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因为可以出去游玩而兴奋到很晚,但不知怎的今天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她便自发地起床穿衣洗漱,这种兴致勃勃的感觉,自己到是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似怕惊扰了殿中的人一般小心翼翼。几声过后,门外传来了玄夜的声音:“不知蕊姑娘是否已经妥当,请随我去沁竹门,皇上已经前往了。”落蕊自是不同意玄夜他们自称奴才奴婢的。
“好。”殿门微开,一条素纱白裙便出现在玄夜面前。他抬头一看,心中立马暗赞:“好一个不染纤尘的绝世女子!”
不过玄夜很快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惊艳,略向右迈过一步,让出道来,恭声说道:“蕊姑娘,这边请行。”
不多时便到了沁竹门,原来是沈敬书为了避人耳目,特意远离了皇宫而行。
车驾早已备好,极为普通的寻常车舆,极为普通的驭马车夫,极为普通的二马并肩,这居然就是最简单不过了的小家马车,又有谁会想到当今的圣上便是要乘着这样的马车出游呢?
沈敬书听到后面有人走近的声音,立即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甫一转身,他忽然觉得一阵恍惚。
只不过是浅浅地润了红唇,施了粉黛;只不过是乌丝轻拢,用发带微束;只不过是袖口裙角缀了墨梅的白衣素裙;只不过是不急不缓,盈盈而来。就只是那么几个只不过而已,沈敬书却突地觉得落蕊竟是那踏月而来的谪仙,就连想要出口赞美的念头都是对那唯美的亵渎。
“蕊儿,你可会乘风而去?”想也未想,一句话脱口而出。
落蕊却疑惑了。
其实为了出游时尽量不惹人注意,自己还特地挑了一套颜色花式都最为简单不过了的衣裙换上,怎么会引来沈敬书如此一问?
沈敬书立马便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掩饰了过去;“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帖,那就出发吧!”
蕊儿,好美,美得让自己迫不及待地要她上得马车,用那车帘锁住她的美。蕊儿的美,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入了马车,落蕊才发现其实车里并不如它的外表那般简洁。
除了车顶车窗外,车壁车座全是用上等的白色长毛厚毡铺垫,一个龙腾镂空的小小香炉内缕缕淡香飘然而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案几上摆了几道别具特色的糕点,柔软的背靠,坐垫应有尽有。
“果然是帝王使用的马车,即使是出游,又怎会为难自己?”落蕊暗想。
沈敬书先上得车来。
玄夜正要上前帮助落蕊登上马车,方一动身,就见沈敬书弯腰倾身向落蕊递出右手来,柔声道;“蕊儿,朕拉你上来,踩稳脚下矮凳。”
周围的人皆是大惊。
何曾见过皇上会如此不在意身份拉一名女子上马车,何曾听过皇上如此温言细语地关照一名女子,何曾想过皇上突然决定要出游数日竟会带上一名女子随同,也许正是为了搏她开心才说要出游也说不定,这么多的不曾竟会出现在这一名没有任何册封的女子身上,毕竟皇上并不是一个耽于声色享乐的人。
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落蕊却似乎把它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轻扶了沈敬书的手,本善骑术且又是驾驭无鞍无缰的墨染的她,轻盈盈一下便上了马车。
刚刚上来,落蕊一眼瞥见两人仍是交叠着的手,忽地生出一抹羞意,她微一弯身,假装是在整理裙幅,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左手。接着对着沈敬书微微地福了福,便倾身向车内走去。
而沈敬书,望着自己伸出的右手,落蕊柔软纤荑抚上自己手掌的触感还在,不知道是该甜蜜还是失落,一时竟有些痴了。
“皇上?”落蕊见沈敬书仍立在车外,不禁略带迟疑地唤了一声。
沈敬书立时清醒了神识,暗骂自己今日怎么几番失态,两步跨进马车,放下车帘,隐住了自己的微窘和落蕊的绝世容颜,与落蕊并肩而坐,沉声道;“出发。”
帘外,一道夹带沙哑的金石之声响起:“小人石威,公子,夫人,请坐稳,马车将行,小心磕碰。”
落蕊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只是石威那句“夫人”让她顿感不快。她知道那声“公子”唤的是沈敬书,而那“夫人”定是叫的自己。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下意识地便抵触这个称呼,不愿与沈敬书夫妻相称,仿佛是怕谁生了误会了似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沈谨言温柔淡定的笑颜。
落蕊一惊,难道自己对沈谨言真是有了情,不想让他产生丝毫误会么?应该不会的,落蕊开始否定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是一个会轻易对别人产生感情的人。可是,可是自己在想起他时为什么又会有不能忽视的心跳加快,淡淡甜蜜的感觉?
“皇上,”落蕊的声音中仍是听不出一丝情绪,“为何要将你与我夫妻相称?”
沈敬书正为着自己能和落蕊如此贴近而暗自高兴,听到落蕊的问话仿如被一盆凉水泼下,满腔的喜悦被淋熄了个透,他没有想到落蕊居然会如此敏感,居然会如此在意这个称呼。
“蕊儿她不愿与朕夫妻相称!”一声炸雷在沈敬书的脑中响起。
他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声音,慢慢说道:“蕊儿,此次出游是定不能将我们的真实身份透露出来的,朕本就比你年长些,以夫妻相称既可以掩人耳目,又方便四处玩耍。”
落蕊娥眉一蹙:“那为什么非得要用夫妻之称,其他的称号便不可以了么?”
说完,落蕊自己又是一愣,为何会为了这个称呼如此咄咄逼人,自己本不是这样会为了他事而计较的人啊?
沈敬书的脸上倏地一片惨白。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蕊儿根本就是想要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弄得分明,她甚至连逢场作戏地与自己夫妻相称都不愿意。沈敬书立马想起了落蕊笑对谨言是的亲切与贴近,谨言,蕊儿这么说这么做都是为了谨言,为了不让他有任何的误会!
为何?谨言的确是难得一遇的翩翩男子,但自己就有哪里是比不上谨言的么,蕊儿却怎的会如此偏心,处处倾向谨言?
为何?难道自己的百般迁就比不上五年前那寥寥两次相识一场相救?难道自己的千种体贴就比不上那与谨言的一日畅谈他的语间温婉?
沈敬书的手死死地扣进车垫之中,奋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懑与不甘。
他终于也在落蕊面前难得一次地固执了起来:“这是最为合适的称呼,我们现在的身份只是寻常的商贾之家,丈夫陪伴娇妻出游是最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落蕊不知怎的,听到这个竟然觉得满心的别扭,破天荒地也坚持了起来:“既是如此,皇上比落蕊年长,为何不以兄妹相称?自家哥哥要带妹妹四处看看,怎么就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话音才落,一时间,两人各自沉默了起来。本就不是很宽敞的马车内立时如染了一层冰霜,气氛降至了冰点。
落蕊内心无比惊讶自己今日竟会一反常态,就为了一个称呼,不仅自己处处据理力争,还跟皇上拗了脾气,惹得他不高兴。要是就自己平日里极其冷淡的性子,是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为什么?眼前不期然又浮现出了沈谨言那双虽时时染着笑意,深处却是波澜不惊的琥珀瞳眸。难道自己,竟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心里印下了他的身影?
想到这里,落蕊突然有了一丝慌乱,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敬书愤怒了。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为了一件这么小的事情而感到如此不忿。谨言,谨言,谨言,什么都是谨言。蕊儿虽然自己还未意识到她对谨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自己身为旁观者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只是自己没有想到蕊儿为了谨言竟然动了情绪与他闹起了别扭,要知道蕊儿虽然是不乐意待在宫中却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可恨,可恨!沈敬书那俊美却略带邪佞的脸上猛然现出一丝阴狠。
沈谨言,从此时起,你便正式是我沈敬书的敌人,而我沈敬书要的,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略略稳定了一下情绪,沈敬书明白这几日的出游是打动落蕊,搏回她心意的最佳机会,一切只能顺着她的高兴才是。
“没关系,蕊儿,你终会了解到朕的好。”沈敬书使劲地咬了咬他整齐坚硬的皓齿。
良久,都只听得车轴转动,马匹前行的声音。
沈敬书终是出了声:“那也罢了,蕊儿仍是云英未嫁的女子,要与朕以夫妻相称,朕思虑过后也稍觉不妥,便依了蕊儿所言,以兄妹相称。朕化名为玉耀,蕊儿可以随你自己高兴称呼朕为哥哥,朕继续唤你蕊儿便是。”这话不仅仅是说给落蕊听,亦是说给同行随护的人听。而话中的无奈,又有谁能听出个几丝分明?
落蕊突然间听到了沈敬书的让步,猛一抬头,便望向沈敬书,嗫嚅了几下,檀唇微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皇上,我。。。。。。”
沈敬书轻摆了摆手:“蕊儿不必挂心,朕,其实都知道的。”说罢,便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将整个人都陷入了背后的靠垫之中。
而落蕊,望着沈敬书脸上慢慢现出的一丝挫败颓废之色,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难过了起来。
难过得,连心,都有些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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