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地道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只觉两边湿重的墙面上,有一层雾水粘附其上,而脚下半鞋高的水洼泥地,则让一行人走在地道里,发出阵阵潮杂之声。
约莫过了了半个时辰,在地道前方不远处,隐隐透出了几丝光亮。由于事起突然,一行人进入地道时,并没有随身带着燃火生光之物,是故此时见到光亮,众人皆心中落了口气。
这精神气息一时放松,顿时几个不懂事的天涯海阁女弟子,更是一脸欢愉,奔向那光亮的出口。
“慢着。”
伴着淡舞秀的一声轻喝,这群女弟子有如当头棒喝,立时惊得停下脚步,皆回头张望。
“大家都小心点,别冲动,此刻切莫放松警惕,须知道我们虽是逃出了青羊宫,可并没有离开魔门的追捕。”
闻言,众人刚放松下的心情,立时崩得比先前还要紧张。
由于元真最后下得地道,自然也是走在最后防范,听得前面淡舞秀如此一说,他立时在昏暗无光的后道,涌到了众人挤作一团的前道。
“大家别慌,静静的等上片刻,各自通报一下情况。”
众人听后自觉的在这通道尽头不远处一处还算宽广的地方聚集起来,相互通报了一下情况。
这下得地道来的,总共有二十一人。元真、淡舞秀、蒙忆真、欧阳德四人,因方才血战之时有众人保全,所以周身还算无有大碍,但常启、唐显、云依、郝子归及海阁十二弟子身上,则或多或少有些许伤势。
当然伤的最重的还算神偷韩金,他因被于震海、卫星寒等一众高手轰杀,是故此时仍是昏迷不醒,想来定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大家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挺不住的?”元真一把从后赶到前面,透着洞口的微光,看着众人狼狈的模样,如此问道。
“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韩老前辈如此情形,只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这刻唐显双眼湿红的看着元真,复又看了看手中抬着的韩金。
“真哥哥,你平时最有主意,现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啊。”
忆真凝神的问话,也是此时大家心中所想,元真说毕,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此应对。
想他元真,自出山门以来,天姿纵横,心比天高,连着在荆州,武当山,甚至在峨眉山,皆能带着同伴全身而退。唯独此时,在经历了青羊宫如此惨列的血腥屠杀后,一时竟让他心中迷茫。
“生命是什么?生存是什么?生活又什么?这一切都是道吗?可道又是什么?”
元真少时在山中有义父,有师傅可以相伴一起,自然无虑无忧,仿佛不染尘世的天外飞仙。可这两个月来的生活,却让WWW.soudu.org他生命起了本质的变化。
面对着魔门中人为了权利之争的数次大型血屠行动,常人生命在屠刀之下,变得如此脆弱。而当元真看着魔门弟子个个血红着眼,发狂的挥舞着手中利器,随意屠杀着生命之时,在他的眼中,人的理性瞬间变成了野蛮的兽性。
除此之外,元真的生活更是从以前的无忧无虑,立时变得责负重重,这些难道就是他以前要追寻的?这就是他那老不死的师傅所成天在口中所言的“道”吗?
迷惑不解或许该说是迷茫不解,因为困在元真心中的问题,一个又一个,这些不过是他心里的一小部分。
心事重重的元真被忆真如此一说,倍感交集的,沉默了许久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便用拳头狠狠的砸在湿润的墙面,以此来消除心头的无力感。
在场也许只有淡舞秀可以理解此时的元真。
一手轻抚着对方的后背,淡舞秀那微微潮湿的面容,这刻显得格外纯结,一时让转过身来的元真也看到呆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们悲伤,如今的武林,不如今的天下,已非长治久安下的天下。魔门即能如此公然做势与天下武林同道为敌,更公开与朝廷官府对立,将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只有更多的悲伤。如此这些,若让你肩负,你能行吗?”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一句简单的话,就能引起自已或是别人的心灵上的共鸣。此时淡舞秀温婉的言语,轻盈的问话,顿时让元真心生澎湃,心内因失败而带来的悲痛感,亦随着这一席话减轻了不少。
眼前的局面根本就没有时间给元真悲伤的机会,因为摆在他面前的还有这二十一人的生命。面对如此巨大的责任,此时没有什么比这二十一个生死与共的战友生命来得更重大的问题。
“是我太感触了,让大家见笑了。走吧,上前一点看看情况。”单手一抹潮湿的面容,元真带头向着光亮处走去。
这光亮处,显然是这密道的尽头。只见这出口,此时正被一搓杂草隐没其中。
在距离洞口十数步时,元真伸手示意大家停住,方转身正色道:“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了解一下周围的地势与情况,然后大家再出来。”说完,不待众人发话,便带头向着洞外一个极速冲刺。
也许是方才狂风暴雨的影响,此刻出了地道,元真只觉这雨后天空里的太阳光很是刺眼。左右看了看四周,他才发现自已现在正身处一条小河的西边,左首有座小山坡,左首侧是一片绵密的矮树林。
仔细分析了四周的形势,元真决定借着土坡的高度,在上面再仔细观望一下附近四周的情况。
三步并做两步,元真身形矫健,飞速的登上了土坡。极目眺望,西边成都府的轮廓,在视线里只能看到隐隐的一条黑线。想必此时众人已然向东走了一段不近的路途。
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元真飞速的折返了密道之中。
“外面情况如何?可有追兵伏击?”见元真回返,常启异常兴奋的问道。
“大家别担心,这密道出口在一条小河边。我方才上了高处看了看,成都府已离我们足有七八里开外了。借此情形,我看还是速速向东直往天霞观。只有到了那里,我们才能脱出魔门一众的围追。”
“真哥哥说得对,现在我们不能多耽误时间了,多呆一刻,危险就更胜一分。”忆真这个粗线条,难得在这种时刻说出这么一翻有见解的话,立时让众人刮目相看。
“现在虽是白日,但现在就走实为上策,若是到了夜里,我们这一行人的行踪太大,而魔门也势必会加强侦察,不知显公子你们如何解定?”舞秀这话,明显是向唐显,云依一方问出。
云依没答,只是唐显这时皱起了眉头反问道:“我们这一行到是无所谓,可是青灵,常风兄他们怎么办呢?若是他们与刘定先生及川帮的残部仍困在成都城内,我们如何能独自偷生啊。”
唐显的话,显然切中了众人心中又一道伤疤。闻言元真脸上却笑了笑道:“显兄放心,在未进青羊宫前,我早命风弟去川帮接刘定先生等人。青灵与风兄弟在一起,现在只怕在城西的码头上等我。”
“难得见你笑了,莫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忆真半开玩笑的对着元真一眨眼,显然是为元真未雨缪谋感到高兴。
“那我们是与他们会合,还是分开走呢?”在旁的云依显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我看这样吧,我去与风兄弟一行会合,舞秀带着大家火速赶往天霞观。咱们兵分两路,这样一来,我一人行动可以引开魔门追踪的方向,另外也可以让魔门分散目标,有利于大家逃生。大家觉得怎么样?”
“wWw.那可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人去。”忆真堵气的一手拉着元真道。
“忆真,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侯,若你仍这么自私,休想我以后理你。”元真声色俱厉,一时堵住了忆真的纠缠。
见无人反对,元真正准备出发向外走去,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欧阳德一把拉住元真道:“我陪你一起去,这样也有个照印。”
元真回头笑笑的点头同意。“有欧阳兄陪我,这一次定能将风小弟一行平安带回来,大家放心吧。”说完,元真面容一整,双眼深情的看了看舞秀复道:“秀儿,大家的安全就全靠你了,定要火速赶往天霞观,到时我们在那里会合。对了,这东西你拿着,到时入了天霞观有用处。”说完,他轻轻的将手中的元始天尊令交给了舞秀。
看着元真与欧阳德消失,舞秀手里的温玉仿佛还留着元真的体温,一种莫明的情怀在淡舞秀的心中产生。
“这算是他对我的恳求吗?这感觉就如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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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一役,天下佛、道、魔、奇四门皆有伤亡,四门中唯有佛门损失最为严重,不但峨眉派、昭觉寺、这两个直属佛门的大派被魔门连根拔起,亦连唐门、灵心阁、这两个从派亦在所难免。
现下整个川中佛门之中唯留下个大慈寺,可该寺地处成都府内,而成都已被魔门完全控制,大慈寺消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由此观之,佛门在西南的势力,已完全被魔门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彻底清除,可见魔门一系此次卷土重来,真是雷霆万钧,锐不可挡,亦印证了藏天为人的深重隐忍、且手段通天的智能。
道门损伤在此一役中也可谓大,整个西南原本就只有青羊宫与青城派这两个大派,前者已被魔门联军侵占,后者更是被仇天涯一人所破,余下的数十个小道观,在现今的形势下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由此道门在西南的势力亦被魔门摧毁。
奇门本就是四门中最弱的,现下川帮这个门中重派被魔门一举破灭,如此一来实力自是大损,而且奇门中为数不多的老祖之一的五三合也已身陨,论其实力自然无法与强大的魔门相抗衡。
如此,佛、道、奇三门在西南被魔门一举覆灭,让魔门亦彻底的控制了西南武林,这对魔门来说无疑只是圣合天下最为关健的开始。自此,西南、西北两地已彻底被魔门掌控,这天下间新的一轮正邪对抗亦已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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