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你说我们这样不分昼夜的往成都赶,还要几时才能见到忆真师姐呢?”
这一行少女,个个美若天仙,为首的便是天涯海阁淡舞秀。而方才开口询问的,便是舞秀和忆真最小的师妹,名字唤作钟倚灵。
“小师妹,我们今天不在叙州过夜,过了此处距成都还有八百里路程,按时来算,在明天夜间,我们便可到成都府。这一路上,就你一人最是吵闹,到了成都后,也算是你第一次正式行走江湖,切不可于人前再做嘻戏,不然我就告知母亲,少不得责罚。”舞秀一边对着钟倚灵说话,一边催马前行。
钟倚灵听了此话,不免可爱的伸了伸舌头,扮起鬼脸,一时引得十数同门姐妹,个个笑不可枝。舞秀知自已难以威摄这顽皮的小师妹,不由任她嘻闹,只是心中,禁又浮想起元真的音容笑貌。
“不知他在成都,一切安好?我此行一去就是月余,但愿他能逢凶化吉。”想到这里,舞秀轻叹一声,复又加紧催赶起身下马儿。
就在舞秀一行连夜赶路之时,成都城距魔门夜袭川帮已是十天了。这十天来,魔门在城里仿佛蒸发了般,丝毫不见半点踪迹,就连定闲居也多次被元真,韩金等人踩点。
原本元真与敖岳五天之约,现在看来,一切只得做废,好在元真在剑圣的援意下,用一气三清决,将忆真体内的心魔毒障去除,如此方才让他安下心来。就算如此,元真当晚行功之时,也免不了损耗了巨大真元,这几日下来,人也消瘦了一圈。
虽然魔门没有了动静,可成都府的形势,在众人心里依然是紧张万分。
谁都明白,魔门下次的出现,要么不来,来就是石破天惊的反扑。眼前这清朗的形势,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因为如此,成都府的兵卫,夜里都加强了巡视,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魔门夜间的突袭。而川帮上下,更是结成铁桶般的防御体系,绝计不让魔门有丝毫可乘之机。
第二日白天,忆真与元真两人并不当值轮守,是故两人借着新好时光,偷偷溜往了街上。
忆真一边拉着元真的手,一边快乐的象只小鸟,全然不顾及往来人群的注视,只是一味的拉着心上人,在这闹市之间,穿行戏乐。
“真哥,你看这街上多热闹,全然不象前些日子大火烧过的景象,人们个个精神焕发,看来魔门夜袭的阴影早已过去。”忆真边吃着一串冰糖葫芦边说道。
元真这刻,心中无限感概。“于普通民众来说,只要能吃饱喝足便足矣,何来那么多争权夺利之心呢?魔门是为一已壮大,而欲称雄江湖武林,乃至天下大统,而正道人士又所谓几何呢?为了自保,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如此问题根本就扯不清楚,当下对着忆真的话,元真淡然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别不开心嘛,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也好让我这个老婆,给你商计商计。”
“你个什么?”
元真瞪向忆真,刹时被拉着的手,猛然挣脱。
“我,我没有什么啦,你明白就好。”面对着忆真此时无害的表情,元真气苦不已。
她现在给自已提升了等级,已然从未婚之妻,变成了老婆大人,这种苗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仿佛很有默契的沉默起来,一直出了琴台路,元真才当先走进了川帮旗下的一间酒楼。进了酒楼,元真不理忆真的责怪的表情,径直向着二楼行去,随后找了个临街的小桌座了下来。
待小儿礼貌的上过茶点,忆真才一把揪住元真。
“别一张脸老看着街上行吗?这街上的风景难到比我好看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元真不理忆真,只是轻泯了口淡茶,复又双眼看向热闹的街市当中。
忆真不是傻瓜,到了此时还看不出元真有心事,那她也太笨。于是她故意堆起一付奸滑模样,笑笑着道:“呵呵,看你的样子,十有**,心中有事,我猜的对不对?”
“没有的事,你别乱猜。”
“不会吧,让我猜猜你的心事如何?”忆真脸做深思状,不由让元真瞧得笑起来。
“嗯,你心中的事情虽多,可我也能猜出个**不离十来,你是不是在想秀姐呢?”见忆真双眼传神的看着自已,元真不自然的别过头,不再直视,仿佛此刻的心事,全部被忆真看出来。
“我就知道你是在想秀姐。”说完,忆真不理元真,只顾自已吃起茶点来。
元真心中,在这平静的十数日里,始终是想念着舞秀。为此,他还特意找了黄能泰去询问有关舞秀的行踪,不料得到的回答却让他大失所望。
“秀儿啊,我何时才能再见上你呢?你若是来了成都这龙虎之地,我到时该如何办?”元真看着远外,心神间却有着无限感慨,不由轻叹了一声。
“哎”
叹息过后,回头喝了口茶水,元真这才注意到忆真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看着忆真双眼有丝通红,而嘴里却满含糕点,元真从她的眼中读到了丝丝讯息。
那眼神,只有在情人间生气捌扭之时才会有,此时忆真这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瞬间便把元真所有的感概,击打得烟消云散。
“真儿?真儿?”
元真轻声唤了两声,推了推忆真,见她没有回应,不由堆起笑脸道:“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其实我也是心中一时烦闷,没有别的想法。”
忆真咽了口茶水,方才直视着对方。“你有没有想法,不关我的事,就算有,也是正常的。就算是想秀姐,也没有什么,你为何不敢说出来?你就算说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可你为何偏对我不理不睬,我说一句话也能惹你生气吗?记得前些日子,你救我之时,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吗?为何如今,你就变的薄凉寡性了?”
元真一时半会实难找到解释的词汇,不由只得让忆真继续她的怨恨。
见对面的人,象个木头一样在呆呆的喝茶,乱说了一通的忆真,意识到了对方的无奈,当下改口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多和我说说话,象以前一样,在九江府的长江边为我变戏法摘星星,在洞庭湖的船上陪我看风月,在荆州府的夜里陪我逛街,如此而已。”
听闻这话,元真微笑着点头。他这一笑,在忆真的眼里,显得特别明亮,也特别吸引人。
“我会的,以前能做到的,我以后只会做的更好,相信我好吗?”说完,元真主动的拉起忆真的手,两人向着这热闹的街中,游逛而去。
这个下午,川帮内虽然气氛紧张,可对武当双俊,唐显,云依,青灵这些年青后辈来说,却也有着相对自由的天空。几人这两天正在合计,要从刘定私人的马圈里挑马斗马。是故这些年青人的时光打发得很快,其间也冲淡了他们对魔门未知的恐惧。
反是韩金,五三合,剑圣这些个老辈江湖,熟韵魔门行事风格的人,却脸上多少显得不安,因为恐惧缘自于对未知的不测,而魔门现下就是有效的利用了这一点。
对川帮来说,无人能知魔门的动向和具体布置,因为他们全都困在了城中,只能孤立待援,而魔门却在这十几天如同蒸发般,丝毫不见踪迹。由此不难看出,魔门也在等着某方面的援手。
魔门的援手助力是谁?是哪种势力?
这个问题,多日来一直困惑在韩金与剑圣心中,为此,两个老辈江湖才显得有点不安。
“如果藏天这次真的来了,而天圣乾元宗不现世,只怕天下虽大,就是云清流亲来,也敌不住魔门积蓄暴发的威势。若果真如此,又有何人能敌住藏天这头醒狮?”想到这里,剑圣邹君龙回想起,二十余年前的山东兵变时的情景,过往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我是该为德儿做点打算了,若是藏天亲来,哪怕我就是拼了一命,也要保得他周全。”剑圣终是下定了决心。
当夜,剑圣把欧阳德叫到了书房。
“师尊唤我来,可有事情么?”进了房来,欧阳德对着剑圣先是一礼,方才开口询问。
剑圣没有急于回话,修长的身形从椅内立起,走到欧阳德身边,细细看了看爱徒,方才言道:“为师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见你前几日忙于汤城守的丧礼一事,未曾与你细谈,是故今夜唤你来此。”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伸手一引,示意欧阳德坐下说话。
“德儿不会怪为师没有去参加葬礼吧?你也知道,大凡亲友过世,我都不喜亲临葬礼,因为见了故人遗容,免不了心生感概悲伤。”说完,剑圣走回了椅内,长叹了一口气。
“徒儿知师尊的性子,是故没有请师尊参临葬礼,而且我把师兄也葬于祖坟之上,这事未曾与师尊商议,望师尊责罚。”欧阳德说完,便欲起身请罪。
“罢了,罢了,你也知我性子,不必拘泥这些,好生坐着吧。”剑圣双眼满含深情的看着对面的爱徒。
“如今我的五个弟子中,只余下四人,虽然你是小师弟,但你武技却是最为高深的一个。”说到这里,剑圣有意的顿了顿,双眼聚神的看着欧阳德。
欧阳德被剑圣如此凌厉的眼神,着实吓了一跳,当下对道:“师尊的话,恕徒儿蠢笨,不明其意。”
剑圣收回神光,从怀里拿出一本古朴的册子,对着欧阳德道:“德儿你过来吧。”
欧阳德依言,走到了剑圣身边。
待爱徒立在自已身边,剑圣的双眼中,透出一种极为缅怀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小册子。
“这便是《修剑经》,十三剑意,就是从此剑经中衍生而成。此书我是年青时偶得,为此我二十一岁,弃杂学而精剑道,所以我虽八十有余,但真正成名,业已是四十年前在五台佛,魔大战之时。四十年前,我苦修剑经二十载,方得成就十三剑意,当时能独挡敖岳百数十招,已成就了我剑圣的名头。如今天下风云再次动荡,为师老矣,此书与其伴我长眠厚土,不如交于你发扬光大。而现下,你也成就了自已的一片天空,有此剑经在手,能助你在修剑之路上,再做突破。只是为师还有一件事,比效担心。”
说完这一通,剑圣回神再看象欧阳德,眼神的除了无限的关爱外,还隐有一丝担忧。
“师尊若是觉得此无上功法,不便让孩儿存纳,便还请师尊自行保存吧。徒儿现下只有一个妹妹远在天涯海阁,所以我终身会侍奉师尊身旁的。”说完,欧阳德深深的跪倒下去。
挽起了欧阳德,剑圣缓道:“为师担心的不是别的,为师担心你的性子。你的性子刚而烈,如直剑破空,虽坦坦荡荡,但刚愎太甚。而你的天姿比起师尊来说,只高不低,若是修习此剑经,将来成就只会高于为师。只是我怕就怕,你等不到功成名就,便会剑折人亡。此话为师不是吓你,这剑经中有我多年来的心血笔记,你拿去定要好好参详,去其骄躁,懂得忍耐,它日你定能成为新代剑圣。”
“师尊。。。。。”
“好了,今晚就聊到这里吧,我有些累了,年岁一大,这人精力大不如往夕,你也早点休息,记得用功参详剑经。”说完,剑圣背转身,看向天空上半弯的明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