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柳月之后,熊仕杰不知不觉中变得开朗起来,甚至有时还会幽一下默,这让偶尔回家的母亲很诧异,问保姆刘嫂,刘嫂说不出个子丑寅卯;问“浩宇”的郑经理也不得要领,带着疑惑母亲又飞走了。
柳月工作的如鱼得水,说白了,她的工作就是帮熊仕杰“看”,而这一点柳月做的非常好,不管电视、电影、广告、新闻、身边发生的事,哪位顾客什么特点,和熊仕杰有关系的,和熊仕杰没关系的,她都会为他描述一番,熊仕杰第一次感到世界原来这么热闹,这么繁琐,这么不简单。
自从来这里工作后,柳月就不再去孤儿院了,原因很简单——分身乏术。金钱不是万能的,但在一定范围内它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比如柳月的所有空闲时间,熊仕杰以每月一千买下了柳月的空余时间,就等于每月用一千元杜绝了她和别人接触、相爱的机会,熊仕杰是个商人他做的买卖太值了。
任何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象柳月这样学校、宿舍、工作地三点一线都会感到枯燥乏味,一个月后熊仕杰明显感到柳月心情不妙,时常找茬和他斗嘴,熊仕杰百思不解,只好变换花样送她小礼物,不敢大了怕吓到她,从毛绒玩具到小零食,从mp3到电子英文字典……熊仕杰第一次有了花钱的快感,柳月觉得熊仕杰把她象孩子对待,有时听她讲笑话,宠溺的笑容恍惚让她看到了爸爸,爸爸也是这样,她经常爬上爸爸的腿上拧爸爸耳朵,可爸爸总是呵呵的笑,从不生气。这种突然袭来的感觉让她不能呼吸。
熊仕杰不在店里时,柳月就在前台和另外两个服务员有说有笑,有时也和其他师傅说话,有位四十多岁的师傅说:“小柳呀,我要拿录音机录下你的话,这样我就不会再寂寞了。”而熊仕杰一回来,柳月就会被他以各种理由“锁”在屋里,熊仕杰怕她被人看到,因为他知道柳月是多么可爱,他能感到柳月是多么可爱,可他无法知道柳月是多么漂亮,这让他非常不安,一次,一个电业局的领导来了,熊仕杰出来打招呼,柳月跟了出来,那位领导一眼看见马上问:“小熊,又来新服务员了?她会做么?”熊仕杰笑着说:“哦,她是前台,我给你做吧”熊仕杰急于让客人走,平时他不轻易为客人做的,让那人受宠若惊,柳月跟着他到房间,为客人铺上单子、毛巾,熊仕杰摸着客人的背,他感到客人的脑袋随着柳月在转,熊仕杰无名之火呼呼的上去,扭头对柳月说:“柳月,你回办公室吧,把上季度的营业单抄出来。”客人盯着柳月消失后才把头放到床上,熊仕杰两条胳膊都气软了,可真到做的时候却又生龙活虎,只听客人:“哎呦轻点…小熊…哦…慢…轻些…”送走客人熊仕杰转身之际听到客人嘟囔一句:“盲人中心有这么水的女孩儿,可惜。”从此熊仕杰就把柳月的工作固定在屋里,哪怕看电视、玩电脑也行,柳月也纳闷儿,有时外边忙的不可开交,连熊仕杰也笨手笨脚的帮忙,可就不让她出来,她一出来熊仕杰就说:“你不会,去里面吧。”前台的女孩儿愤愤不平可也毫无办法,这个周五,下午异常紧张,从中午起人就不断,到五点已经满员,所有的人都在忙,柳月却被老板关在屋里喂金鱼,柳月简直要崩溃了,她抓起一条鱼扔在桌上看着它死去。到六点时,熊仕杰结束他的客人进办公室听不到柳月的声音,他吃了一惊,叫道:“柳月。”柳月不吭,熊仕杰更急了,提高声音:“小月、小月。”没有声音,熊仕杰转身叫前台:“张雪…”柳月看他叫了前台赶快应道:“在这儿哪。”熊仕杰松了一口气问:“干嘛呢,睡着了?”柳月说:“听你的话,喂鱼呢,喂了三个小时了。”熊仕杰一听笑了:“喂的怎么样?”“你自己看那。”柳月拿起死鱼放在熊仕杰手里,熊仕杰感到不对劲,拉过柳月问:“怎么了?”柳月一下泪就下来了,熊仕杰慌了扳着柳月的肩问:“怎么了怎么了?”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可怕的念头,柳月哭道:“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儿,我快憋死了,我快死了。”熊仕杰心里松了口气,又无比心疼,一把搂住柳月,抚着她的头发说:“好,好,小月要出去就出去,小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不哭不哭。”熊仕杰深深的自责,盲人的世界那么小,可柳月的世界却那么大,这方寸之间会让她窒息的。熊仕杰深深叹了口气:“走,咱们出去玩。”熊仕杰和柳月在按摩中心对面的湖边散步,夕阳旖旎的光线无比柔和,一出来的柳月就像一只出窝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熊仕杰想,这才是柳月,柳月一会儿蹦到花坛沿上,一会儿蹲到湖边看小鱼,不断的说:“你看你看,这儿的花都已经快十一月了还这么艳,什么颜色都有,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一簇一簇的,你摸摸。”柳月拉着他的手拂过花丛,:“这里都是三叶草,三叶草是幸运草,拥有它就拥有幸福。”柳月摘下一株放到熊仕杰手里,熊仕杰一片一片的摸,真是三片叶,柳月和熊仕杰散步时,熊仕杰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持盲杖,因为柳月低,拽胳膊不舒服,可柳月一会儿一跑,他主要还是要靠盲杖。柳月蹲到湖边,风一吹,湖水拍击着岸,几乎漫上水面浮桥了。柳月扭头叫:“你来呀,很好玩。”熊仕杰沿着路走还可以,顺起伏不定的草坡向湖边走,却十分困难,盲杖也帮助不大,于是他无奈的叫:“小月。”柳月一看,慌忙跳过拉着他:“对不起对不起。”熊仕杰心想“让她有时亏欠我一点也好”,来到湖边他蹲下,柳月拉着他的手触摸水面,摇摆不定的湖水拍击他的掌心,水很凉却还不冰,他从来没有这些体会,一下花啊,湖啊在他心中都活了,不再是一个空洞的词,:“你等着,我给你捉条鱼。”柳月挽起袖,熊仕杰慌忙拦住她:“要命哪,小心掉里面。”“没事。”柳月探下身,熊仕杰紧张的牢牢搂着她的腰,她的腰好细啊,就好像他一用力就会断掉一样,柳月忽然大叫:“抓到了抓到了,我就说我能抓到的,来放你手里。”熊仕杰将手伸出,一个凉凉的长条放在他的手上,他一摸:“好啊骗我,是树叶。”熊仕杰抓住柳月在她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哈哈,哈哈”柳月笑弯了腰:“捉鱼,我哪有那本事嘛,鱼捉我还差不多,就这片树叶,也不好捞呢!我费了好大力气,考考你,知道是什么树叶么?”熊仕杰轻轻摇头,:“笨,是柳树叶子,你摸,又细又长,像个少女。”熊仕杰道:“像你么?”柳月不理他抬起头说:“你看,我的名字来了。”熊仕杰纳闷,柳月比划到:“这里是一排排柳树,月亮升起了挂在树梢,不就是有柳有月。”熊仕杰吟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柳月打个哆嗦说:“请不要在未成年人面前提淫秽话题。”熊仕杰不解道:“这是个很美的爱情诗啊!”柳月道:“在晚上俩人约到偏僻的地方能干什么好事?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熊仕杰真是啼笑皆非。地面很冷,熊仕杰坐在地上拉柳月坐在他腿上,柳月感到特别温暖,感觉他就是爸爸,熊仕杰说:“小月,你让我长了眼睛,你就是我的眼睛,我什么都能看见了。”