的江山,凭什么叫我姓沈的来镇守?”最是那种吃不惯罚酒、受不得威胁的那种人,说的就是他沈从越这等。

    这等威胁,对从前的沈酩宴来说,都欠缺说服力,更何况是如今的沈从越?

    嗤笑一声,鹰眸里是说不尽的嘲讽。

    夏侯绝,你太自以为是了。

    “宴酩,你是打定主意,要忤逆朕了,是么?”

    对上那人戏虐的眸子,夏侯绝才真真感到,这个人不是以往迷恋他迷恋得百般柔顺的人了,他的强势不再是为他收复山河而来的迫人,也不是朝野权术间一掌天下。

    这个人,是真真离开他的影子,离开他的意愿,为另外的理由而强大的存在于世了,真的离他远去――

    沈酩宴――你怎能舍我而去?

    一瞬间,夏侯绝有种恨不得撕了眼前人的怒气,却被极好的掩盖了过去。

    他是帝王,喜怒不能行于色。

    夏侯绝谨尊着这一条。

    或说,似乎他一辈子都是守着那些帝王家无言的条框,因而失了本心,失了重要的人,错过了一切美好……

    甚至连这唯一曾算得上是,支持着他的――

    如今也离了去。

    倒底是该说他残酷,还是说他可悲。

    无人能定下结论。

    “酩宴,莫怪朕没提醒你,忤逆朕的可没谁有过好下场!”

    下场么?

    沈从越看着眼前人,依旧是以往曾倾慕的非凡气度,却再没了那份痴迷。

    作为沈酩宴时,他又何尝为你违逆过这人?

    想及自己的结果,不由得苦笑。

    不忤逆你夏侯绝就能有好下场么?那他又算什么?

    “莫说无用之话。我是不会同你回去的!”

    眼看夏侯绝眼神变得凶狠。

    沈从越越发开怀。

    “夏侯绝,别说我晓得,你现在这游魂之身,没什么忒大本事离了那凶穴,入梦至此已是大限,就算我不知,我也不见得会怕了你去!现在曾还能好好说上句,我劝你死了那份心,我沈酩宴就是宁可挫骨扬灰了,也不会再同你走一步!”

    宁可挫骨扬灰,也不再愿与你同途。

    这誓,比之那刻在石棺内的,不愿来生愧对,此生却决不放手也不差分毫。

    同样沉重,深刻入骨,侵髓。

    你不愿来生再不相认,我却此生不再恳你同途。

    “沈酩宴!”若说刚才夏侯绝是将不悦掩饰了过去,那么此刻,他算得上狰狞的面孔,就是完全不屑去掩饰了。

    只有这个人,能让他气至如斯。

    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因情绪的波动而像水面一般圈圈荡开的四周。

    再对上沈从越时,他的口气已是极为僵冷了。

    “酩宴。朕,容你再考虑考虑。待到后日,朕再来听你答复――”见得沈从越玩味似的勾起讽笑的嘴角,强摁下心头不快。

    开口却是比之刚才更为森冷。

    “你也莫太将自己看成不可缺的了,沈酩宴,冠世强者也没你像的那般不好找――至少,你身边那个,朕可是看清楚样貌的了!”

    转头,留下一句威胁之话,掷袖而去。

    周遭的春雨江南之景,如同江面上的萍花,离碎而去――

    睁眼,真实的看见怀里人白皙的后颈后,沈从越亦是阴冷着的眸子里,瞬间神光闪烁。

    ――夏侯绝,莫说别的,就是你动了申琏的念头这点,就足以我让你万死不辞了!

    申琏明明是属于他的,夏侯绝居然还敢动这念头。

    越想越是恨恨,搂紧怀里人,对着眼前那白皙的颈子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你醒了?”怀里人忍不住僵了下。

    沈从越立刻反应过来。

    申琏是醒的,沈从越顿感不妙。

    更不妙的是,申琏听了他的话,却没转过来,更是一声不吭,耳朵尖都红了,还死撑着装睡。

    莫非――

    怀里人被他双臂勒住死死的锁在怀里,却是僵硬得很。

    沈从越神色逐渐凝重。

    ――莫非,这次又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的守护,他的倾心。

    却非是申琏的所愿?

    那人一动不动的背,让他更是确定了这种可能。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只能尽力不让关系变得更糟。

    至少,莫是要连父子都做不成――

    从越瞬间变得恭谨,松了手,翻身下床,捡了自己的衣衫穿上。

    又拾了昨夜里被他扒拉下拉,散了一地的赤红华衣,隔着几步生硬的对着床上人道。“这衣裳――不干净了,我拿去叫人洗洗,再换人送了干净衣裳给你换……”

    说罢,就要转身出门。

    只是――

    “从越,你给我站住!”

    沈从越愕然,回头就看见闹了个大红脸的人,虾似的躬身坐起,还强装镇定的,大声喝道。

    “衣裳,你别拿去洗了――省的麻烦,就这身,你替我换上就好。”

    这人脸上有羞,有怒,却独独没了猜想的那些疏离、怨恨、鄙夷――任哪一种都没得半分。

    沈从越笑了,春风化雪。

    这回是真真从心底里放了开。

    “申琏,你小心点!别着了凉。”

    一扫阴云的后果是,某人的关心殷切过了头。

    被三两下塞回被子里的申琏很是委屈,却没处可说,只得怨恨自己刚刚那会子怎地这么快的将这人叫住?

    这下可是给自个儿,凭添烦恼不是?

    当然,这打落的牙还是得或血吞――

    只是申琏不知。

    从越心里也是另有一般计较的。

    刚才他WWW.soudu.org拿了那衣服,目的也不是如他嘴上说的那般单纯。

    “――只是这衣裳脏了,再穿也不是回事儿,我这就去找些干净衣裳来,没经人手,不妨事的。”

    笑得温和的人,拿了衣裳出了门。

    只是心情与刚刚截然不同就是。

    沈从越拐下了楼,出了门,到的街角时。

    看了一眼手里的梵凤朝衣,忍不住打心底开始笑。

    本来一开始拿了这衣服出门,是怕申琏那缩头乌龟等自己出门,就翻窗户开溜的。

    看他开始那模样倒是很有可能。

    不想连父子都做不成,万不得已才出的这等下策。

    只是没想到这结果是此等的出乎意料的――

    好。

    再看了一眼手中血色华衣,沈从越笑了笑,将其扔在角落的阴暗里。

    这梵凤朝衣到也不再需要了。

    还是给申琏买点新衣来得好,只是申琏穿什么好看?

    还是白衣,那次地穴里见到时,看着就觉得不错了……

    大步离去的人,渐渐走得远了。

    被扔在阴影里,血色的衣裳,象是一摊陈旧的血迹般摊着――

    旧的伤痕迟早会愈合。

    没有人会留着腐烂的伤痕,当成珍宝。

    遗忘,只是迟早。

    只成淡淡影象的人。自那一摊赤红中分离出来。

    望着那人背影,目光深邃。

    有道不明的东西滋生――

    ――――――――――――――――

    闲言:终于写完。分量很足吧~

    火,屡更屡抽。

    刚刚都要更完这章了,JJ一抽~全完。

    JJ的抽风,注定我只能一点一点的来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