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旺怒火中烧,一方面恨这两人太不争气,有点钱就堕落腐化。没有真本事就别在那装大头蒜,你以为自己是干部啊。另一方面气这陪唱小姐太不地道,要钱就直说,这样不明摆着讹人么。他说:这-是什么小姐啊,职业素养这么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吴作家被抓起来了没有。老李压低了声音说:形势很严峻,正商量着私了还是报警呢,据他们说,吴作家这算强奸未遂,要判刑的。我说我们认识陈作家,他们不信,所以打电话让你把尚方宝剑带来。我们昨天忘了带了。
永旺挂掉电话立马起床直奔863,找到那张卡之后叫了一辆车火速赶往丽景大酒店。他害怕去晚了一步被小报记者曝光了,那样的话声立马扫地,以后就没脸在学校混下去了。本来他是非常讨厌这种作假行为,可自己好比强征的壮丁,虽然心里十分不愿,可既然上战场了就不能回头。到了丽景后他看到两个壮汉正守着门抽烟,为了保持现场,吴作家裤子半脱在地上,可是脸上却带着十分不屑的表情,嘴里仍旧吞云吐雾。老李瘫坐在沙发上,眼睛充满惊恐,像是被吓坏的兔子,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旁边两个小姐在保持哭泣的状态,真不知到底有多少眼泪能一直哭到现在。
他们见到救星马上有了精神,老李更像是丧家的狗见到了主任,从此不用夹着尾巴,马上拍着手说:你来了啊,卡带来了么?两个大汉看看永旺,马上不屑的说:小毛孩子,你可别骗我们,否则下场会很惨。说着把烟头仍在地上参两脚,预演惨烈的程度。永旺感觉自己好像独闯敌人巢穴的黑社会老大,英勇无比,于是后悔自己没有穿风衣戴墨镜,再不济弄条金链子也可以冲冲门面。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白金卡说:我们和陈作家是多年的朋友了,他出国前叮嘱我们,说见人如见卡,你们这样做不是很让他没面子。
两位大汉做了一番鉴定之后又把卡片交给另一位梳着大背投的矮男人看了看。矮男人马上满脸堆着笑说: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说完立马对还在旁边挤眼泪的小姐说:还哭,真是没用的东西,赶紧给几位朋友赔礼道歉。两个小姐的情绪仿佛能被自由控制一般,瞬间由哭丧的脸变成笑脸说:这位大哥真是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吴作家反应最快,马上把裤子提上去,喷着烟说:你们这些我见多了,不就是要钱么,大爷高兴了给你不就行了么,干嘛这费劲心思。说着往裤兜里掏钱,想学电影里的大哥拿一叠钱给向小姐。无奈里面全是钢蹦,扔过去给把人砸火了不可。于是就把手放在兜里羞于拿出来。
老李见形势转好,马上有了底气,挺直了腰板说:你们是新开的酒店吧,真是不识抬举,就算我们和陈作家没有关系,拿到你们不认识我么?想当年。他停顿片刻,仔细想想当除了买过黄碟之外也没干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于是继续说: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啊,真是英雄迟暮啊。老板,你算算多少钱。
老板很识趣的说:算了,算了,看在陈爷的面子上,就算我请了,楼下备了薄酒给诸位压压惊。老李见多识广,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马上笑着说,也怪我的人太没规矩,在此冒犯你了,我赔不是!老板把卡片交到老李手上说:大家不打不相识嘛,这位兄弟确实有不妥之处,我们做生意管理很严格的,要想特殊服务我们楼上有雅间的,在包房里确实不合规矩。不过,大家多是兄弟,不计较这些了。接着转向刚才装作贞女的小姐说:蝴蝶,你今晚陪陪吴哥吧。这名字让永旺心里一惊,马上仔细打量一番,确定不是那个蝴蝶之后才说:算了,算了,今天老板已经很给面子了,我偶们就不要得寸进尺了,等改日陈哥来了,我们在和老板聚聚吧。
这老板一听到陈作家的名号,顿时来了兴致,握着永旺的手说:小伙子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等陈爷那天来了,一定要来此乐呵一番,我们开张的时候请了好几次都不来,小小兄弟真是给面子啊。永旺答应着说:一定,一定。
事情解决完,永旺和吴作家把老李架上车,然后推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一路上老李不停的亲吻着那张卡片,像神经质一样念叨着:陈作家,陈爷。真是不试不知道,陈作家在这座城市了还是响当当的人物,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永旺则一直沉浸在刚才的交涉当中,他感觉刚才的自己最聚男人本色,临危不惧,重情重义,真像电影里演的小马哥。吴作家一直闷着头抽烟,似乎他想表达的感情去不化作烟雾飘散出来,他说了一句话,让老李和永旺火热的心立马凉了半截:知道陈扒皮的厉害了吧,你们的钱就别想要了,就甘愿做一回他敛财的工具吧。
老李仍旧幻想着说:按理说像陈作家这样响当当的人物,不会计较我们那点钱的吧,而且他这么讲义气。然后回头问吴作家:你说呢,吴作家。吴作家不说话,只是发出一阵笑声。顿时老李没了底气,但仍旧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道:对,陈作家一定不是那种人。
三人在路边的一家小吃铺吃早饭。夫妻俩卖烧饼油条和豆汁,男人一边炸着油条一边用油腻腻的手抹着额头的汗,令人怀疑这油条里的咸味是不是他的汗液。相比之下老板娘显得干净卫生,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分红色的口罩,人也长的漂亮。永旺执意要去别的地方吃,而老李和吴作家却一直盯着漂亮的老板娘说:那里不一样啊,就在这里吃。看来永旺在人生监制关和他们是不同的,自己看到邋遢丑陋的老板,应该属于悲观主义者,而老李他们只看到漂亮的老板娘,应该属于乐观主义者。但最重要的是,老板娘尽管漂亮,充其量是在眼睛上秀色可餐而已,他们还是要吃邋遢老板做的油条。
永旺执拗不过,只能要了一碗豆汁和。老李和吴作家没有看到边擦汗边炸油条的老板所以要了两小框的油条,边吃还便称赞:这油条又脆又香,真是好吃啊。吴作家更是吃的酣畅,汗都吃出来了。老李看到他擦完汗直接去拿油条,厌恶的说:你们文人就是邋遢,你擦完汗就直接去那油条,脏不脏啊。永旺偷笑,幸亏老李没看到老板挥汗如雨的样子,否则非吐了不可。看来,眼不见为净在心理学上是对的。
吴作家发扬本色,吃饭还不忘与老板娘搭讪,“你们这油条做的可真好吃,有什么独家秘方么?”老板娘笑呵呵的说:有秘方的,俺男人做了五六年油条了,添加了一点点天然配方,所以油条吃起来脆而不腻,香甜可口。永旺听后联想到浑浊的汗珠,想必来自身体的肯定是天然的罢,庆幸自己没有吃油条。吴作家又说:老板娘你可真漂亮,你看过鲁迅的书吗,他书中有一个叫豆腐西施的,你可以叫做油条西施了。老板娘不知鲁迅是何方神圣,更不知西施是古代美女。于是疑惑的望着吴作家说:俺从小没读过多少书了,所以来着边卖油条,油条可不能“湿”啊,湿了就不脆了。吴作家叹了口气,继续吃油条。
老李则嘿嘿小哥不停,他责怪吴作家调情时不分环境,在这样没有情调的地方调情是要有技术的。老李继续搭讪道:你没看不看报纸啊,我们上过报纸的。说罢还把头摆正,好让对方鉴别。老板娘看了一会说:哦,你们上过报纸啊,是寻人启示吗?俺这边消息很灵通的,要找人的话能帮助你们。听了片刻她脸色大变说:哦,不会是通缉犯罢,就当俺没见过你们。俺可是老实本分的人。永旺和吴作家差点笑昏过去。
结账的时候老李还不罢休,掏出陈作家的卡说:老板娘,你认识这个吗?这个卡很厉害的!结果是老板娘对此嗤之以鼻的说:这不是储蓄卡嘛,俺这是小本生意不能刷卡的,你们文化人吃个饭怎么这么?嗦啊。
老李一路上不停的说老板娘的坏话,长的这么漂亮素质这么低,嫁给那个炸油条的真是浪费资源,婚姻肯定不和谐,指定背着她男人偷汉子等。永旺听不下去,插了一句:老李,话不能这样说啊,他男人虽然穷,可也许有其他过人之处呢,人家就是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呢,爱情不能用钱来说的,对吧,吴作家。吴作家总是烟不离手,他烟雾后的表情是忧伤和愤怒的,他说:什么狗屁爱情,我、也只有你们这些在校大学生相信爱情,像个孩子一样幼稚,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爱情可言呢,女人看上全是冲着你的钱去的。
这话震惊两座,老李和88同时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吴作家,老李拍拍吴作家的胳膊说:小吴啊,我是过来人,过去的是就不要再想了,文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你还是让它流走吧。永旺安慰他说:对啊,不能把这个世界想得太黑暗了,不是说才子佳人嘛,你这样有才,肯定有佳人等你的,只是时间未到而已。谁知吴作家看破红红尘似的大笑说:什么才子佳人啊,是财产那个财吧。以前我谈过一个女朋友,我对他特好,他当初也看我有点才华,心里肯定认为这才华最终能转化成财富。可等我毕业后一时半会没有工作饿肚子时,她早跟一个公司经理跑了。你说说有爱情的话她能跑吗?
老李想了半天认为此刻应该引经据典的说一句话才能体现出自己也是文化人,然而老李的知识是速成的,他所掌握的词汇成语只限于听上去朗朗上口而自己不知其意,于是他说了一句让吴作家心痛难忍的话:这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吴,忘了他吧。吴作家走老李得不到就诋毁的路子说:我早就不在乎了,像这女人说白了就是变相**而已,人家妓女是卖身不卖感情,它连感情一起打包出卖,简直连妓女不如。我后悔当初和她分手时没甩给她几百块钱嫖资羞辱一番。
永旺不禁想起燕岚的好来,想想自己长的不是很帅,有没有像胡胖子家那样有钱,不像老大那样到哪都能吃得开,更不像老六那样由一个称霸一方的好爸爸,而在他们当中自己在感情方面是顺风顺水的,燕岚这样把自己当作宝贝一样迁就崇拜真是自己的幸运。这样自我反省一阵,他恨不得打电话给燕岚说一万句我爱你了。也许是心有灵犀,燕岚突然打电话过来。永旺用很温柔的话说:哦,亲爱的,有何吩咐?只见吴作家在空中挥了挥拳头。燕岚小声的说:你在哪呢?我的胃好难受,一直恶心。永旺马上着急的说:哦,亲爱的,你怎么了?厉害吗?是什么病?永旺用自己很匮乏的医学知识想了半天,认为接吻是不能让人怀孕的,于是庆幸昨天没出去开房,否则不吓坏才怪。燕岚在电话里发出干呕的声音,说:没事的,今天爸爸妈妈过来看我,妈妈可是医生的啊,我在想该不该把咱们的事情说给他们听。永旺汗毛都竖起来,假如未来岳母是个急性子,听女儿说新谈了男朋友,再看到女儿呕吐不止的样子,非带一家老小杀过来不可。马上说:别,先别说,来日方长,咱们还是等时机成熟再说吧。燕岚说:哦,你不让说就不说好了,没事的,我会替你照顾好我自己的。我有电话打过来,先过了啊。永旺亲了电话一下说:恩,好的宝贝。
挂掉电话,发现老李和吴作家都一副呕吐装,他笑了笑说:你看,我没有钱长的又不是很帅,这算是爱情了吧。吴作家叹口气说:真是小孩子啊,等你们毕业后面临现实了,你们就知道了,在学校里就跟在摇篮里一样,把做梦都是童话般的美好。毕业后,当你们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什么诺言啊,爱情啊,未来啊,全都像肥皂泡一样扑哧的一声破灭了。吴作家还形象的做了一下吹泡沫wWw.的动作。而永旺看到的是:全都化成一阵烟。
本来现在的大学生和最近的股票行情一样连日下跌,永旺却一直像只鸵鸟一样把头插进沙子里不去想未来的事情,他安慰自己同时对吴作家说:没那么惨烈吧,我们学校都说就业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呢,怎么会饿肚子。真好笑。为了表示好笑,永旺强笑了一下。无奈这小笑属于皮笑肉不笑,得不到情绪的支持,就像阳痿的男人,草率收尾。
吴作家马上大笑起来,一没留神把烟灰吸进肺里,呛得他剧烈咳嗽不止。永旺边垂着他的背边想,遭报应了吧,怎么不把烟头也吸进肺里。吴作家为了达到打击大学生的宏伟目标,仍旧挣扎着说:永旺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想当年我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到人才市场之后差点没把头挤破。前期我连续做了一年的三保,受尽凌辱。
永旺不解的问:什么三宝,三宝太监?吴作家咳得满脸通红,他用沙哑的声音叙述了自己悲惨的遭遇,听起来如身临其境:是保安,保险,和保洁。我去当保安是冲着这个工作清闲去的,整天拿着电棍在门口晃悠,坐在桌子前搞搞文学创作多好。但我刚上岗的第二天我们小区就遭遇偷盗集团的光临了,当时我们一共三个人,小偷就有六个人,个个膀大腰圆,妈的干脆去抢算了。于是我一个箭步就窜上去了。
永旺和老李好像听见义勇为的先进事迹一般,马上赞许的点点头说:不是挺好吗,尽职尽责。小偷制服了?
吴作家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一个箭步窜到旁边的居民楼躲起来之后就吓得没敢出来,等我出来以后就被开除了。然后我就干了保险,俗话说一人干保险,全家不要脸,坑的就是亲戚朋友,而我的亲戚比较少,所以没跑几个单子就没活干了。你可不知道保险有多么黑,让你投保时跟个孙子一样,等你理赔了马上你就成为孙子了。
永旺想,还是你自己不求上进,社会上不也有很多功成名就的人么,自己将来一定会努力做的很成功。于是用大学生特有饿鄙视口吻说:吴作家,个别并不能代表全体,有些人就是不求上进,你能有什么办法。大学生还没有你说的那么高的?这时老李突然加入辩论的队伍中来,老李说:谁说大学生的素质高啊,你们不求自立,贪图享受,没有诚信,无责任心,没有道德,缺乏理想。眼高手低。一套一套全是四个字的词汇。说的永旺无地自容,想必这是当今辱骂大学生最为恶毒的词语了。然而吴作家却不领情,因为他再怎么也是前大学生,自己说说大学生的坏话也是一种谦虚的表现。就好比家长在外人常说自己的孩子的短处,可要是轮到别人批评自己孩子,非拿起刀给他拼命不可。吴作家说:老李啊,你说的也不全对啊,谁说大学生没有理想了。我就很有理想啊,无论怎样遭受挫折,我都没有放弃我的理想,他是我灰暗生命中的一轮太阳,是我寒冷岁月中的火炉,是我寂寞人生中的情人,我愿意为她放弃所有东西,甚至生命。
作家果然是作家,出口成章,要是一句一段的话肯定是一首很煽情的现代诗。永旺还和吴作家有了片刻的眼神交汇,她拍拍吴作家的肩膀说:恩,只要努力你会成功的,相信你!吴作家攥紧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说,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要把我的名字变成签字!我要奋斗!说完,为了表示自己的雄心壮志,他从地WWW.soudu.org上捡了一块石头,几步助跑之后奋力扔向隔离带后的大海。大家虽然看不到石头落入海中的情景,但是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有人声嘶力竭的骂:是哪个王八蛋仍的石头,哎呦,我的头啊。反应最快的就是吴作家,他拔腿就跑,永旺紧随其后,跑了几步发现老李还在后面奋力的摇轮椅。他赶快跑回来推这个累赘。老李自然感动不已,不计前嫌的说关键时刻还是好兄弟讲义气。永旺说:我是怕把你抓取咬我们!
跑了有几里路,他们确定后面没人追来就放慢了脚步。最牛的是吴作家,边跑边抽烟,弄得自己像火车头似的一路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头发着火了赶着救火去呢。永旺推老李推的是馒头大汗,幸亏自己在足球队里还兼踢后卫,有过体能上的锻炼,要不非跑死不可。最可气的是老李,有悠闲的作着轮椅嘴里还不停的喊:快点,在快点,真是比兜风还好啊!永旺恨不得把他退沟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