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大喜欢提起那里,每每都是点一下,尤其是后几年,我的母亲眼睛莫名其妙的失明了之后,父亲基本都不提那边的事。但每每醉酒之后,父亲就会多少告诉一点那些神秘的世界,被人遗忘的角落还存在的蛮荒山野。父亲很是喜欢搭拉着脑袋,抽着半达子土烟,一抽那浓烟就开始滚滚而出,被风一带,到天上去了。我们生活的新地方是R市,R市是座很漂亮的城市,至少在西南这边,这座城市是无与伦比的了。而父亲所讲的那个诡异的世界,我始终不知道在那里,只听着他讲道:“呵,那鬼地方,可吓人了。如果你不会巫术,你是根本没法生存的。”然后就脸一横,“哗”的从椅子上弹将起来,作出一个极为不正常的表情。我总是很大胆地问:“爸爸,爸爸,什么是巫术?”父亲就缩回椅子,把脚往上面一放,盘脚坐着,睁大眼睛盯着我,凝聚了大概十秒左右,忽地朝上一弹,直飞出去七、八米远,落将下来,回头冲我“嘿嘿”一笑:“巫术?呵,这就是巫术!”
我一直不明白父亲是怎么弹出去的,我也试着尝试了上百次,可还是没法弹出去。在我脑海深处,我就一直这样理解,凡是凡人无法做到,神仙才能办到的事情那都得借助于巫术。我对巫术的神往甚至超过当年幻想自己是孙悟空的决心,我总是很神往地听着父亲讲他那些过去的事——在那个大山里,只要离开那里的人们就活不过40岁,这似乎是一个诅咒!
父亲的死党杨子杰叔叔比他小两岁,他俩也是大山里唯一想走出去的人,10多岁时二人就开始密谋怎样出山了。终于等到18岁,两人才借助村落里的人都去了祭天时才钻进了那厚厚的密林。
祭坛的仪式是每4年举行一次,高高的土墙围住里面,土墙上面长满了野草,黑黑的,那野草也不开花,也不老枯,一直就那样长着,没见它再高过。听村落里的大人说:那是逶迤兰草,是大地的守护神。土围墙只有一道门,平日是两块极大的木板关上的,那木板是千年古阴树。听说可以辟邪,可以拦妖,那沉阴木在地上就生长了数千年直久,一直不老,不枯,知道地壳变动,才埋到地底之下,见不得天日。于是怨气愈积愈深,成了万年精。要想弄这种木头来做成木门,谈何容易,村落的巫师几乎是倾巢而出,运起自己的千年万年百年道行,才震住阴木的怨气,做成了木门,守住祭坛,无论你是天上神仙,还是地下狂魔,人间妖道,没有咒语的开启,休想通过半分。进门之后是两排高高大大的神树,也是千年阴木立在那里,象两个守护神,人们从下面穿过,象是现代的智能检测仪一样,会阻止你的前进,后退,甚至出局。祭坛是四方的,每个角依旧立了四根神柱。四四一六,定住东南西北中和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左、右、前、后、地狱十六个方位,每每神仪师朝上面一站,自是八面神仙护卫,四面魔芋佃户。参与祭式的人们通常都拿灶门里的烟灰朝身上涂了,也辟妖道,方才可以通过那神柱之下,进得祭坛内殿。人们依先后顺序而立位,接而长跪,行大礼,长拜。
通常祭天需要三天才能完成,本来父亲和子杰叔在14岁就可以逃脱的,但那时人小,经不住大人们的恐吓,愣是没走成。后来有个走到半道就退回来的中年人告诉他们,其实山路很好走,只是雾太大,容易迷失方向!二人决心就下了,一定要走出去,这鬼地方怕是一日都呆不下去了。二人一番密谋,终在祭天之日,逃离了守护自己的神殿,去了鬼门之外的R市。。。
二人在路上的险遇和传奇,谁也没有提起,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在路上,究竟遇到了什么,有着怎样的险境,我试图从父亲的嘴里问起“那边”的世界,可父亲一直沉闭不讲。只讲起那边很是邪门,就象那“可以把自己脑袋拿下来玩儿的鬼婆婆,可以让自己缩成一团犹如刺猬的炼妖师,可以把别人幻化掉的老巫师,敢生吃小孩的岭人,杀不死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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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人来车往,热闹非凡。除夕的钟声就快敲响,人们正加紧步伐,渴望快一步到家与家人团聚。人行道上,却围起一圈厚厚的围墙,高七八米,围得严严实实。细看之下,才得以知晓是一施工队正在抢修地下光缆线。新年将近,也无人去过问,大家就那样绕着,从几十米外绕开了过去。
夜,在人们激动无比的期盼中降临了,而且黑得很彻底,要不是路灯的照射之下,一米开外,你甭想看到对方。而那施工之处,正是拐角,俩路灯都刚好各立一边,独留中间这个空隙。这条不算是主街道,倒也没多少人在意,何况这时,在街上行走之人已经不多。
这条巷道的对面就是人来车往的主街道,白天这主副街道看不出有什么迥异的地方。但夜幕一旦来临,这窄窄的巷道和那宽宽的街道可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算住在巷道上的居民,夜晚也绕着那主街道走,宁愿狂绕一圈,也不愿意走这小道,似乎是为了给自己脸上添几分面子。
主街道上,赫然矗立着R市最牛的中央银行、股票交易所、证监会和市政府、市公安厅、市b级装甲部队。而街道的另一边,则汇聚了R市最豪华最气派的娱乐和餐饮场所,诸如“京航大酒店”、“乌木大酒店”、“池中池洗浴中心”、“劲霸KTV”。而地下室更是狂撼,竟是R市最大型的地下赌场和地下钱庄,R市三分之二的地下黑钱都是从这里洗出去的。
就在铁圈之下,几个黑影正在鬼祟地行动。身材高大的那位便是我的父亲,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总是向后输着,常穿一身正装。有时候我戏嘘我的父亲是孙中山的后代,父亲则朝我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最喜欢这样看着父亲了,很酷很帅的动作,对一般的事,既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也让你没有机会去追问。身材稍稍比我父亲瘦弱一些的一身黑黑的那便是我的子杰叔叔,留一副好看的长发,总是清洗得干干净净,飘逸地洒在背上。杰叔还留了一小撮胡子,整理得有些象山羊的胡子,也穿一生正装。我小时候在他怀里最大爱好就是去摸他那莫名其妙的胡子。还一个大胖墩那就是胡子叔叔,胡子叔叔经常穿一件大皮衣,黑黑的,脸上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露在外面,其他长肉的地方都挂满了胡子,再加上自己起了个大胡子的外号,我也就没听说他真名究竟叫啥了。
三人正忙活得不亦乐乎,忽听胡子叔叔半开玩笑道:“这工事都开挖了七八天了,再挖下去怕是要挖到地心了吧?”
“地心个鬼,没看到我们是横着挖的吗?!”杰叔半怒道,“强子,我看也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够着仓库底下了。”
强子回过头,抬眼看了看天,其实根本看不到,外面一片漆黑。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嘴角掀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到了,我们就等一个机会了,快把东西预备好,成败就看这一次了。”
“狗娘养的,这些贪污得来的滥财怎能让它留着?爷爷今天就来取回家去,也好享得八辈子的清福了。”胡子叔叔自言道,回头又问我父亲:“强哥,你猜这家伙到底整了多少钱呢?你想啊,那么多钱我们拿出去可怎么花啊?!”
“别乱说,快干活吧。”强子挖了一锄土,叹道:“外面还有那么多饿着肚子的人们等我们去搭救呢。还有。。。”强子没继续说下去,他是想家了,那家大过年不在家团聚的?
三人很快就干完了,在地底下安放着炸药,染后顺着道儿出来,来得地面。分别点了烟,借着火光,除夕的钟声将在15分钟后敲响!
子杰把烟头一丢,跳将下去,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起身上来,朝强子点点头,示意一切都安排妥当。三人再次点了根眼,凝视着天空发呆,各有心事,也就没了言语。
募地空中一片欢腾,绽放出无数烟花,把个漆黑的夜晚点缀得无比的绚烂多彩。三人洒脱地把烟头一丢,各自忙开。空中绽放出阿拉伯数字“10”礼花,强子大手一挥,拇指轻轻一按,那埋在地底之下的雷管随即引响,但听闷轰一声,恰跟那“9”字的相声一致,也不知是天上的声音,还是地下的感觉。如此这般,当阿拉伯数字变成“0”时,地下9颗炸弹已经恰如其分地起到了自己预想的功效。把个厚重牢固的钢筋混泥土影影地凿开了个窟窿,窟窿的那头,通向地下钱庄,那里可是大把的财富。
三人迫不及待,一跃而上,借着地下探照灯的光线,三人都呆在了当场——这那是一个地下钱庄,这分明就是一个国有银行的资产嘛!但见一排排的金条毫无遮盖地成堆摆放在那里,一捆捆厚重的纸币就整齐地堆放在自己的眼前,还有那数不清的砖石陈立在橱柜之中,琳郎满目,无与伦比!
三人一时看得出神,这辈子加上辈子、上上辈子可都没见过如此多的财宝啊,那可是活生生的票子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吃穿都不用让人愁的玩意,还是强子愣过神来,拍拍两人的肩膀。笑骂道:“看什么,看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快装吧!”
子杰愣道:“对对,装,装到包里才是自己的。”
三人手忙脚乱地朝背包里塞东西,胡子边塞边念叨:“是是,塞到自己包里的才是自己的。tmd,我当初怎么不拿个大包?”
强子忽然想到了不对劲,这地方,怎么连自动报警器都没有安装?存放了如此多的钱财,连这些高科技都没有安装,也太不合情理了。回头一想,反正这是黑钱,估计也见不得光,不安这些玩意也说得过去,倒也心宽了许多。
三人忙得不亦乐乎,忽地强子脑窝一阵冰凉,头也不抬地骂道:“谁的哈喇子都吐我身上来了?”说完才发现自己不对了,三人分开那么远的距离,这地下钱仓甚大,大家都在忙着装钱,那有时间去吐哈喇子?强子停将下来,拿探照灯射向天花板。
乖乖,凿得有些凹凸不平的天花板上正爬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一滴一滴地朝地上掉哈喇子。
仔细一看,那家伙甚似一只眼睛,正圆睁着瞪住底下三人。那黑黑的脊背上长着青色的血管,犹如那熬了三天三夜的血眼一般,上面裹了一层黑色毛发,足有半尺来长,象刺猬一般地张舞着,把那青黑色的血管凸现得一清二楚。没看到那家伙的手和脚,但见那口里的哈喇子都掉出来一尺来长wWw.,“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
强子和子杰一看,不好,这玩意正是“放蛊”里最为厉害的也是最变态的巫术——第三只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